“陆总，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
  “什么词？”
  邢北都凉凉地、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
  “泰拳警告。”
  想到对方曾经徒手掰断过专业级摄像机的炮筒镜头的陆执：“……”
  第9章
  靠着陆执的私人飞机，邢北都总算是在下午三点之前赶到了沿海片场。
  为了录制这一期的节目，真人秀剧组特意在沿海附近的沙滩包下了一处招待所。
  所谓送佛送到西，在问清了招待所的位置后，陆执又特意调来了一台陆氏在沿海分公司的公司用车，亲自把邢北都给送到了招待所的门口。
  此时，在招待所的门口处，已经有人等候邢北都多时了。
  邢北都刚下车，一名站在招待所门口东张西望的年轻人便连忙走了过来。对方留着一头打眼的黄毛，看着还挺精神，年级上和邢北都差不多，但海拔就没邢北都那么“高耸”了。
  邢北都目测对方就比之前那个挑衅他的徐文迪高一线，足足比自己矮了小半个头。
  他侧了侧头，走了过去。
  见他走了过来，那小黄毛连忙兴奋地凑了上去，一边朝邢北都扬着手中的手机，一边忙不迭地招呼着：“哟，哥！你就是先邢北都吧，简哥已经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你的事了。我是天禾旗下的艺人助理，之前跟着另外一个艺人在这附近拍戏，简哥说他被塞在机场，没赶上今天的航班，就把我暂时调到你这边来帮忙。他估计得明天一早才能过来了，今天节目组的彩排就由我负责跟进。对了，我叫黄赫，邢哥你喊我小黄就成。”
  邢北都：“……”皮革厂老板跳槽了？
  似乎是看出了邢北都在想什么，黄赫尴尬道：“马赫的赫。”
  邢北都点了点头：“那今天就麻烦你了，小黄。”
  黄赫应了一声，正想伸手去帮邢北都提行李，这才猛地惊觉对方身后还跟着个面容英俊但气质嚣张的青年。
  他和简略不一样，平素接触不到什么公司上层的人，并不认识陆执，便诧异道：“邢哥，这位是……？”
  邢北都回头看向陆执：“多谢陆总送我过来……我记得陆总你本来打算去群萃吧？现在回机场再飞去群萃也不晚。”
  “怎么着，北都，你这么不待见我啊？”陆执抱着手，挑了挑眉。
  邢北都抿唇，决定无视掉陆执。
  他又跟黄赫聊了几句今天的安排，而后便让黄赫先带自己去找招待所里放行李，接着再去片场找节目组的导演，准备进行今天的彩排。
  结果邢北都前脚刚和黄赫一起进了招待所，送他过来的陆执就后脚跟着上来。
  “陆总跟着我干嘛？”邢北都搞不清楚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陆执勾了勾唇角。
  “反正为了送你过来，群萃那边的事我都已经推给手下的人了，现在过去也没什么意义。怎么样，北都，让我观摩一下真人秀的彩排如，我还是没见识过真人秀的拍摄现场呢。”他一副大爷模样。
  陆执说的这番话，邢北都连标点符号都不信。见识一下真人秀拍摄？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不过他也不会傻到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回绝陆执，便冷淡道：“既然这样，那陆总去和导演说一下吧，我无所谓。”
  陆执非常微妙地笑着。
  黄赫看了看邢北都，又瞅了瞅陆执。他虽然只是个小助理，但好歹浸淫娱乐圈多年，对个中不足为外人道的弯弯道道也算了解，当下便心中一惊，估摸着这位“陆总”怕是个看上了邢北都，想包养对方的二代子弟。
  这么一想，他面上的表情也微妙了。
  趁着陆执优哉游哉地去给节目组的导演打电话的空档，黄赫一面帮邢北都收拾住处，一面略显担忧地问邢北都：“那什么……邢哥，我知道这话由我来说不合适，但是……那位‘陆总’是不是看上你了？”
  邢北都扫视了一下房间，节目组租赁的招待所虽然比不得那些高档酒店，但还算干净整洁。
  标间规格的房间里放着两张单人床，窗边挂着素色的窗帘，一拉开，便能看见一望无垠的碧蓝大海与砂色沙滩。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也不知道设计招待所的建筑设计师的脑子是怎么长的，靠近房间大门的卫浴间居然是个非常情趣的磨砂玻璃单间。站在里面洗浴的话，外面的人能模模糊糊地看见沐浴者的身形体貌。
  邢北都觉得设计师脑子里的豆腐渣可能有点过期。
  “他看上就看上呗，”他无所谓道，“我又不打算混你们娱乐圈，他封杀我也没用吧。”
  黄赫一哽。
  他算是简略的亲信，不然简略也不会放心让他来暂时充当邢北都的助理。简略想把邢北都签到天禾的事，黄赫也知道，因此这会儿邢北都这么一说，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拍了拍黄赫的肩膀，邢北都抬了抬眼皮，十分淡定地开口：“我自己有分寸，走吧，去节目组那边。”
  黄赫只得咽下满肚子的话，老老实实地带着邢北都去了节目组那边。
  真人秀的拍摄地点距离招待所不算太远，没多久，邢北都与黄赫两人便到了拍摄地。然而一到拍摄地，还没等黄赫凑上去找导演套近乎，从节目组驻扎的地方处，便猛地传来了一声暴喝：
  “操！！！徐文迪这混账敢放老子鸽子耍大牌？真把自己当个腕了！？”
  比起差点被那声暴喝吓得心肌梗塞的黄赫，邢北都倒是镇定许多。
  在刚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操”后，他便眼疾手快地用手堵了自己的耳朵，这才没像倒霉的黄赫一样，耳膜受到严重摧残。
  此时在剧组围起来的拍摄地处，已经铺设了不少拍摄用的器材，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正面如菜色，鸦雀无声地待在沙滩上，各个缩手缩脚，宛若接受班主任批评的小学生。
  一名戴着顶蓝色棒球帽，手里握了个喇叭的中年男人正暴跳如雷地在拍摄点走来走去，邢北都记忆里不错，看了两眼就把棒球帽认了出来。
  对方，正是他之前在天禾的办公大楼那边见过的导演，似乎姓赵来着。
  见赵导似乎还要发会儿脾气，邢北都便和被吼得心惊肉跳的黄赫一起在外围等了一会儿，准备待赵导稍微消了些火再过去。
  沿海这边天气湿热，几乎所有人都穿着短袖。邢北都侧了侧头，发觉戴着棒球帽的赵导已经被热得满身是汗了还依旧戴着帽子，忍不住问了黄赫一声：“为什么赵导这么热还要戴帽子啊？”
  黄赫掏了掏耳朵，还有些心有余悸：“应该是为了区别身份，方便拍摄的时候艺人和剧组的工作人员能一眼瞧到他吧。”
  结果这时，被热得满头汗的赵导把帽子摘了下来，掸在手边充作扇子，扇了两下。
  看着对方那头油光闪亮的头发的邢北都和黄赫：“……”
  扇了会儿风，又接过场务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两口，油头导演老赵这才冷静了一点。
  发觉剧组外邢北都和黄赫两人正站在剧组外围，他赶紧重新戴好帽子，三步并两步地迎了过去。
  “嘿，小邢来了啊，”赵导跟邢北都打招呼，“这边这位是……？”
  邢北都礼貌道：“赵导好，这位是我的助理，姓黄。”
  赵导点了点头：“哦，黄助理啊。”
  “刚才赵导您怎么那么生气？是出了什么事吗？”邢北都问。
  赵导忿忿地呸了一声：“别提了……小邢啊，我记得那天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了，这次的节目是和那位最近风头正高的艺人徐文迪搭戏拍摄吧！”
  “还记得。”他还嘲讽了对方一套组合拳呢。
  “哎，倒霉，这徐文迪最近有点人气，觉得自个儿是个腕了，妈的，开始学着耍大牌了……”赵导颇为郁闷，“他的经纪人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徐文迪过来这边的时候，登机的消息被人泄露了，捅上了热搜，现在他还待在鞍海市的机场那边，没过来……靠，真当我是傻逼，好糊弄啊？就算泄露了出行消息，估计也就他的那点小粉丝会想去机场堵人，等那时候，他早就赶上航班过来了，会把机场塞得让他被延误航班，估计是有人计划好了的，先买好热搜，然后在他和经纪人去机场之前就把消息放出来，顺理成章地把机场塞着……操，不想彩排就直说啊，我换人就是了，这节目又不是非他不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邢北都微顿，之前的时候简略也跟他说，微博上的热搜估计是徐文迪的经纪人买的，现在赵导也是这番口径，估计事实也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徐文迪为什么要怎么做？
  邢北都自然不知道，会促使徐文迪和他的经纪人疯狂制定出位计划的原因是……
  他让徐文迪感觉到了危机感。
  徐文迪自知自己没什么演技，只能看着一张还算不错的脸和讨好上位者博出位，因此在颜值上完全吊打他的邢北都让他本能地觉得不爽。
  不然当初在艺人公寓之下，错将邢北都当成了天禾的新签艺人的徐文迪也不会恩将仇报，对帮着自己驱赶了狗仔的邢北都冷眼以对。之后在天禾的办公大楼再见邢北都时，还对邢北都冷嘲热讽，想给邢北都一个下马威。
  现在知道自己算是得罪邢北都了的徐文迪，以为邢北都肯定得把自己对他口出狂言的事告诉给了陆执。
  想着陆执似乎也对他开始兴致缺缺了，徐文迪只好自己想招，趁着天禾还在给他倾倒资源的机会，尽可能地博出位。
  邢北都对娱乐圈不甚了解，这会儿摸不清徐文迪在打什么主意，索性便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礼貌地又问赵导：“那徐文迪翘班了……赵导，今天还彩排吗？”
  赵导有些尴尬。
  徐文迪放了鸽子，不来节目组和邢北都对戏，他也不可能让邢北都对着空气尬演啊？而找人来和邢北都搭戏，他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找谁好。
  他瞥了眼片场。
  节目组这边的工作人员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唯一还算空闲的人也就负责打杂的场记了。
  然而……
  看着已经有点眼冒桃心，对着邢北都脸红犯花痴的场记姑娘的赵导：“……”
  得，这小姐姐是指望不上的。
  摸了摸下巴，赵导又瞅了一眼黄赫，犹豫道：“这……彩排肯定是要排的。小邢啊，黄助理应该没什么事吧？你看节目组这边又找不到抽得出空的人和你对戏，要不，暂时让黄助理帮你对一下？”
  黄赫拍了拍胸膛：“没问题赵导！我很闲的！”
  邢北都点头：“也行。”
  只是就在赵导准备招呼两人过来时，却横空又杀出来个程咬金。
  “赵导，我也挺闲的，要不，让我来帮北都对戏？”
  在场的三人闻声一看，便瞅见陆执也来了节目组这边。这会儿这人正笑嘻嘻地站在跑车旁，手揣在西裤裤兜里，一脸拽相。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邢北都身上。
  第10章
  听到陆执的话，赵导一时有些为难：“这……还不会太麻烦陆总你了？”他这话完全是在说客套话，言下之意就是在推脱陆执的“自告奋勇”。
  谁料陆执根本不给赵导面子，反倒哼笑了一声：“赵导别这么说，天禾再怎么样也是我手下的公司，我嘛，自然是想看着天禾的发展蒸蒸日上。这次的真人秀在天禾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里占据着战略性位置，我陆某人虽然没办法亲自出演真人秀，但帮着北都对对戏，也算是尽了一份绵薄之力吧。”
  赵导信他个鬼哟！
  混迹了娱乐圈这么些年，赵导知道的事儿原本黄赫这样的小助理更多，加之也和陆执有所接触过，自然是在陆执目光炽热地盯着邢北都时，就把这人打的如意算盘给摸了个一清二楚。
  他和简略是熟识，知道邢北都这人是个西贝霸总，也知道简略在打着把邢北都忽悠到天禾来当艺人的主意。现在天禾背后最大的金主陆执估摸着是看上邢北都了……于情，赵导不愿看着这么个难得的天降文曲星糟蹋在陆执手里，一旦被人包养了，那一个艺人该有的操守便会在无形中垮掉，再难成大气候；可于理……他要是敢跟陆执对着干，得罪了这位陆总，估计就只有卷好铺盖滚出娱乐圈的份了。
  赵导有些为难。
  邢北都却出声道：“我无所谓，如果陆总想尽一份力，我要是再推辞，未免就有些矫情了。那么，就麻烦陆总帮我对对戏了。”
  陆执扬唇，似乎很满意邢北都的识趣：“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