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曜推开人群。
  人群中间，地上七七八八的倒着两三个人，旁边还站着几个，正在接受警察问话。
  江垣看见他了，拿着乔念的手包过来递给厉曜：“我也是刚出来，听别人说的，说是这几个人仗着喝醉了调戏一小姑娘，被一个小年轻揍了。”
  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小姑娘是乔念，至于那个小年轻是谁，他就不知道了。
  说着指了指那个头破血流的那个：“就他，乔念砸的，别担心，乔念没吃亏。”说这话的时候江垣都有些心虚。
  厉曜看了看正在问话的警察，随即转向江垣，沉声道：“给他们局长打电话，让他亲自过来处理，先把人给我送进去。”
  显然，厉曜可不会因为乔念没吃过就这么算了的。
  说实话，江垣现在都有些后悔告诉厉曜，当年那个想对乔念用强的老板的下场。
  自然，那种事对厉曜来说也是易如反掌，但要知道，厉曜从来没碰过那种事，黑是黑，白是白，总归不是一条路上走的人，他也是怕厉曜被人抓住把柄，毕竟他家里那两位已经很不好惹了，再招惹上别的事情，怕是会自顾不暇。
  江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不过，还是照办了。
  乔念的手机就放在包里，现在人又不知道去哪儿了，抬头看了看四周的街道监控，随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陈延：“去调一下文书路食味餐厅附近的所有监控，查一下乔念现在的具体位置。”
  另一边。
  褚熙拉着乔念一口气跑出好远。
  乔念跑得没力气，说什么也不肯跑了。
  “行了别跑了，人肯定不会追过来的。”乔念扶着墙根站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旁的褚熙也没比她好多少，乔念看了看他，好一会儿才道：“而且，我就不明白了，我们跑个什么劲儿？”
  褚熙正儿八经的解释着：“就咱俩，人家七八个，就算你放倒了一个，万一他们要是不肯罢休，我一个人也打不过那么多人。”说着，缓了一口气才道：“还是说你很会打架？”
  乔念无言以对，找了个台阶坐下休息。
  褚熙看着她笑了笑，在她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单手撑着下巴，借着路灯看着乔念，忍不住胡说八道：“感觉每次见你都是带着你不停的跑，跟逃命似的，特别有亡命天涯的感觉，还是说我就是你的盖世英雄，专门在你危险的时候出现解救你的？”
  褚熙对乔念，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不认识的时候当她是偶像，就喜欢她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他就觉得这女孩子特别强大，好像天生什么都不怕的样子，走t台的时候，明明是一个人，却总觉得身后像跟着千军万马一样有气势。
  认识她了呢，又觉得她特别需要人保护。
  自然，每个男人都有英雄情结，不管是对谁。
  然而，听着他这话，乔念却不由得笑了，随口打趣道：“行了英雄，醒醒，我要回家了，要走两个路口才能打车，您是打算腾云驾雾飞回去还是跟我一起走过去打车？”
  褚熙扯了扯嘴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厉曜不是在追你吗？不知道打电话叫他来接吗？像厉曜这种少爷，就不能太给他好脸色，否则他不知道珍惜的。”
  总而言之，就是不想走路。
  乔念欲言又止。
  褚熙好像想到什么了，又问了一句：“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哪里？出来吃饭至少也得有一个朋友陪吧？”
  乔念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陪我吃饭的朋友被我惹生气了，丢下我先走了。”
  “这种朋友……绝交吧！”褚熙扁了扁嘴角，毫不留情的道。
  乔念无声笑着，随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直接道：“走吧。”
  褚熙也没想别的，跟着她朝前面能打车的路口去了，只是才走没两步，冷不防从旁边小巷子里开出一辆车停在两人面前。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车门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人。
  褚熙下意识将乔念拉到身后，但看清那人之后，也放心不少：“纪总？”
  纪北看了看褚熙，沉吟片刻才对他道：“你坐后面那辆车，会有人送你回去的。”
  褚熙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从后面车上下来两个人，直接把他给架走了。
  “诶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但那两个人是纪北专门聘请的国际雇佣兵，褚熙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打开车门强行把褚熙推上车，一左一右的坐在旁边，关了车门便直接开车走了。
  透过车窗，褚熙看着站在橘红色路灯下的乔念，她身影单薄孤寂，嘴角微扬的笑礼貌又勉强。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此刻的乔念，总觉得有些悲哀。
  路灯下。
  纪北半倚在车身上，指尖燃着橘红色的火花，忽明忽暗。
  他与乔念谁也没说话，就那样相对站着，纪北抽完手里拿根烟，丢在地下踩灭，缓缓吐出烟雾。
  刚抽完烟，他声音有些哑，轻咳一声清了清嗓音才道：“走吧，回家。”
  乔念手心不由得紧了紧。
  她忽然想起有一年她去源城，最后落得个遍体鳞伤的下场。
  凌晨，纪北去乔家接她时也是说的这句。
  走吧，回家。
  那时候，她没有任何犹豫就跟他走了。
  可现在……
  乔念舒了一口气，轻笑着：“麻烦了，上园路，文兰小区。”
  纪北没说话，他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乔念开了后座车门上车坐着，纪北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坐到驾驶室位置上，系好安全带，开车往上园路走。
  车上了主干道，纪北才率先打破沉默：“不是结婚了吗？没跟他住一起？”
  纪北查过乔念在文兰小区租的公寓，自从她回帝就一直租着，每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住在这儿，跟厉曜出差的时间重合度极高。
  他问，乔念也不想隐瞒：“他出差的时候我住这儿。”
  “厉曜不在国内，你连他的家都不能回吗？”纪北冷笑一声：“那你这叫结的哪门子婚？”
  乔念欲言又止，但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就直接被纪北打断：“别跟我说不管我的事！即便你跟我没在一起了，我还是你表哥，我答应过爸，会照顾你一辈子。”
  即便纪钧已经过世两年，即便纪北跟他没一点血缘关系，他还是愿意姓纪，愿意管纪钧叫爸。
  不单单是纪北真心尊敬纪钧，也是因为，如果他跟乔念连这一层关系都没了，那就真的是陌生人了。
  他不想。
  乔念也没反驳，毕竟，纪北都把纪钧拉出来，她的确没什么好反驳的。
  不过，乔念不想跟他说太多她跟厉曜的事情，沉笑一声道：“那你跟乔颜呢？”
  纪北无言。
  好一会儿才沉笑了一声：“我跟乔颜？呵！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她！”
  “可是你们要订婚了。”乔念平静的提醒着。
  “你这是在怨我吗？”
  “没有。”乔念依旧平静。
  纪北把车子停在她小区门口，却没开车门，乔念想下车，却打不开车门。
  “念念，你能好好听我解释吗？”纪北没要开车门的意思。
  他在前面的，乔念在后面，她努力的想要打开车门，可纪北就是不肯。
  “我很抱歉，是我对不起你，不管我当时是什么状况，我不该把乔颜错认成你，睡了她。还有，我也不该在你不听我解释的时候说话没一点分寸，说那些话，做那件事伤害，我是疯了才会那样做！”
  纪北自顾自的说着，可乔念却怎么都不愿意听，她拼命的砸着车窗。
  “我要下车！纪北，我要下车你听见没！你放我下去！”
  “我也不该在你离开纪家之后跟你赌气不找你，是我自以为是，我总以为你会像去源城那样受伤了又重新回到我身边……”
  而后面的乔念早已经泣不成声，她急切的想出去，不想听，纪北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是我不好念念，是我亲手把你推倒别人身边去了……”
  乔念贴着车窗，崩溃到无力：“你放我下去好不好，我要下车，我要回家！”
  厉曜接到褚瑞的电话，说褚熙告诉他，纪北把乔念带走了，他立刻让陈延查了纪北的位置，发现他朝文兰小区这边来了，就立刻开车过来。
  才到小区门口就看见纪北的车停在乔念，而乔念则不停的拍打车窗，至于纪北，他在前面坐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厉曜走过去，一拳砸在驾驶室车窗玻璃上，车窗玻璃都是钢化玻璃，厉曜用尽全部砸过去，也只不过是过了道裂纹而已。
  纪北朝车窗外的厉曜看了看，眼眸微垂，随即按了下车门解锁键。
  乔念此刻崩溃的直哭，也没去开车门，厉曜走到后面拉开车门，乔念顺势倒在他怀里。
  虽然这段时间乔念经常哭，可厉曜却从来没见她哭得这么崩溃过。
  厉曜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抱起她朝小区里面走去。
  纪北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靠在座椅上，不由自主的自嘲一笑。
  这一次，他是真的亲手把乔念交到别人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