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作者:缓归矣      更新:2023-03-11 18:04      字数:3974
  第41章
  魏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
  魏家这一边,神色都算不上好,如果说梁王、魏琼华、魏阙等还能够维持风度的话,梁王妃脸上的担心已经显而易见了。
  她双唇紧抿,嘴角微微下沉,搭在扶手上的双手不自觉的用力,无不显示着她的忧心忡忡。
  儿子的威望,女儿的终身,仿若两座大山,重重压在她背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梁王妃都觉得香炉里燃的不是香,而是她的心肝儿。
  眼见母亲如此,魏歆瑶嘴唇抖了下,若是大哥输了……魏歆瑶剧烈一颤,不敢想下去。
  魏歆瑶紧张万分的盯着场中央,王培吉长身玉立,头戴金冠,优哉游哉的摇着折扇,嘴角噙着意得志满的微笑,好一浊世佳公子。
  然而落在魏歆瑶眼里,只觉这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骄傲自大与轻浮,她恨恨的瞪他一眼,冷不防王培吉看过来,勾唇一笑。
  觉得受到了挑衅的魏歆瑶,怒火蹭蹭往上冒,她咬紧了后槽牙,逼着自己扭过头不去看他,否则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上去。
  魏歆瑶不安又殷切的望着还在沉吟思索的魏闳,见他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仿若一个疙瘩,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着急的看着香炉,只剩下三分之一,来得及吗?
  终究来不及了。
  香炉中的香突然亮了一下随即熄灭,只留下浅浅的一层灰烬。
  一炷香的时辰已然过去,而魏闳并没有对出下联。
  继输了棋局之后,魏闳第二局也输了,三局两胜,第三场完全没有再比的必要性。
  文斗这一场以魏闳的失败告终。
  现场有一瞬间的鸦雀无声,毕竟这是魏家的主场,在场十之八九都是梁王这一系的,魏闳输了,还是输给另一势力,这与绝大多数人的期望背道而驰。
  他们所设想的可是魏闳狠狠打了王培吉的脸,可结果被打脸的是他们自己,还一连被抽了两个耳光,生疼生疼。
  不少人拿眼去看中间的魏闳,目光各异。
  魏闳脸色发僵,笑容都勉强起来,尴尬的立在原地。连输两场,输得他毫无反手之力,魏闳面皮隐隐一抽。
  一直留意着他的梁王不由失望,比起魏闳输掉了比赛,更让他失望的是魏闳输了之后的反应,不过是一场比赛罢了。
  这一刻,梁王突然意识一个问题,魏闳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失败。
  瞅着浑身都不自在的魏闳,此时此刻的魏廷却犹如在三伏天里饮了一盏冰凉的甘露,从头舒爽到脚。
  他的好大哥啊,有口皆碑的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人前永远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呵呵,其实不过是旁人顾忌他的身份,不敢赢他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才华盖世,天下第一了。
  今天可算是踢到铁板了吧!
  魏廷敢打赌,不消一个月,魏家继承人输给王氏继承人,魏氏不如王氏的流言就会传遍大江南北,各方势力。
  哪怕下一场魏阙赢了回来也无济于事,反倒会把水搅得更浑,只是粗粗一想,魏廷就忍不住的心潮起伏。
  还真要谢谢他那骄傲如同孔雀的嫡妹了,要不是她这神来一笔,哪有这乐子可瞧。
  “多谢魏兄承让!”王培吉意气风发。
  魏阙扯了扯嘴角:“王兄高才,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王培吉微微一笑:“魏兄过谦了,今日能胜,吾不过侥幸尔!”说话间,他对前方的魏歆瑶点头一笑,眼神深情款款。
  魏歆瑶的眼角狠狠一跳,恨不得上去抽他一顿,得意什么,她三哥还没上场呢!魏歆瑶唰的扭过头,看着魏阙,眼底的希冀期盼几乎要满溢出来。
  在这浓浓的期许之下掩藏着她发自内心的恐慌。
  在比赛之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大哥会输,还是连输两场,输得一点波澜都没有。在她看来,大哥定能轻而易举的击退王培吉,还能在各方豪杰面前扬名立万。
  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名声大显的成了王培吉,而大哥输得颜面尽失。
  这主意是她出的,大哥会不会怨怪她,母亲呢?魏歆瑶从小就心知肚明,母亲最看重和最疼爱的都是大哥。
  嗓子眼堵堵的,彷佛被人塞了一把棉花,魏歆瑶突然觉得连咽一口唾沫都艰涩起来。她端起茶杯用力喝了一口,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和在茶水里咽下去。眼下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比赛,要是三哥输了,她就得依言嫁给王培吉。她早就打听过,王培吉此人私生活糜烂至极,虽未成亲,可姬妾男宠一应俱全,若是嫁给这种人,她宁愿去死!
  “三哥。”魏歆瑶唤了一声,神色彷徨,语气中透着无助。
  魏阙神色平静,朝她轻轻一点头。
  魏歆瑶如释重负一笑,全心信赖的模样。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内心的恐惧有多深。大哥已经输了,三哥能赢吗?
  魏歆瑶心里没底。
  若是早知如此,她定然不会出此昏招,再不济也不会把主动权交给王培吉,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谁知道王培吉竟然会扮猪吃老虎。
  魏歆瑶用力扯着手里的锦帕,似乎把它当成了王培吉本人。
  “三表哥能赢吗?”鉴于之前两场王培吉令人惊艳的表现,宋嘉淇也不禁开始怀疑。
  “当然!”宋嘉禾回答得斩钉截铁。
  见她毫不犹豫,宋嘉淇愣了下,下意识反问:“六姐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能未卜先知啊,宋嘉禾高深莫测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宋嘉淇毫不客气的回了一个白眼:“故弄玄虚。”
  宋嘉禾无奈地一耸肩。
  “刚刚你躲哪去了?”宋嘉淇才想起来这一茬,比试太过精彩纷呈,宋嘉禾刚回来时她都没顾得上问她。
  “我去园子里走了走,”宋嘉禾笑眯眯道,“你也是知道的,我向来对下棋这事没兴趣。”
  宋嘉淇笑起来,若说宋嘉禾有什么不擅长的,那么非围棋莫属。学了这么多年都没长进,拿子下棋的姿势倒是挺漂亮,可只有唬唬人的作用,下不了几步就露馅了。明明学其他的一点就通,偏偏这棋怎么都下不好,也是奇了怪了。
  “之前你走后,”宋嘉淇垫脚凑到她耳边,“那柯公子还傻愣愣的站了一会儿才失魂落魄的走了。我觉得没准儿咱们家又要多来一个提亲的了。”柯家跟他们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
  宋嘉禾不以为然:“来就来呗,反正祖母又不会答应。”祖母和她说好了的,她的婚事要她亲自点头了,才会定下。
  宋嘉淇也本就没把柯世勋当一回事,纯粹是这么一说。说完了她的注意力又跑回比试上头,好奇:“不知道武斗比什么?”
  在场不少人都是跟她一个心思,十分关心比什么。相较于文斗,武斗向来更精彩。
  尤其主角之一还是魏阙,他自十五岁上救下身陷包围的梁王起便投身战场,这五年来,威名赫赫,战功彪炳。
  无数次为先锋,一马当先撕开对方的防线,奠定了胜利。坊间流传着不少有关他如何力拔山兮,横扫千军的传说。
  市井之言,难免夸大其词,可实际情况具体如何,外人也不得而知。魏阙一年到头大半时间不在武都,就是在,好端端的也不会无缘无故现身手啊!马球蹴鞠这种,他又从不参加。
  说来对他身手好奇的人还真不少,尤其是一干春心萌动的少女。
  眼下有机会亲眼目睹,岂不激动兴奋。
  正是万众瞩目翘首以待时,魏阙开了口:“王世子经过两场比赛恐力有不逮。诸位宾客怕也是饥肠辘辘,不如将比试延迟到申时,王世子意下如何?”
  王培吉勾唇一笑,眼下倒是让他占先,做了好人,延后这事魏阙不提,他也要说的,他还没自大的觉得能接连应对魏氏两兄弟。
  “多谢魏将军美意!”王培吉拱了拱手,笑道。
  魏阙笑了下。
  听他一说,好些人才意识到竟然都将近午时,该用午膳了。可问题是,比起用膳,他们更想看比武啊。
  奈何这事根本由不得他们做主,再退一步,倘若不给王培吉休养生息的时间,直接进入武斗这一环节,便是胜了,荆州那边也要说他们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一直默不作声的梁王站了起来,请宾客去宴会厅入席用膳。
  神思不属的魏歆瑶跟着站了起来,罗清涵看她走路都心不在焉的,便伸手扶了她一把,柔声安慰:“郡主放宽心,魏三哥一定会赢的。”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动摇过这个念头。
  魏歆瑶却没她这样盲目的自信,魏闳的失利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让她忍不住对魏阙的能力也产生了怀疑。
  “如果不延迟,三哥赢的希望更大。”魏歆瑶情不自禁的喃喃。
  听见魏阙将比试改到下午那一刻,魏歆瑶心底不由自主的涌出一股烦躁。为什么要延后,若是当场就比,魏阙的赢面肯定更大一些,王培吉已经占据了决定比赛内容的优势,凭什么还要让着他。
  罗清涵脚步不由一顿,魏歆瑶这是怪上魏阙了。那种情况下,就算魏阙不主动说,王培吉那边的人也会要求,又不是傻子。这要求合情合理,梁王必然会答应。既如此,那还不如主动提了,还能落下一个君子的名声。
  察觉到她的停顿,魏歆瑶猛然回神,她拢了拢额发,镇定一笑:“王培吉自然不是三哥的对手。”
  被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的罗清涵若无其事的附和。
  宴席之上,到处都是有关于这件事的议论。
  宴席过后还有人就下午的比试开设了赌局。
  宋嘉禾也掺和了一脚,她拿了五百两银子压魏阙连胜两局。
  宋嘉淇吓了一跳:“你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她觉得下午的比赛很有可能是两胜一负,当然是三表哥两胜,就是她还在犹豫胜的是哪两场。
  瞧着大多数人都是她这个想法,所以赔率有点低,不像宋嘉禾那个直接一赔四。不过王培吉连胜两场的赔率更高,都一赔七了,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算出来的。
  稳赚不赔的生意,哪里冒险了,宋嘉禾还想撺掇宋嘉淇跟着她下注。
  奈何宋嘉淇冥顽不灵,压了三百两赌魏阙能赢第一场和第三场。
  宋嘉禾同情的看着她,辛辛苦苦存了半年的私房钱就这么没了。
  宋嘉禾豪气的一挥手:“没事儿,回头我给你补上,反正我赢得多。”
  说得好像她已经拿到了钱似的,宋嘉淇不忿,她赢了自己不就输了,输银子事小,可这嚣张的气焰绝对不能忍。
  “我虽然赢得不多,但是请你去望月楼吃两顿还是可以的。”宋嘉淇反唇相讥。
  宋嘉禾泼冷水:“你没这机会了。”
  宋嘉淇抬杠:“你就这么肯定?”
  “我掐指算过,绝对错不了。 ”宋嘉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竟是不知道禾表妹还是神算子!实在是失敬,失敬!”
  清润温朗的笑声引得姐妹两人回头,就见季恪简与宋子谏并肩而立。
  季恪简面含微笑,目带揶揄。
  宋子谏古铜色的脸上也带着隐隐笑意。
  第42章
  话一出口,季恪简自己都有一瞬间的惊诧,似乎太熟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