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作者:
糯糯啊 更新:2023-03-10 11:51 字数:4180
“我躲在假山里面睡的呀,”冬早给萧绥瞧得难受,背过身去不给他看脸,“我现在还想睡觉,我要去睡觉了。”
萧绥没说话,隔了一会儿,冬早忍不住回过头看他,见他依旧盯着自己看,他的怕就变成了一种欲盖弥彰的恼,恶声恶气的质问萧绥,“嗨呀,你老是盯着我看干什么?”
萧绥忽而一笑,将面上冷若冰霜的神色冲开,英俊的冬早一愣一愣的。
“我在想,”萧绥沉吟道,“你能便成人的几率有多大。”
有,有天那么大,冬早给自己壮胆的想,但是我是不会承认的!
萧绥倒也不再说其他,后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从书架里找出陈生与徐娘的话本,放到冬早的面前晃了晃,“喏,还要继续读吗,”他说着毫不犹豫的翻开前面没给冬早读的那一页,“他的手猛然握住了不可描述的和谐之处……”
“不用了,我想睡觉的。”冬早现在哪里还听得下去话本啊,他心虚的只想回到自己的小鸟笼里头躲着萧绥。另外萧绥不计前嫌依旧对他这么好,也让冬早更加煎熬。
“哦。”萧绥十分好脾气的将书本再次合上。
小细作自己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是多么不擅长掩藏情绪,更不知道自己说话时候的声音和刚才那个叫大牛的少年时如何相像。
有了这一层猜想,再将前后事情串联起来思索一边,许多疑窦便在萧绥的脑中豁然解开。
后头他派人过去查,将那吓生病的小管事叫过来,将那天的时间点一一对过,又把正真的大牛叫过来看过,和冬早哪里有一点相似?
至此萧绥心里面已经有了九成的把握,不过萧绥并不想逼迫冬早。
他抬头看着在年前最后一场雪覆盖中的树杈上高兴地跳来跳去,自得其乐的冬早,目光微微一凛。
让小细作自己承认不是最好?
“冬早,过来。”萧绥抬起手。
第32章
冬早回过头看了萧绥一眼,然后慢慢吞吞的飞到他的手上,“干嘛呀。”
这些天里面,虽然冬早很心虚,都不太敢和萧绥独处,就怕给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但是萧绥却似乎真的已经将这一茬给放过了一般,反而加倍的对冬早好起来。
好到冬早内心都煎熬起来,他总觉得自己对待萧绥没有对方对自己那样好。
“雪地里很冷,”萧绥一手抱着冬早,另外一只手的指尖掠过小胖鸟的脚心,语气十分温和,“你看,这脚都凉了。”
看,看吧!冬早快要被萧绥的细心给弄昏头了。
“我,我觉得挺好的,不冷。”冬早抖了抖身子,面对这样的萧绥几乎是无力招架。
他都快要忍不住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以免辜负了萧绥对待他的真心实意。
“你回屋里和阿春她们待一会儿,我有事要出去。”
萧绥带着冬早走到偏房门口,将他送了进去,自己则转身离开。
冬早因此稍稍松了一口气,站在窗口目送着萧绥出了院门后,才扭头跳回到桌上吃食。
屋里只有胖婢女一个,正哼着小曲儿给自己做衣服,腰间别着一块手绢,正是冬早央着萧绥买回来的那一块。
冬早凝目盯着瞧了一会儿,眼睛里带上笑意,摇头晃脑的在桌上走了两圈后,找了个地方窝下来睡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给瘦婢女进门说笑的声音吵醒了。
瘦婢女才一只脚踏进门,脸还有半张没露出来呢,话就先传过来了,“阿春,外院来了个道士,看着有模有样的,说出来的话有趣极了,我刚才路过还瞧见王爷正和他说话呢。”
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的冬早乍一听见“道士”、“王爷”二词后,立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眼睛瞪得老大,一下跳到了桌子边角,专注的听着瘦婢女讲话。
“说了什么?”胖婢女笑问。
“为的是外院的事情,说是前些日子外院有个小管事遇鬼遇妖了,反正稀里糊涂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些天就过的浑身不舒服,因此找了个道士过来,也刚好是巧了,
那妖物王爷也见了,还说过话呢,所以这事情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疯话了,总之,大概是因为在里头有所牵扯,王爷也过去了。”
“这听着跟话本一样。”胖婢女放下手里的针线,抬手帮着冬早推了推一旁的小碟子,让他继续进食,却不知道冬早现在紧张的都快吐出来了。
“现在正在哪里摆排场呢,找妖怪,找到就好了。”瘦婢女道,“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妖怪长什么样呢。”
“捉到了那怎么办呀?”胖婢女好奇的问。
“杀了呗。”瘦婢女满不在乎的道,全然不知道自己身边有一只小胖鸟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了。
冬早正左顾右盼的踌躇着现在要不要先去找个地方躲一躲,屋外就传来了人声。
胖瘦婢女一起站起来,连带着冬早共同探头出去看。不看就算了,一看冬早差点儿腿软得从胖婢女的肩膀上掉下去。
外头和萧绥一起走进院中的是个道士打扮的人!
冬早绝望的想,今天大概是要嗝屁在这儿了。
萧绥穿着广袖月色长跑,缓缓地踏步在雪地里面,眉目低垂与道士说话的样子俊美的不似凡人。
只不过冬早现在没有闲心欣赏,他瑟缩的躲在胖婢女身后,谨慎的看着那道士,同时又扭头看天,算着自己若是现在就往外飞,能够飞出去吗。
但是萧绥显然没有给冬早任何逃跑机会的打算。
“胖胖,过来我这儿。”他对冬早招招手,脚步也在同一时刻迈向冬早。
冬早想跑跑不了,又注意到站在萧绥身边的那个道士看向自己的目光意味深长。
他连打了两个惊吓嗝,却也没有什么办法的给萧绥捏到了手里头。
“前面自己做了什么了?”萧绥问冬早,虽然脸上的表情很淡,可是语气可以听出来十分耐心,不过握着冬早的手却没有松过,一直保持在不会弄痛冬早却也让他无法挣脱的状态。
冬早在道士面前哪里敢说话啊,一直傻愣愣的僵着,生怕给瞧出一点儿异样来。
道士的目光从冬早身上掠过,继续和萧绥说话。
“这府里头的确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恐怕能化人形的妖物的确藏匿在里面,现在的很多妖精,心机颇为深重,往往掩藏在人身边很久都可以不被发现,这样的妖怪留着难免为祸人间,还是要早早的处置了的好。”
“好,”萧绥点头,问那道士,“道长可有什么办法?”
“办法自然是有的,”道士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只要本道出手,准保半天内就有多少妖怪就抓多少妖怪出来。”
“也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萧绥垂眸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冬早,意有所指的问,“抓住以后,如何处置最好?”
“这个么,要看是什么妖怪了。”道士说,“若是能吃的妖怪,吃了就最好,这些妖怪啊修炼多年,身上精气不少,吃了以后是大补的,譬如我,
我今年已经一百八十岁了,您看得出来吗,这吃法么,又是清炖最好。”
尽管害怕如冬早,听了这话以后也不免抬起头愣愣的看那样子不过三十出头的道士。
一,一百八?
更让冬早恐惧的是,这倒是说能活一百八是靠吃妖怪。
他简直都要被吓哭了,此时的场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冬早觉得自己简直要躺平被吃,成一盅给人增添岁寿的汤品。
“不,”萧绥打断道士的话,这让冬早心底燃起了一丝希望。
阿绥是不会想吃掉自己的,但萧绥后面接上来的半句就不仅仅是让冬早希望破灭,更是在他的仅存的一点希望上狠狠踩了一脚。
让他整个鸟都不好了。
“我觉得红烧更好吃。”萧绥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毫不掩饰的将自己的目光盯在冬早身上,那里头的光芒让冬早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成了一只香喷喷的红烧小鸟。
他打嗝打的越发密集,几乎都快停不下来,明显是一个已经被吓到够呛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萧绥忽然说,“稍等一会儿,我回书房取点东西。”
说完以后带着冬早去书房,关上房门隔绝了冬早唯一逃生的途径。
萧绥背对着冬早在书架上找东西,冬早被他随意放在桌子上。
“阿,阿绥呀,”冬早颤声叫他。
“嗯?”萧绥在书架上翻翻找找,冬早注意到他手上又拿了那本《妖物志》,萧绥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冬早的情绪,还语气轻松的和他道,“若是真抓住了什么妖怪,你要不要吃?这些天我的确觉得也不太正常,你觉得呢?”
冬早眼睛里满是水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原本是默默无声的,后面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不要吃我。”
萧绥本来打算逼迫冬早自己在压力下承认他能成人型的事情,可是这会儿骤然听见冬早的哭声,萧绥的心立刻软了一大截。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桌上哭得一颤一颤的小胖鸟。
不过萧绥清楚自己此时若是心软了,冬早那样的性格说不定又要龟缩起来,而后照样没良心的吃吃喝喝,半点儿不管其他事情,或者是自己的煎熬,“我要红烧的是妖怪,你又不是妖怪,你怕什么?”
“我是妖怪,我是妖怪啊。”冬早一抽一抽的,哆哆嗦嗦的站在桌角,仰头看着萧绥的时候因为眼眶里的泪水而显得朦朦胧胧。
他为了不被红烧,只能抓住心底里最后一丝救命稻草,冬早还是觉得萧绥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你前面说自己不是妖怪,”萧绥转身向门外走,“现在又说自己是妖怪,我如何相信你?”
“我,我可以便成人的,”冬早急于证明自己,连忙从桌上跳到地上,噗通一声萧绥只听见身后闷闷的一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萧绥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心中隐约有喜悦,甚至心跳都忍不住急促了一些。
一双白生生的手臂在这个时候从他身后绕了过来,用力的环抱住了萧绥的腰,冬早急促道,“不要出去叫他来捉我!”
少年的身高不过才到萧绥的下巴往上一点,抱住他的时候有些吃力。
原本的不确定和猜测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背后怀抱里最真实的存在,萧绥的内心不可谓不震动,他握住冬早的手臂,声音不知怎么竟有些低哑,“你先放手。”
冬早的手臂才给萧绥拨弄开一点,还不等萧绥完全转身,他就怕萧绥是要出去,于是更加用力的冲进萧绥的怀里,冲击力使得萧绥的后背重重的撞在门板上闹出一声巨响。
萧绥吃痛皱眉,低头却看见冬早紧紧闭着眼睛,朱红的嘴角抿着,看着可怜兮兮的,白滑滑一丝、不、挂的抱着自己。
可怜又可爱。
“不许进来!”
他立刻喝止住了外面躁动起来的侍卫们。
第33章
外面的声响在一霎那间停止了,而屋里也只剩下两颗心勃勃跳动的,和两个都有些不知所措相拥着的人。
冬早哭的浑身一抽一抽的,脑袋整个拱在萧绥的胸口,眼泪糊了他整件外袍都是。
萧绥抬起手,想要抱着怀中的少年略作安慰,但是目光落在冬早未着寸缕的身上,他又犹豫了。
此情此景,无论做出什么动作都很像是自己趁机占小细作的便宜。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很不好吃的。”冬早闭着眼睛,眼角噙着泪珠,朱色的小嘴开开合合,一串清朗的少年音便脱口而出。
萧绥在怀疑冬早能化作人形以后也无数次在头脑中凭借他的声音幻想过他的模样,高矮胖瘦,好看难看,可无论多少种模样都比不上此刻正在他怀中的少年来的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