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我给师父带了些糕点来，现下恐怕要凉了，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再说吧？”
  她将手中的纸包往妇人面前递了递，又带上礼貌的微笑，妇人才作罢。
  “好吧，那等会儿吃过了饭，我们再聊吧。”
  姜招娣没猜出对方要聊些什么，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关心的话，多半是关于沈老的。
  沈如山此时冷着脸，有些不满母亲的做法，却又不好意思说。
  沈家门里，母子的关系都不够好，更别提其他的关系了。
  乔正说的还真是没错，怪不得沈老要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离开京都，去外面过自己的小日子。
  如今因为她考大学回来了，让姜招娣着实觉得有些愧疚。
  这么一想，见到沈老时，姜招娣的鼻子便越发酸了起来。
  “丫头，你可算来了，你不是答应我了，要来看我的吗？”
  沈老拄着拐杖，直接冲姜招娣走了过来，眼眶都看起来有些泛红了。
  “师父，我来晚了，对不起。”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要忙自己的事情，我清楚的，不过这次认认家门，以后得开始学画了，知道吗？”
  沈老话音刚落，饭厅里的气氛便有些变了。
  姜招娣点点头，却没拒绝，“我知道了，师父。”
  “以后就让如山去接你，你们两个正好一起学画，有个伴。”
  沈如山脆生生的应下了，脸上露出灿烂笑容，“按照辈分，我应该叫你一声师妹，听说你很有天赋，我们还可以切磋一下。”
  “师兄好。”
  姜招娣打过了招呼，目光在饭厅里打转了一圈。
  看年纪都是长辈，沈老坐在主位，应该是按照辈分排的，人还挺多。
  姜招娣看了眼沈如山，对方已经落座了，她本想跟过去，却被沈老拉了过去。
  “丫头，你来京都，我也没给你接风洗尘，今天是家宴，你是我的小徒弟，便也是半个沈家人了，坐到我身边来就好。”
  有人的酒杯重重搁在了桌子上，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沈老却面色平静，丝毫不为所动。
  第0162章 关门弟子
  “师父，这是我给您做的糕点。”
  姜招娣将纸包放在了桌子上，一层层打开了。
  沈老眉开眼笑的拿起一块，“我正想这口呢，还是丫头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饭桌上的其他人脸色各异，却没人敢吭声。
  沈如山的母亲刚入了座，看见姜招娣坐在了沈老旁边，有些不乐意了。
  “老爷子，这丫头是第一次登门，怎么就坐在你旁边了？”
  沈老将糕点吃完，给姜招娣拿了双筷子。
  “丫头，快吃吧，别客气。”
  妇人的话没人理会，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沈老招呼着大家动筷子，自顾自的和姜招娣聊着天。
  “来了这些日子，京都都转过了吗？小乔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师父，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了，你也吃饭吧。”
  姜招娣就近夹了一筷子菜，给沈老放到了碗里。
  “到底是小地方来的，夹菜得用公筷，老爷子身体不好。”
  妇人阴恻恻的开口，沈老立马瞪了回去。
  “这些菜，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妇人扁了扁嘴，不满的叹了口气。
  身边的男人看了妇人一眼，眼底带着些警告。
  姜招娣没去管其他人的脸色，她来这里，也只是为了沈老而已，没必要管他们。
  一顿饭吃下来，属两人吃的最欢。
  沈老吃的开心了，拉着姜招娣去了二楼的书房。
  妇人走过来，瞪了一眼儿子。
  “有了新徒弟，你爷爷就把你给忘了，你还不知道咋回事呢！”
  沈如山哼了一声，“爷爷疼师妹，这是爷爷的事，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妇人嘿了一声，戳了一下沈如山的头，“你个榆木脑袋！你爷爷离开京都这么久了，回来之后可曾念叨过你？我看你都不如那个丫头聪明！”
  沈如山恼怒了瞪了一眼母亲，气呼呼的也去了书房。
  他在门口停住，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敲了门。
  姜招娣将门打开，手里还拿着毛笔，沈如山一眼便认出来，这是沈老让人专门定制的那套。
  “师父，是师兄，请进来吧。”
  沈如山收回目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
  沈老见孙子进来了，冲他招了招手。
  “你这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你妈又说什么了？”
  沈如山抿了下嘴，“没有。”
  “她什么德行，我很清楚，行了，你也别吃你师妹的醋，她比不得你，出生之后便跟着我学画，她起步晚，爷爷自然要多多照顾一些。“沈如山听到爷爷的解释，心里舒服了许多。
  “这是自然，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的画笔都有些旧了，但是跟了你许多年了，已经有了灵性，重新做一套，你也用的不顺手，我已经送去修了，明天就能送回来了。”
  沈如山惊喜的点点头，“爷爷，你怎么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这两天你忙着学业上的事情，没空画画，我便自作主张了。”
  沈如山笑了笑，凑过来看了看送给姜招娣的一套画画工具。
  “你们用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只是你师妹的要新一点。”
  “爷爷，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收到师妹这个徒弟的，之前问你，你总是一带而过了。”
  沈老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故事，师徒之间，都是缘分使然。”
  姜招娣点点头，“师父说的没错，就是因为缘分。”
  沈如山见状，也不再问这件事了，只是关心了一下关于姜招娣大学的事情。
  两人正巧在一个学校，也是姜招娣的学长。
  “你竟然学的经济学吗？以后是想做生意吗？”
  “嗯，我比较擅长这个。”
  姜招娣和沈老对视一笑，都没有聊起她平时也做买卖的事情。
  三人聊了一会儿关于画画的事情，天色便暗了下来。
  “如山，你送丫头回去吧，明天开始，你们就开始继续学画吧。”
  姜招娣点点头，“行，不过不用接送我了，明天我骑自行车过来，师父，我自己买了辆二手的，以后想干什么都方便了。”
  “行，那你每天自己回去，你可得注意安全啊。”
  “没事的，师父，京都的夜生活时间很长，这街道现在还亮着灯呢，和白天也没什么区别。”
  姜招娣和沈老说好了时间，又道了别，这才被沈如山送了回去。
  路上的时候，沈如山欲言又止，倒是姜招娣有些忍不住了。
  “师兄，你是有话对我说吗？”
  沈如山叹了口气，“师妹，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聪明人，吃饭的时候，我妈没什么别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原来是这事，姜招娣轻笑一声。
  “师兄，我没那么小气，只是有些不明白，沈老对我亲近，是不是让你们家里人不高兴了？”
  姜招娣的语气试探，她多少能猜到一些原因。
  沈老是京都的国画大师，沈家如今的这份家业，都是沈老挣出来的，地位自是不必说。
  但是老爷子老了，这些儿女孙子为了家产，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沈老一生，虽然收了些徒弟，出师之后便自立门户了。
  “爷爷的关门弟子，只有我这么一个，一年前，家里人想让爷爷将衣钵传给我，发生了一些冲突，他才会离开京都的。”
  沈如山叹了口气，“都怪我，我当时要是拦住爸妈了，爷爷也不会离开这么久了，还好他没事，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姜招娣哦了一声，大致听明白了。
  没想到沈如山在利欲熏心的父母身边，竟然被培养的根正苗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从小就在爷爷身边，爸妈的一些想法，我其实并不认同，只是身为子女，没办法说罢了。”
  沈如山苦笑一声，倒是个很聪明的男人。
  “那就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你爷爷也会很欣慰的。”
  沈如山抬眼看了看姜招娣，发现对方满脸笑容，并没有一丝嘲讽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我好像知道，爷爷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