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提示有新的快递到，没买什么东西的桑余，猜到可能是顾星寒给她买的。她和室友匆匆告别后，往快递驿站跑去。几个包裹里都是她喜欢吃的零食，桑余抱着箱子往宿舍走的路上，嘴紧紧抿住，以防翘起的嘴角太过明显。
  把零食塞到柜子里后，桑余拿着手机到走廊，拨通了顾星寒的电话。那边秒接，他只轻哼了一声，桑余意识到他可能说话不方便，小声问，“哥……呃……顾老师，你说话不方便吗？”
  “稍等……”顾星寒压低了声音，几秒之后，他清清嗓子，“东西收到了？”
  “嗯嗯，谢谢……顾老师……”最后叁个字桑余说得很轻，她还是不习惯叫顾星寒老师。
  顾星寒轻笑一声，“打电话时候，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哥哥！”桑余有些激动地叫了一声，顾星寒把话筒从耳边拿远了一些，手指揉了几下被吵到的耳朵。
  “哥哥，你……在忙？”桑余看对面不说话，她犹豫着开口问顾星寒，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安。
  “不忙，来图书馆查点资料……你吃……”
  “你在图书馆？等我一下，我也正好要去。”桑余打断顾星寒的话，没等他回复，她就挂断电话，跑回宿舍。几本书和作业本被塞到书包里后，桑余往图书馆跑去。
  路上，她收到顾星寒给她发的信息，告诉她在图书馆的哪一层见。刚开学，图书馆里还有些冷清，桑余很快根据指示牌，找到了顾星寒所在的楼层。
  她放轻脚步，眼睛在一排排书架间徘徊，终于在角落看到了那个让她心动的身影。顾星寒笔直的身体站在高高的书架边，微微低垂的头，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摩挲着书皮上凹凸不平的字迹。
  桑余悄悄来到他身边，她回头看了一圈，放专业书的这一层没有其他人在，桑余伸出手指，轻挠了两下顾星寒的胳膊。
  他的眼睛没有从手中的书页挪开，但抓住桑余的手，放到掌心轻轻揉捏。桑余的心跳声很大，她抬头看着顾星寒的侧脸，清冷的气息在她身边萦绕。顾星寒的嘴角轻轻上扬，笑意在眼中蔓延。
  手中的书被他轻轻放回书架，顾星寒的手指扫过书脊，停在靠近桑余的一本书上，两人的距离被拉近。桑余在顾星寒抽出那本书的时候，把变成粉色的脸颊靠在他的身上。
  她踮起脚看着顾星寒手中的书，难懂的字符在泛黄的书页上跳动，油墨香和顾星寒身上好闻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桑余轻轻吸了几下鼻子。
  顾星寒把书合起来，弯曲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腰微微前倾。“一会儿的社团招新，你不去看看？”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顾星寒呼出的气息打在桑余脸颊上，让她的脸更烫了。
  “呃……一定要去？”桑余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顾星寒。
  “你自己决定，去不去都行。”他被她逗笑，揉了一下桑余的头顶，目光又回到面前的书架上，嘴里小声念着那些书名。
  “我不想去……”桑余看过一些社团的宣传，也听到舍友讨论，她对那些都不是很感兴趣。
  “不去也行，去写作业还是回宿舍？”顾星寒把刚刚选的书拿在手上，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又恢复成平时的清冷。
  “顾……顾老师你要回去了吗？”桑余的手捏着衣角，微低的头，时不时瞟一眼顾星寒。
  “看你。你如果在图书馆写作业，我就陪你。如果你想回宿舍，我可能就直接回家了，今天下午没什么事。”
  桑余的头猛地抬起，不敢相信地盯着顾星寒看了几秒，然后小心翼翼问他，“真的可以陪我写作业？”
  “可以，你去找个位置，我再借两本书，一会儿去找你。”
  “好！”桑余咧着嘴冲他笑笑，迈着轻快的步伐往自习的区域走。她在靠窗的位置坐好后，东张西望看着借书区。当顾星寒拿着几本书走来时，桑余激动地冲他挥手。
  “快写作业吧。”顾星寒坐在桑余身边，把刚刚借的书翻开，他从桑余的草稿本中撕了一页，又拿了一根她的笔，一边看书，一边在纸上写着重点。
  “哥哥……”顾星寒放下笔，微微皱眉看向桑余，她则赶紧小声补充道，“没有人……顾……顾老师……”
  “你想叫什么就叫吧，当时考试时候住我宿舍，已经很多人知道你了。”面对桑余，顾星寒心中一直坚守的好多底线，似乎在慢慢动摇。
  “快写吧，上午给你们布置的作业写完，我再给你找几道题做一下。”说着，他没再看桑余变红的脸，拿起手边另一本借来的书，快速翻找，同时在白纸的末端写下了一些页码和题号。
  顾星寒撕下写满数字的小半页纸，夹在书里，轻轻放在一脸愁容的桑余面前。“写吧，作业都写完再做这些题。我去取电脑，如果有实在做不出来的，可以先空着，等我回来做。”
  桑余后悔来图书馆了，高叁的日子似乎又回来了。她想象中的大学生活，应该是多姿多彩，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泡图书馆。桑余扭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操场上开始的社团招新活动，她觉得刚刚的决定太草率了。
  顾星寒拿着笔记本电脑回来的时候，看到桑余正对着窗外发呆。面前的书和练习册保持着他离开时候的样子，他用手指轻敲了一下桑余的头，她赶紧收回目光，低头在空白的作业本封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桑桑，想去的话就去，这些题不是必须做。”顾星寒猜到桑余的想法，他伸手准备把她面前的那本书拿走，但桑余立马按住，小声和他说，“我不去，我做！”她一边说一边把书放到远离顾星寒的一侧，以防他再收走。
  顾星寒嘴角染上一抹笑意，他不再看桑余，打开笔记本电脑，键盘敲击声在桑余耳边响起。
  顾星寒给她找的题很难，每一道桑余都要思考很久。实在想不出来的时候，她会小心碰碰顾星寒的胳膊。全神贯注看着电脑的人，快速瞥一眼她放到手边的题目，有时会在她的草稿本上写几个公式，有时会用简洁的语言告诉桑余这道题的重点。
  当头顶的灯点亮时，顾星寒揉着脖子合上笔记本电脑。他看了下桑余的进度，让她把正在做的题做完就可以了。
  “剩下的你这几天做，我再给你画一些类似的，你自己做完和后面的答案对。如果哪里不懂，可以随时打电话或者到我办公室找我……也可以去家里找我。”
  “可以去家里？！”抓住重点的人，眼睛瞬间亮了，顾星寒勾了勾嘴角，没回答，但也没否定。
  “好了，有点多……你看着做吧……”顾星寒有些犹豫地把一页密密麻麻的A4纸放在桑余面前。
  “我这几天应该可以做完，我看我的课不是太满。”桑余小心把书和纸放在书包里。她的肚子也在此时响起，顾星寒抬手看了下手表，正要说话，但目光被不远处匆匆跑来的身影吸引，他的脸瞬间黑了。
  顾星寒快速收起书和笔记本电脑，在桑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走之前，顾星寒指着留给桑余的一本书说，“那本书你没事也看一看，用的是我的名字借的。一个月没看完的话和我说，我帮你续。赶紧吃饭去吧，我先走了。”
  一脸懵的桑余正看着顾星寒的背影，思考到底怎么了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桑余！刚刚那个是顾老师？”程星野的出现，让桑余明白顾星寒为什么突然要走了。
  她冲他挤出一个不好看的笑容，点点头。把桌子上散落地书本和练习册放到书包里，程星野跟在她身边走出图书馆。
  “你怎么下午没去社团招新？”两人在往食堂走的路上，程星野问桑余。
  “没有我喜欢的。”
  “我参加了几个。”但看桑余没什么兴趣，程星野没有继续说，想起刚刚顾星寒坐在桑余旁边，他有些好奇地问，“那个……顾老师……”
  “正好碰到，我问他几道题。”
  “哦……”
  桑余实在不想和程星野待在一起，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她相信顾星寒肯定是要带她吃晚饭的。然而此时，桑余闷闷不乐拎着从食堂打包的晚饭，在程星野有些聒噪的声音中，往宿舍走。
  她冷淡地和程星野告别后，回到了宿舍。晚上，桑余躺在床上，翻着顾星寒让她看的那本书，晦涩的文字让她昏昏欲睡，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和顾星寒解释傍晚发生的事。
  头旁边突然震动的手机让她的心颤了一下，而亮起的屏幕上，顾星寒的名字更是让桑余的心狂跳。
  她解锁了两次，才打开手机。顾星寒什么都没说，只是发了一条学校的交换生新闻给桑余。她打开链接，一字一句地读着里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