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个老师都会提早上课，或者拖堂几分钟。
  十分钟的下课时间，一下子便会被压缩得近乎没有。
  学生们上下课都得小跑着去倒水，或是去卫生间，有时候遇到能拖堂的老师，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冉稚他们班的英语老师向晓蓉，之前两年倒没怎么拖堂，但是到了高三，拖堂时间越来越长。
  她这头刚讲完最后一个英文单词，下一秒便响起了下节课的上课铃声。
  语文老师笑眯眯地推门走了进来。
  “向老师，这节轮到我上语文课了。”他喝了口茶杯里的咖啡，悠闲地道。
  “我已经讲完了，等我收拾一下。”向晓蓉三两下便将讲台收拾干净，随后飞快地奔向另一个教室。
  看着语文老师走上讲台，讲台下的一些同学不免露出了苦色。
  他们已经一上午没休息过了。
  有些想上卫生间的同学，又不敢说，只能在原位端坐着憋着。
  “我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休息，你们抓紧时间早去早回。”
  冉稚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向来以“悠闲”出名，他对学生不严厉，从来不拖堂，但他历届带的语文班却都能在高考考出佳绩。
  听见语文老师这么说，同学们纷纷露出了轻松的神情。
  也就只有语文老师，才会主动牺|牲上课的五分钟时间，让他们休息了。
  但是他们也没敢放松许多，毕竟休息时间只有五分钟。
  五分钟后，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
  “来，今天让我们将语文高考指南翻到第127页。昨天我布置了两篇文言文，今天我来讲一下……”
  语文老师将一篇文言文作业讲完，时间过去了十多分钟。
  他抬头，正准备再抿一口咖啡时，却发现班内还有个位置是空着的。
  “咦？曲逸然，你身后那个位置是谁？他今天没来吗？”语文老师指了指曲逸然身后那个空位问道。
  曲逸然转了转头，道：“我身后是曹诚，他今天来了呀！我前面还在卫生间碰到了他呢！”
  “那他没回来过？”语文老师惊讶道。
  曲逸然想了想，道：“好像真的没回来过。”
  班内响起了一阵骚动。
  论谁也不可能上个厕所上十多分钟吧？学校是蹲厕，这一上，腿都能蹲瘸了。
  “不会是曹诚在厕所里昏过去了吧？”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会不会是他偷偷在厕所里打游戏？”
  “这倒有可能。”
  明格中学不乏有学生上课上一半，偷偷溜去厕所打游戏的学生。
  但是这种学生毕竟占少数，而且在他们的印象中，曹诚是个老实人，也不爱打游戏。
  语文老师道：“曲逸然，你去男厕找一找曹诚。”
  “行。”曲逸然站起身，正准备离开教室时，语文老师又叫住了他。
  “你再拿包餐巾纸去。”
  没过一会儿，曲逸然和曹诚前后脚回到了教室。
  “曹诚，你刚刚去哪儿了？”语文老师问道。
  曹诚苦笑道：“我在厕所里。因为休息只有五分钟，所以我跑得急，忘记带纸了……”
  语文老师惊讶道：“那你当时没在厕所里喊一喊有没有人？”
  曹诚老实地道：“没喊。但是我相信，如果我在教室里不出现，老师总归能发现我不在教室的。”
  说着，他憨憨一笑，抹了抹自己的平头。
  他这话说得确实在理，堵得语文老师哑口无言。
  这事，四班的学生们便当个调剂苦涩高三生活的插曲。
  很快，他们又纷纷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氛围中。
  到了周五，冉稚将藏在自己书包里藏了一天的东西拿了出来。
  “你周日过生日，所以我只能今天提早送你礼物了。”
  她将礼物递给连星元，那是一个细细长长的筒状物品，外面被包装纸包装得精美，冉稚还给它绑了个蝴蝶结。
  连星元收下了她的礼物，他并没有立即将手中的礼物拆开：“谢谢。”
  冉稚笑笑：“我再送你一句祝福，生日快乐。”
  连星元嘴角微微上扬，正准备说些什么，教室门口出现了唐陈的身影。
  “连星元，出教室一下，我找你。”唐陈道。
  连星元点点头，他放下了手中的礼物，迅速跑出了教室。
  “唐老师，有什么事吗？”连星元问道。
  唐陈一笑，将手中的方形盒子递给了连星元：“这是你家人刚刚打电话给我，让我到校门口给你拿的生日蛋糕。”
  “你是不是过两天过生日？马上要成人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连星元点点头：“就在后天。”
  唐陈道：“你家长，让我一会儿在午休的时候，把里面的蛋糕，和全班同学分一分。”
  他又拿出了一个袋子：“这里面是u盘，刻着相对应学号学生的名字。你家长说，送给每个同学，也算是当作一个纪念。”
  连星元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以往他过生日的时候，不过就是在家吃点蛋糕之类的。
  这还是第一次，家人会特地将蛋糕送到学校，让他和全班同学分着吃。
  还有送u盘，上面还刻着每个同学的名字。
  说明那个家人肯定是早早地就已经做了准备。
  连星元接过盒子和袋子，他忍不住开口问道：“是我爸爸，还是我妈妈送的？”
  唐陈道：“应该是你妈妈送你的吧？因为联系我下来拿东西的，就是你的妈妈。”
  连星元沉默了一下，随后道：“谢谢老师特地将这些东西送过来。”
  “不用谢。”唐陈叹道，“18岁生日一过，你便正式成年了。以后的人生，也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父母终究只是你的领路人而已。”
  连星元将盒子和袋子拿进了教室，引起了班内学生的注意。
  “哇，连星元，今天你生日？”
  “好大一个盒子，是蛋糕吧？”
  “我们今天有蛋糕吃了！耶！”
  连星元笑笑，道：“今天我生日，我家长给我买了些蛋糕，每人一份。”
  送来的蛋糕不是整个的蛋糕，而是类似于小杯的杯状蛋糕，分起来很方便。
  有橙子味，红丝绒味，抹茶味，提拉米苏味。
  冉稚拿的是一个橙子味的蛋糕。
  蛋糕一层蛋糕胚，一层慕斯，入口微微冰凉，似乎刚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样，橙子味清新中带着几分奶味的香浓，味道很好。
  “哇，这个牌子的小蛋糕一块就要七八十诶。”
  班内有人识货，一眼便认出来插在小蛋糕上那枚黑色的巧克力牌子。
  “那我这一口下去，岂不是五块钱没了？”
  “不止。”
  连星元听着下面的议论，并没说话。
  但是他心中有数。
  挥手能买这个价格的蛋糕，恐怕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们一家三口，像过去几年一样，各过各的，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他又要在他生日时，送这些东西？
  是惺惺作态，还是突然觉悟？
  连星元想不明白。
  当连星元分完蛋糕和u盘后，回到座位时，发现自己的桌上也是一块橙子味的蛋糕。
  “我记得，你寒假的时候和我说过，你也喜欢吃橙子，所以我特地给你留了一块橙子味的蛋糕。”冉稚在他身边小声道，“这个橙子味的蛋糕里，真的有橙子果肉呢！而且特别好吃！”
  “是吗？”连星元抬眉，拿着小勺，挖了一小块蛋糕。
  “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冉稚脸上露出的洋洋得意的神情。
  连星元看着她的这副模样，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暖意。
  柔软的蛋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让连星元觉得自己的口腔，充盈着浓浓的香橙味。
  甜中带酸，酸中带甜，二者平衡得恰到好处。
  他看着身边冉稚期待的目光，脸上渐渐浮起一个微笑。
  “好吃。”
  连星元想着，他也许从此就要多一个新的爱好了。
  比如，吃一切和橙子味有关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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