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表妹自救手册 第490节
作者:
江上渔 更新:2024-11-05 17:12 字数:4907
“快去将衣裳换下来。”
容辞点头,去了寝室换衣裳,过了会又在里头喊:“我先前那一件青色的长衫在哪?”
“哪一件青色的?”他青色的居家长衫可不少,谁知道丢到哪去了,谢宜笑想了想,便将猫放在垫子上让它继续睡,便去了寝室给他找衣裳。
这一找,一直到用夕食的时候两人才从寝室里出来,用饭时,谢宜笑还低着头,见他一直给她夹菜,又忍不住伸脚踩了一下他的鞋子。
这个大约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她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是他在外头如何的光风霁月,可私底下的时候也是会动手动脚的,若是叫人瞧见了,他的脸当真是不要了。
容辞看了她低头,忽然一笑:“多吃些。”
他这夫人面上什么道理都会说,但委实也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这一对夫妻俩和好之后,定王府的日子也安静了下来,容辞该去朝会的时候去朝会,要不就是去兵部,要不就去北大营,算不上忙碌,但也只有每旬一日的休沐日才能在家里呆着。
三月十五,推迟了一个月的春闱才开考,今年顾知枫也要参加,前一日谢宜笑还去了一趟长宁侯府给他打打气。
老太太不大情愿他这个时候去考,不过既然都已经报了名了,他自己又执意要去,也只能认下:“既如此,便好好考吧。”
谢宜笑道:“既然三表哥要参加,那就努力考一个好成绩出来,不过若是落了榜,也不必灰心丧志,就当是积攒经验了,你还年轻呢,能考中举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顾知枫今年才十九,委实是年轻了一些,许多人都觉得他这个年岁应该多学一学,等下一届再参加,甚至是家里的长辈都是这么认为的,怕是他这一考若是没考中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不过顾知枫心中藏着事,他想要尽早地自立,等到三年之后,那怕是什么都凉了。
第934章 这该是放下的就该放下了
顾知枫道:“表妹放心,这一次,我定然尽我所能,考一个好成绩出来。”
顾知枫对谢宜笑说这话,大约是有对明镜承诺的意思,待日后他考中了春闱,得了进士之名,能入朝为官,他便不再是全然倚靠家族而活的世家子弟,他可以养家糊口,能有立足之地,也能护着她。
谢宜笑只是笑了笑,对他道:“愿表哥得偿所愿。”
“谢表妹。”
顾知枫走了之后,江氏便开始生气:“我就想不明白了,他非要这一次去考,人家谢家谢琢不是也没去,怎么他非得逞这个能?”
谢宜笑只能劝她:“大约是三表哥想更早地走出一条路,三表哥这般努力上进,你该高兴才是,日后有大表哥与三表哥兄弟相互扶持,再有大舅在,长宁侯府也会越来越好。”
顾知轩在翰林院待满了三年,最终被都察院要了过去,如今已经在都察院任监察御史,官六品,品级虽然不高,但都察院那地方个个都是狠人,而且他立身得正,也算是一个极好的去处。
江氏叹气:“我倒是盼着他们兄弟二人日后能互相扶持,可是他这般年岁匆匆忙忙参加会试,要是考中了,也需得多打磨打磨,若是考不中,我担心他失了斗志,此后一蹶不振。”
“本次春闱也是陛下登位之后头一年,陛下定然也想在此中挑选些贤能,也不知多少人来参与,他这般年岁,以前也不曾认真钻研,哪里能考得上。”
谢宜笑道:“虽然争斗确实是激烈了些,但三表哥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而且就算是落了榜,三表哥也不会这般轻易就被打倒的。”
“但愿如此。”江氏叹息一声,事到如今,也只希望如此了,“先前我想给他说一门亲事,他倒是一点都不想,还说什么大丈夫该先立业再成家,你说,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你谢家的那个姑娘我确实是挺中意的,虽然是乱了辈分,可那姑娘真的是好,只是我也不过是想想,谢家这是嫡女,我若是敢开这个口,怕是谢家都要恼我这老太太了。”
谢珠确实好,但是顾知枫只是侯府庶子,确实是有些配不上,若是嫡子还能说一说。
谢宜笑道:“这两人确实也是不适合,阿珠确实是个好姑娘,也当得一家有女百家求,可谢家大约也不想将她嫁入权贵之家,她的夫婿不是氏族嫡长子,便是有出息的年轻人。”
谢家素来都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如今的几个姻亲已经有几个够权贵的了,到了谢钰与谢珠的亲事便不敢再往高处找了。
而且谢家与长宁侯府本来便是姻亲关系,纵然谢青山与顾琴瑟已逝,可是有谢宜笑与谢宜陵在,这个姻亲关系是断不开的,若不是那两人看对了眼,断然没有再结一次姻亲的道理。
江氏点点头,只道可惜:“这样的姑娘,与我们顾家无缘。”
谢宜笑道:“天底下好姑娘多了去了,总会遇见合适的那个,三表哥还未及冠,您也不必就这样急匆匆地给他说亲,便是要说亲,也要问问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只能如此了。”
谢宜笑与江氏说了一会话,不多时,曹丝锦便来了,她又去曹丝锦院中坐了一会儿,等她要离开的时候,又有婢女来请她,说是周氏要见她。
谢宜笑倒是奇怪了:“大舅母可是说了有什么事情?”
婢女道:“夫人只说了请王妃过去说说话,旁的便没有了。”
谢宜笑点点头,让她引路去了周氏的院子里,周氏从内室出来,穿着一身青色素淡的衣裳,手中的拿着一串佛珠,走近便能闻到她身上隐隐的檀香味。
“大舅母。”
“你来了。”周氏眉眼平静,面上不染半点脂粉,素素淡淡的,瞧着真的像是要皈依佛门一般。
“不知大舅母寻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二人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了下来,边上有婢女送上清茶,院子里到处都收拾得干净整齐,一尘不染。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王女那边可曾来过信?”
王女?
谢宜笑顿了顿,摇首:“那倒是没有,毕竟南越与东明并非同一国,若是无事,还是少联系为好。”
一招不慎,这些便是别人拿来攻击你的东西,若是这其中夹了什么,被误认为通敌的词句,那就更不好了。
她与青婳王女也知晓这个道理,若是大事,便不会联系。
不过她们的情谊依旧在心中。
“没有吗?”周氏有些失望,“也不知道她何时到南越的,现在可是在做什么?”
谢宜笑道:“青婳王女是何等聪慧的女子,而且她还是一国储君,无论如何,她都能过得很好的,大舅母不必为她担心。”
“哪里能不为她担忧的。”周氏一想到女儿与她隔着山高水远,大有可能此生不会再见,她就没办法安心,日日夜夜的,只想多祈求佛祖保佑她。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顾悠,忍不住咬唇:“听说那顾悠去了西凉,如今可是还好?”
谢宜笑道:“好不好我倒是不知,只是我听说夙烨王子也是个有未婚妻的人,怕是不能娶她的......”
“若是如此,她要跟着夙烨王子,便只能为妾,可惜她这个人,定然也不会给人做妾的。”周氏面上冷冷,“如此,她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她最不能忍的便是顾悠嫁给了夙烨王子,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
“过往前尘,是非因果,大舅母也不要太放在心里了,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谢宜笑听曹丝锦说过,青婳王女离开之后,周氏便开始日日茹素诵经念佛,与长宁侯也早已分居,平日里十天半个月的都见不到一面,若是这样下去,对于他们也是不好。
“您若是过得好,王女才能放心是不是?这该是放下的就该放下了......”
第935章 可到了如今,舅母也只是舅母了
院子里有一会儿的安静,春风吹过凉凉徐徐,花圃里的盛开得正好的花微微摇晃,似是在迎接这春风。
周氏垂下眼帘,面上有些哀伤:“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可我实在是没办法放下,唯有日日祈求佛祖菩萨诸神明保佑才能安心一些,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
纵然她真的不该如此,可儿女才是她的命,如今儿子也成家了,儿媳掌着府上中馈,她也没什么放不下的。
谢宜笑闻言也没有诧异,手指落在手边茶盏的边缘,她闭了闭眼,良久后道:“舅母爱子女之心令人感慨,只是舅母如此,难不成是真的不要大舅了吗?”
“大舅以为与舅母自小一块长大,又夫妻多年,定然是有感情的。”
“昔日顾悠之事大舅与表哥都不愿舅母知晓,怕舅母接受不了,后来便是舅母病了,大舅也不曾放弃过不管您,可您如今日日拜神明,愿此一生茹素吃斋为儿女,诸事不管,谁人也不管,将大舅置于何地?”
长宁侯与周氏也不算年纪大,如今才四十多,将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周氏日日茹素诵经拜佛,与他分居,夫妻二人一个月都见不到一次。
这对长宁侯而言,相当于他夫人已经出家修行,不会再管他,不会过问他任何事,也不会与他再有任何亲近,二人形同陌路,殊途难同。
他这有夫人相当于没夫人,唯一有的,便是那名义上的夫妻关系。
曹丝锦生怕这样下去,长宁侯会对别的女子上心,到时候周氏回过神来伤心难受不说,若是后宅有这么一个女子,也不知有多少麻烦事。
可是周氏不管怎么劝都不听,依旧是念她的经拜她的佛,不再在乎任何事。
周氏沉默不语,她大约也知道她与长宁侯之间出了问题,可是她放不下,心中难安。
谢宜笑摇首叹息:“也是,大约是在您的心中,亲生儿女才是最重要的,愿意为他们牺牲一切可以牺牲的,不说别人了,便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一起牺牲。”
“大舅虽是你夫君,可在你心中也比不过儿女,其实若是您不在意,这也不算什么事情。”
若是周氏不打算和长宁侯过日子了,觉得这茹素拜佛的日子是她的归宿,她不在乎失去,那这样下去也并不算什么事,若是她愿意,和离了都行。
周氏仍旧不做声,干净的手指转着手中的佛珠,良久之后叹息:“确实是我对不住他,只愿祈求佛祖,愿他一生长安。”
“您若是想清楚了,这样也行。”
谢宜笑也不知道怎么说周氏这个人好,要说她恶,也算不算,只是她将儿女视为命,愿意为儿女牺牲一切,为了儿女,她愿意做任何事,不管善恶,也不管是否会伤害别人。
“只是我又觉得,大舅母将儿女看得太重了些,人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儿女,才是父母,才是别人的妻子,舅母为了儿女放弃了所有,日后也只剩儿女了。”
“我曾经也敬舅母为母亲,觉得舅母便是我母亲。”谢宜笑忽然笑了笑,想起昔日她与曾经相处过的日子,她看了看天,今日天气晴朗,云卷云舒。
“可到了如今,舅母也只是舅母了。”最多就是一个亲戚,见了面,客客气气说两句话,旁的就没了。
不管是原主还是谢宜笑,也曾将周氏当成母亲过,周氏对她确实是很好很好,也像一个母亲一样,但凡顾幽有的,也不曾亏待过她。
可是一旦涉及周氏的亲儿女,在周氏心中,便是可以随意牺牲抛弃的人,不是亲生的和亲生的,是自己和外人的区别。
“舅母曾经为了儿女怨恨我辱骂我,说我忘恩负义歹毒心肠,我与舅母断恩义,此生不回头,如今舅母又放弃了大舅......”
周氏闻言一愣,面上有些恍惚,想到谢宜笑也曾经是跟在她的身边,与她女儿一起长大,这些年虽说是舅母,却也真的如同亲女儿一般,虽然有些不及她亲生,却也有极深的母女之情的。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泪雨如下,心像是被一只手抓紧了一样,让她没办法呼吸。
昔日舅母是母,如今舅母只是舅母,愿意坐在这里说这些话,已经是念及过去的那点情谊,要说感情恩义,那已经全数没有了。
周氏有些不知所措,手都在颤抖,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良久之后才道:“是舅母对不起你。”
“也没什么对不起,我如今也看开了放下了,不会记恨舅母。”谢宜笑摇头微笑,“这一切本是我自己的妄念,妄想舅母能待我如亲子,终究不是罢了。”
期待一个人对你好,如你对她好一样好,可这一切只是你想当然,你在人家心中,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谢宜笑也曾不平过,难受过,可到了如今,她也不愿再计较那些恩怨了。
如同她当初所言,原来长宁侯府在她心中是家,后来只是舅家,她来了是客,再也不是家人,在长宁侯府一众人,除了江氏之外,她也只当作是亲戚了。
她愿意与长宁侯府像亲戚一样走动,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对不住你......”
“我知舅母心中有悔,可我这人向来不走回头路,伤害已成,裂痕已在,也回不去了。”谢宜笑笑容温柔,
“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我也提醒舅母一句,若是舅母放弃了大舅,日后大舅有了旁人,您也不要后悔,因为后悔也回不去了。”
谢宜笑说完这些话,便与周氏便起身离开,而后告辞离开长宁侯府。
明心愤愤不平:“王妃何必劝她,得什么结果都是她咎由自取。”
谢宜笑靠着软枕,头也不抬地说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念在多年的情义上提醒一次,日后也不会再提了,若是她执意如此,也不在乎失去,也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