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您的衣服还没——”
  外面今天没到二十度。
  顾宥辞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衫。
  陈束哪里敢耽误，赶紧把刚才下达通知的会议取消，赶到干洗店等了几分钟，一出来，发现已经找不到顾宥辞了。
  更别说刚才吩咐的司机……
  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会所那边胡妈万万不敢耽搁。
  她直接报了警，结果顾宥辞比警察还早到，跑车飞快甩尾停在一层大厅门口，他径直进了监控室，满身寒意地出现。
  “顾先生！”
  胡妈含泪上前，“偏偏才刚游完泳，护士抱着她去换衣服，转眼就被人抱走了，里面其他两个小孩都是好好的……”
  顾宥辞无言看了眼胡妈。
  整个房间，几乎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清。
  他俯身盯着着监视屏幕，眉宇之间的戾气过于明显，加上身高的压迫感……
  几个护理人员大气不敢出。
  阮予来的时候带着口罩——
  她们还以为，是哪家贵妇太太，临时预约了小朋友的游泳，偏偏生得比别的小孩子漂亮不止一点，哪个护士都舍得接待。
  结果游完泳……
  刚转身去拿了抚触油。
  回来就发现，孩子躺着的地方空空荡荡的。
  胡妈那时在消毒间换衣服，才可以进来陪看，短短不过半分钟，谁都没想到，能出这样的岔子，唯一可以被人抱走的途径……
  “暂停。”
  顾宥辞沉声道。
  保安立马调回一秒前。
  顾宥辞俯身看了眼屏幕——
  护理大厅有一扇侧面小门，画面上，一个男人推门进来，穿青色大衣，带着黑色的毛线帽子，还有蓝色的口罩。
  看不清脸。
  另外几个护士在护理其他孩子。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偏偏的脸，这小家伙还咿咿呀呀，因为刚洗完澡，身上的小衣服开了一半，白白胖胖的，她抱着男人的手臂。
  小脚丫一蹬一蹬。
  非常让人心软。
  顾宥辞眼神一凝。
  手指继续调试放慢，又看了几遍。
  那男人凑近偏偏，亲了下小姑娘的脑袋，随后才拿起一旁厚实的包被，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从进来的地方抱了出去。
  一瘸一拐的。
  “侧门是今早才坏的——”
  一个护士颤颤巍巍道：“我们才打了报修电话！他怎么知道的！”
  顾宥辞目光沉如水。
  身上的戾气却没有刚才这么重了。
  他拖动到更早的进度条时间，发现……男人隔着玻璃站了很久很久。
  好像一开始没有动手的打算。
  侧门被推开时……
  男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他顿了一下推开，进去之后动作才快了起来。
  这时候监控室进来两个人——
  “谁报的警？”
  “是我！”
  胡妈抹了抹眼睛，连忙走到警察身边，“我家孩子被人抱走了……”
  警察脸上严肃起来。
  顾宥辞倏然起身，“我需要前后街四个路口的交通摄像头，二位可以配合吗？”
  “……行。”
  警察原本说先问问现场情况。
  可顾宥辞眼神的威慑力……令人心里发毛。
  他上位者的风范太重了，有理的指挥自带威压，他们下意识听从，带着胡妈准备去最近的交通监控。
  顾宥辞却没有跟上。
  周围护理人员不知道他的意思，一个个都完全不敢说话，直到他终于起身，往视频中的护理大厅走去。
  侧门旁边是长长的走廊，通往一扇安全通道铁门。
  “这扇门通向哪里？”
  “一条商业街。”
  护理长直接站出来，语气哆哆嗦嗦，“卖什么的都有，我们这边是产康护理中心，婴儿用品的商铺最多……”
  顾宥辞望向走廊尽头的位置。
  刚才……门外男人的阴影往那边去了。
  听到护理人员的话，他心中的石头骤然放下，没有再多言。
  如此便好。
  他想他已经完全肯定……
  是谁抱走了偏偏。
  最开始看到那个人身影时，他没有认出来，只觉得有些熟悉，直到看清男人帽子下，露出来一些白发，还有对偏偏的动作。
  不是陌生人。
  “总裁！”
  陈束匆匆赶来，把手里的大衣给交给他，看上去气喘吁吁的，顾宥辞没有说话，径直穿上就准备走——
  “老公？”
  身后疑惑的声音传来。
  顾宥辞脚步一滞。
  他转身看向阮予，她应该是顺便下楼来看看女儿，身上还穿着护理中心的浴袍。
  裹了一个大大的披肩。
  “你怎么来了？”
  阮予走过去，发现大家都十分沉默。
  顾宥辞过来将她拥进怀里，她笑了笑，眼睛巡视了一圈护理室，空空荡荡的，还没等她问话，他开口了，“偏偏没在这儿。”
  “嗯？”
  一个多月的小孩子，不能跑不能跳的，连坐起来翻身都难，还能自己不见的吗，而且胡妈好像也没在……
  “孩子被人抱走了。”
  阮予猛地皱眉，“你在说什么？”
  这话能随便说吗？
  她意识到什么，看着不远处低着头的护理人员，那个为首的，正是刚才带着偏偏游泳的小护士，一直不敢看她。
  阮予心下一沉。
  “什么意思？”
  顾宥辞却欲言又止。
  阮予脸上的笑慢慢消失，一瞬间，她感受到呼吸都困难起来，短短数秒之间，不知道是怎么平静下来的，颤抖着声音问：
  “监控看了吗？”
  “阮……”
  “外面是什么，警车？”阮予眼眶绯红，“所以，连你都通知到了，都没有人上楼通知我一声孩子丢了，是不是？”
  “阮小姐，是我们——”
  “闭嘴。”
  顾宥辞极寒的眼神扫过去。
  接待人员不敢再说一句话，脸色煞白，只知道在这里干不下去了，明天，就得全部滚出去，这简直是行业的大忌。
  然而……
  阮予的眼神更令她们难堪。
  刚才进入会所的时候，她是那样温柔，陪孩子玩儿了好一会儿才上楼……
  现在就剩下崩溃。
  顾宥辞深吸一口气，感受到阮予挣脱的力气，她眼神里的失望和自责，看得他心脏骤疼，只好用力将人抱进怀里。
  语气尽可能轻柔，“事情没有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