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阴毒的眼睛灼灼的看向夏清欢。
  这一刻，她才算是看清了他的真实面目。
  将她控制在他的身边，实则是逼迫湛璟塬服软。现在他出来了，他还要赶尽杀绝，那双手不曾沾染一滴血，却借着夏清欢的手将湛璟塬杀得片甲不留。
  多问一句已经无益，夏清欢浑身瘫软，只剩下心里一口硬气。
  “怎么？不感谢我吗？你放心，到时候你们俩都到了阎王爷那里，我还会把你们的儿子也送下去给你们做个伴儿……”
  肖炜还说了些什么，夏清欢一个字也不想听了。
  她单薄的身子一点点后退，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如同恶魔一般。
  她一直退到门口，而后转身快速朝电梯走去。
  “你才是杀人犯，你和他有仇在先，你下了毒，你想要他的命……”
  肖炜的声音就如同魔咒一般，一直在夏清欢的耳边回响。
  她是如同逃离一般从湛氏集团离开，打了车，她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公寓她不想回了，那简直就是地狱。她的忍耐，她的妥协，她的委曲求全，并未换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肖炜下了很大的一盘棋，而她一直是他手里的卒子。
  “去中北医院。”
  后来，她说出了一个地方。
  事情既然是由她引起的，她需要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
  湛璟塬还在手术室里接受抢救，夏清欢到的时候，偌大的手术室外面，只有张一凡一个人在。
  他还是穿着那身白大褂，却一个人孤独的立在窗前。
  “毒是肖炜下的，饭菜是我送过去的。”
  她木然的说道。
  张一凡转身，他眼里写满了担忧，“清欢，这件事与你无关，湛少不会怪你的。”
  他安慰的伸手拍了拍夏清欢的肩膀，“你休息一会儿吧，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可话虽然如此说，但湛璟塬已经进去了两个小时。
  夏清欢朝那盏亮着的手术指示灯望了一眼，说不出道不明的担忧在心里蔓延。
  “清欢，我问你一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的不知情还是……”
  张一凡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夏清欢是个善良的女人，这么多年，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即便她和湛璟塬有恩怨，但她一定做不出杀人放毒的事情。
  夏清欢没有说话，她只是木然的摇了摇头。
  隔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郑重其事的冲张一凡说道，“张医生，想必您知道，轩轩其实是湛璟塬的儿子，这件事我不想隐瞒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他都出了事，麻烦你帮忙照顾轩轩。绝对不能让他待在肖炜的身边，他是个恶魔。”
  她红着眼，强力忍住眼泪。
  张一凡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对于身边这个女人，他有一丝心疼。
  “谢谢您。”
  夏清欢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她坐在那里，长久的盯着那盏指示灯，两只手交叠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走着，她的心里渐渐的平静下来，她希望上帝可以保佑那个男人，毕竟夏宇轩不能没有父亲。
  又过了三个小时，手术室的房门终于开启了。
  夏清欢蹭的一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她冲过去，一把抓住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医生，他现在怎么样？”
  她焦急万分。
  张一凡的眼眸深了深，他在夏清欢的身上看到了担忧。
  那医生缓缓地摘下口罩，“命是保住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谢谢您，谢谢您……”
  夏清欢不住的道谢。
  张一凡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我说过，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你也不会有事的。”
  一直隐忍的情绪，突然在这一刻爆发了。
  泪水喷涌而出，夏清欢想要伸手擦掉，但是泪水又再次翻涌而来。
  很快，湛璟塬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他高达颀长的身形躺在那张小床上，看着真是别扭，隔着那扇玻璃门，夏清欢一直在默默的祈祷，她希望他可以快点苏醒。
  “清欢，吃点东西吧。”
  张一凡买了面包递给夏清欢，她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不饿。”
  “他命硬，会撑过来的。”
  张一凡说道。
  但夏清欢不信。
  晚上十点，夏清欢还是没有离开。
  张一凡过来的时候，她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守候在那里。
  “清欢，回去吧。我送你。”
  夏清欢摇了摇头，她露出一丝苦笑，“我不会再回那里了。”
  她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笑来，那抹笑让人看着莫名觉得苦涩。
  张一凡并不知道，她坐在那里的时候下了多大的决心。
  像是一股子冲动，张一凡觉得有些话，需要对夏清欢说清楚。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吧。”
  他冲夏清欢说道。
  “见谁？”
  夏清欢问道，但张一凡没说，他转身便走向了电梯。
  夏清欢心里狐疑，但还是跟上了张一凡的脚步。
  他按了上行键，电梯缓慢上行，接着在二十六楼停靠下来。
  那里是康复科，夏清欢不知道张一凡带她来见谁，但她发自内心的信任他，他往前走，她便跟上她的脚步。
  隔着一扇房门，张一凡在那里站定。
  “清欢，答应我，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有太大的情绪。”
  他冲夏清欢说道。
  眼里明明是担忧，但他还是想要去做这件事。哪怕，若是湛璟塬知道他今天如此冲动了违背了初衷，他还是想要做。
  有些事，错了，可以改。
  有些人，错过了，可以追。
  他不希望看到这两个继续纠缠在恩怨里，而无法看清彼此的心。
  夏清欢怅然的看着他，“张医生，你说的是什么？”
  她不懂他在说什么，她略微的迟疑，不敢答应。
  “答应我，清欢。”
  张一凡再次说道，如同命令一般。
  她终于点了头。
  张一凡从房门前离开，他让出一个空间，夏清欢朝前走了一步，她那双清澈的眼眸看向了一扇门里的世界。
  可就在那一瞬，她的视线落在了一个熟悉的身上，接着，泪水就无法遏制，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开始往下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