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世清问之前，就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
  聂月曼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她说要把二楼的廖静文喊上来，那么廖静文一定在二楼。
  来广告部谈业务？
  廖世清暗暗摇头，一个整体规模还没有鸿福食品厂一间车间大的小作坊，也敢来国家总台谈合作。
  谁给她的勇气？
  日薄西山的张家？
  张老爷子病的快要站不起来了，张志平眼高于顶，平级看不起，高级不去攀，说他中庸都是在夸他，指望他让张家继续辉煌，那是不可能的。
  又或者是大股东祝露荷？
  廖静文肯定不知道，祝露荷现在昏在医院里，人都没意识了。
  祝露荷和夏小芹、秦一鸿有嫌隙，投资廖静文是为了给夏小芹和秦一鸿添堵。
  现在祝露荷倒了，夏小芹还帮了祝露荷大忙，等沈雨轩缓过这两天，开始收整清算祝露荷的资产时，撤资味鲜食品厂是必然的。
  廖世清挺想看看自己的大女儿会怎么化解即将到来的危机。
  廖世清没想过帮忙，一个只想要自己遗产的女儿，廖世清不敢要啊。
  ……
  廖静文坐了一个小时的冷板凳，终于有人来和她洽谈业务了。
  可那人一开口，廖静文的脸就黑了。
  广告方案不通过？
  “请问是哪里不合格？我可以修改！”
  接待廖静文的工作人员挂着皮笑肉不笑的假笑：“给您拍摄广告的这位艺人，是位问题艺人，我们是面向全国的国家总台，要为自己播出的广告负责。”
  廖静文没想到问题出在张敏身上，张敏是不是问题艺人不是此时要争论的重点，廖静文言语迫切的说：“我可以换人重拍广告片，还可以改成全文字带广播的静态广告！”
  “可以的，等您把新做好的广告片带来过，我们会重新审核的。”
  廖静文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连忙道谢。
  廖静文走出国家总台大楼的时候，廖世清的小轿车正巧在十字路口调头。
  廖世清为了在京城的街头与想见的人装偶遇，并没有给汽车的车窗贴反光膜，是以，街边的廖静文把车里的廖世清看的一清二楚。
  廖静文第一反应不是冲上去喊爸爸，而是愣在当场。
  等车辆调头完毕，廖静文意识到小轿车要开走了，才扯着嗓子喊爸爸。
  廖世清听到了，却没回应。
  拜伦见状，示意司机继续往前走。
  廖静文赶紧跑着追，街上的积雪还没化呢，廖静文一时不察踩进雪泥里，摔了个狗啃泥。
  拜伦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小声汇报道：“……老板，她摔倒了。”
  “你指望我一个残废去扶她吗？”
  拜伦被廖世清怼了一句，又透过后视镜看见廖静文爬起来了，便用美式幽默说道：“老板，她很勇敢的自己站起来了。”
  “嘀嘀……”
  汽车鸣着喇叭拐弯，后视镜里街景换了景色，浑身狼狈的廖静文也消失了。
  ……
  “咯吱、咯吱……”
  夏小芹很喜欢听踩雪的声音，更喜欢在走过一段路之后，转身去看自己留下的那一串洁白的脚印。
  当然，如果那串脚印旁边，没有一串趟出来的雪痕就更完美了。
  “你怎么走的歪歪扭扭的，晕雪了？”夏小芹吐槽柳多宝道。
  柳多宝把趟雪走出扫雷的架势，笑哈哈的说：“你肯定是和赢羽接触多了，受了他的影响。走路就走路呗，脚印走那么直溜干嘛。”
  “我才没他那样的强迫症，就是觉得规整的美确实挺好看。”
  “嘁，你就是被赢羽传染了，我专治强迫症，走，咱们再趟一轮雪再进屋。”
  柳多宝说着，要薅着夏小芹拐回到胡同口重走一遍。
  夏小芹敬谢不敏！
  “别闹了，我哥还等着我接了小福回家吃饭呢。”
  “那正好，你把小福抱出来，咱们一起走到胡同口，然后搭车去你家吃饭。”
  “嘁，你是想蹭饭了吧？休想！”
  “呸！我是好心的给你做治疗呢，最近我在研究怎么治疗强迫症！”
  “我又没有强迫症，你的病人是赢羽！”
  “很少人会主动说自己有病的！”柳多宝辩解道。
  夏小芹见柳多宝认真了，赶紧三步并两步的往沈家老宅跑，并顺手把大门给关上。
  “夏小芹，我在门口等你啊。”
  柳多宝在大门外喊道。
  夏小芹凑在门缝上喊道：“你走吧，我妈不让我跟傻子玩儿。”
  柳多宝停歇了两秒，然后开始“哐哐”砸门。
  “夏小芹，我要跟你决斗！”
  “我举白旗投降，你赶紧歇着去吧。”
  夏小芹说罢，把大门闩上，绕过影壁进院子。
  夏小福已经听到夏小芹的声音了，小跑着出来迎接夏小芹。
  “姐姐，抱抱。”
  穿着针织毛衣的夏小福张开手臂，奶声奶气的求抱抱。
  “哎呀，小福你别乱跑，外头冷啊。”
  同样穿着毛衣的沈老太太追在夏小福的身后，手里拿着夏小福的厚棉袄。
  夏小芹赶紧把夏小福包进自己的羽绒服里，抱起夏小福进堂屋。
  堂屋里开了空调，非常的暖和，夏小芹刚把夏小福放下来，后脚进屋的沈老太太就打了个喷嚏。
  “姥姥，您把棉袄穿上暖和暖和，别着凉了。”夏小芹道。
  “哎？”沈老太太对夏小芹的忽然关心有些不适应，愣了一下才答应，“好。”
  夏小芹伸手要夏小福的棉袄，沈老太太以为夏小芹要把棉袄挂衣架子上，就递了过去。
  夏小芹接了棉袄，就往夏小福身上穿。
  “屋里开了空调，暖和，小孩身上有三把火，你看小福脸红彤彤的，就是不穿棉衣也不冷。”
  沈老太太说着，还摸了摸夏小福的后背，看看他有没有出汗。
  “我不是怕他冷，我是来接小福回家住的，我哥已经提前回家做饭了。”
  沈老太太愣了愣，她还以为夏小芹是来一起住的，没想到夏小芹来了就要把夏小福带走。
  沈老太太又不能说你不能接走这种话，她怕夏小芹板着脸跟她“论道理”。
  沈老太太神情讪讪的说：“要不、要不把你哥也喊来吧。”
  夏小芹第一次听沈老太太主动松口，邀请夏修学来沈家吃饭。
  以前，沈老太太看都不能看见夏修学，看见了就要编排几句。
  夏小芹确定，沈老太太是真的变了，心里的那道弯别过来了，连最排斥的夏修学都愿意接受了。
  现在，就看夏修学和沈舒心里有没有一道坎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