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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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石兰竹 更新:2024-10-05 03:30 字数:8614
关羽快马赶回刘备身边。连声说道:“大哥。这些荆州军果然有两下子。咱们快退兵吧。”
但是。现在想说走哪能那么容易。他的侧翼和后军在张辽骑兵的冲击下。已经断成数截。首尾不能相顾。而对面。刚刚在关羽手上吃了大亏的高顺。正带着五千精锐步卒。气势汹汹地杀奔过來。
好个关羽。眼见着形势危急。手中青龙偃月刀一挥。大声说道:“大哥。你紧随在小弟身后。待小弟杀出一条血路來。”
说话间。已经有一队骑兵冲到了他们面前。关羽二话不说。大刀连挥之下。早有几名骑兵掉落马下。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骑却悍不畏死地扑了过來。关羽紧咬牙关。一路砍杀过去。几入无人之境。沒有人可以当得住他的迎头一刀。有的骑兵甚至连人带马被他劈成两半。刘备见状也不敢怠慢。舞着双股剑紧紧跟在关羽身后。居然真的被他们杀出一条血路來。
眼看着就要冲出去了。前面突然杀出一员大将。手舞大刀拦住关羽的去路。正是张辽。张辽本來率领着一队骑兵在攻击刘备的侧翼。一转眼便瞥见自己分出去攻打刘备后军的那队纷纷落马。情知他们遇到了劲敌。赶紧勒马杀了过去。正拦在关羽、刘备的前面。
在洛阳城的时候。关羽是见过张辽的。当时张辽一直跟在刘欣身边。显见得甚得刘欣的重用。而且张辽在徐州一呆就是两年。威名流传在外。比起初來乍到的高顺來不知道要高上多少。关羽也不得不小心起來。勒住战马。厉声喝道:“张辽。关某念你在徐州行了不少善事。放你一马。速速让开道路。”
张辽匆匆赶來。喘息方定。认出冲垮自己那队骑兵的正是关羽。只见他浑身上下。连人带马都被鲜血染得通红。也不知道杀了自己多少弟兄。不由得大怒。手中大刀朝着关羽。一指。喝道:“关羽。少废话。纳命來。”
关羽并不惧与张辽一战。他只是担心刘备的安全。正迟疑间。右翼无数军马冲了过來。却是陶谦交给刘备暂时率领的那两万余名徐州军。
这些军队本來应该由刘备统领。只因半路上遇到了败退下來的曹豹。曹豹是陶谦手下的第一战将。那些军队一见曹豹到來。想都沒想。就自动归入了曹豹的麾下。可见徐州军的军纪差到了什么程度。
曹豹以五千骑兵对敌高顺的五千步兵。居然完败。不由对荆州军心生惧意。他的手下现在有了两万余徐州兵。却畏畏缩缩躲在一旁。和刘备的五千人马总保持着那么一点距离。结果这样一來。反而救了这些军队。沒有受到张辽骑兵冲击的影响。眼看着荆州骑兵与刘备的人马混在了一起。曹豹又动开了心思。这正是他立功的大好时机。于是挥军杀了过來。
张辽虽然为了那些被关羽斩杀的士兵肝胆俱裂。却也不是个沒有头脑的人。他出身于并州军中。深知骑兵作战最忌与敌人纠缠成一团。眼见着大队徐州军杀了过來。张辽一声唿哨。拨马便走。其余第四军团的骑兵听到命令。也纷纷脱离战斗。向他这边聚拢。
关羽不由松了口气。垂下了手中的青龙宝刀。这时。曹豹已经冲了过來。笑呵呵地问道:“玄德公。你沒事吧。”
刘备其实窝了一肚子的火。若是你不把这些军队拿了去。自己也不会遭此大败。就不信他张辽敢悍然冲击三万人的军阵。不过。刘备向來善于伪装。这样的心思一点都不会流露出來。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曹将军及时相助。此次既然已经与荆州军结下怨仇。断不能放张辽、高顺二人从容离去。还请曹将军下令追击。”
曹豹眼看着张辽的骑兵已经退了下去。前面只有冲了一半突然收住脚步的荆州步兵。哪肯放过到手的功劳。就算刘备不说。他也要下令追击。于是。数万徐州军呼拉拉掉了头。向着高顺那边冲了过去。
高顺本來已经快要冲到刘备军前了。突然望见张辽率领骑兵绕道而走。知道事情有变。也收住队伍往后便退。面对着汹涌而來的徐州兵。高顺并不慌乱。指挥着这五千步卒。一会儿使用弓箭。一会儿使用大刀长枪。且战且退。
第415章无主的军马
徐州军又一次败退了下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一次本來最接近成功。但是就在他们快要冲破高顺那数千步卒组成的军阵时。张辽带着刚刚脱离战场的骑兵适时出现。一通箭雨、一个冲锋就将他们打垮了。
曹豹眼看着再往前就要出了徐州地界。又瞄见旁边的关羽面上的神色暗含嘲讽。他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忍不住大喝道:“儿郎们。糜竺背叛主公。正携带家眷财物逃往荆州。只要冲过去。金帛女子谁抢到就算谁的。”
谁不知道糜家是徐州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他如果举家逃走。随身携带的财物绝对是个不可想象的数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曹豹这个命令一下。徐州军士兵们都红了眼。好像前面等着他们的不是闪着寒光的利箭刀枪。而是一堆堆金银珠宝。一个个美女娇娃。纷纷怪叫着冲了上去。尽管对面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了下來。发起冲击的徐州军士兵倒下了一批又一批。这回却再沒有人后退。只顾踏着同袍的尸体向前、向前、再向前。
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很快就要冲到荆州军的阵前。曹豹心中暗自得意。恍惚中觉得大地都颤抖了起來。不由心情激动。想不到数万步兵一齐冲杀也能产生这样的效果。比起万马奔腾的场景也毫不逊色。
曹豹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的刘备、关羽。正要开口炫耀几句。就感到天色为之一暗。抬头看时。不觉大吃一惊。只见天空中无数羽箭如飞蝗一般扑面而來。冲锋中的徐州军士兵眨眼间便如被收割的庄稼倒下一大片。
关羽大喝一声道:“不好。敌人的援军來了。大哥快走。”
不等他的话说完。曹豹已经勒转马头。抢先退了下去。他看得真切。对面荆州军的两翼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來无数的骑兵。黑压压的一大片。足足有数万人之多。再不逃只有死一条了。刘备暗道一声“可惜”。也拨马往回便走。关羽提着大刀紧紧护卫在他的左右。
刘备等人一路狂奔。逃出五六里地。身后不时传來凄厉的惨叫声。正自惶恐之间。便听得耳边“呼”的一声风响。一枝短枪从他的身旁飞过。穿透了他前面一名亲兵的后心。将那名亲兵连人带马生生钉在地上。足见这一枪投出的力道有多大。
关羽见状更是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紧握着大刀凝神戒备。突然大喝一声。刀光一闪。只听“当”的一声响。一枝短枪被他生生磕飞。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正刺在前面曹豹的马屁股上。那马吃疼。“啾”的一声悲鸣。人立而起。将曹豹摔倒地上。曹豹不及爬起。碗口大的马蹄便落了下來。正踏在他的大腿上。曹豹“啊”的一声惨叫。当场晕厥过去。左右慌忙将他救起。
这一枝短枪投來。若不是关羽眼疾手快。挡了那一下。便要将刘备刺个透心凉了。关羽不觉大怒。扭头看时。却见十数骑正急急赶來。冲在最前面的却是一名稚气未脱的少年。他的背上插着三枝短枪。手里握着一杆铁枪。神情甚是冷峻坚毅。刚才那两枝短枪显然便是他投出來的。
那少年到了近前。并不打话。挺枪朝着关羽便刺。他刚才显然也见到自己投出的短枪被这个红脸汉子磕飞。知道此人是个劲敌。这一枪用足了力气。快如闪电。转瞬便到了关羽的面前。关羽见到那少年的装束。不过是个普通士兵。哪里将他放在眼里。抬起青龙刀只是随手那么一架。便觉一股大力传來。慌忙收起轻视之心。双臂用力。将这一枪架开。
二马相交。关羽与那少年战了三五个回合。见他枪法精奇。全无破绽。不由暗暗称赞。用刀压住他的铁枪。沉声喝道:“且慢动手。关某手下不斩无名之将。你是何人。”
那少年冷冷地说道:“大汉第六军团一小卒马超是也。”
关羽笑道:“都说刘欣求贤若渴。原來皆是妄言。似小兄弟这般身手。却只做得一名小卒。可惜。可惜。”
马超自忖单论武艺。不要说当一名校尉。就算做个将军也绰绰有余。可是刘欣只安排他在第六军团从小卒做起。所以。关羽这番话正说到了马超的痛处。他不觉有些恼羞成怒。喝道:“你要战便战。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关羽拦住马超就是为了给刘备逃跑争取时间。他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见刘备已经走得远了。不由哈哈大笑。说道:“我大哥乃是汉室宗亲。当世人杰。小兄弟。若是哪一天你觉得在刘欣那里混得不如意。可往徐州來找关某。我家大哥定然待你有如上宾。今日恕关某不再奉陪。就此告辞。”
他说到这里。手上突然发力。青龙刀挽起一片刀花。马超正在琢磨他这番话的意思。不觉手上一沉。铁枪急舞。护住周身。再看时。关羽已经退出数丈之外了。马超正欲追赶。突听得身后马蹄阵阵。一人高声喝道:“穷寇勿追。”
马超回头看时。正是赵云快马赶到。只得绰了铁枪。勒住战马。悻悻而回。
“传令三军。抓紧时间打扫战场。不得有所遗漏。”赵云吩咐一声。打马來到马超身边。称赞道。“好个马超。难怪主公说过。你的武艺不在赵某之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马超吃惊地说道:“赵将军。你是说主公知道我的武艺。这怎么可能。他只让我做了一名小卒啊。”
赵云笑着说道:“咱们主公行事经常出人意表。不是我们做下属的可以猜得透的。对于你的事。主公特别交代过。要让你从小卒一步步做起。将來定成大器。你可知道。就算是主公的女婿孙策。也是从一名新兵做起的。”
马超这才恍然。不觉满面羞惭。拱手说道:“若非将军点醒。马超几乎误入歧途了。”
赵云的眼力极佳。远远的便看到关羽和马超在那里嘀咕什么。他知道马超对于只做一名小卒心有不甘。恐怕他受了关羽的蛊惑。这才对他说出原委。看到马超已经明白。赵云笑着说道:“行了。不要多想了。赶紧帮着打扫战场吧。记住了。所有死去和重伤的马匹全部要割下四蹄。”
这时。张辽、高顺已经赶了过來。一齐施礼道:“多亏将军救援及时。否则今日之事还真有些困难了。”
过去第四军团的军团长是赵云。虽然同为军团长。但是赵云在军中的地位明显要高于张辽。见到张辽过來。赵云突然将脸一沉。说道:“张将军。你为何放着那一万步卒不用。以致骑兵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主公那里你如何交代。”
这一仗虽然胜了。而且是大胜。但是得益于赵云的及时赶到。否则第四军团的五千骑兵很难说能够保存多少。就是这样也已经损失过半。而这些骑兵都是当年赵云亲手带出來的。他对这些骑兵的感情自然不同一般。
张辽出身并州军中。一直对自己的骑射本领引以为傲。可是刚才看了赵云指挥骑兵的过程。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且。这次第四军团的骑兵之所以遭受这么大的损失。除了关羽勇猛无敌。他沒有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和骑射战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想到这里。张辽从马上一跃而下。弃了大刀。拜倒在地。大声说道:“张某知错了。请赵云将张某缚上。押回襄阳。交由主公发落。”
高顺慌忙说道:“赵将军。这不全是张将军的错。那一万步卒都是刚刚召募的新兵。张将军担心他们不谙战阵。所以让他们负责护卫糜先生的车队。而沒有将他们投入战场……”
赵云大手一挥。冷冷地说道:“新兵又如何。不真正经过战场的洗礼。永远都成不了一支精兵。张将军还是请上马。如何发落。赵某可沒有这个权力。还是等见了主公再说吧。”
这时。马超策马过來。拱手说道:“启禀将军。战场已经打扫结束。所有阵亡将士的遗体已经收敛完毕。何时出发。请将军示下。”
这一仗虽然将刘备从小沛带來的五千人马和陶谦临时交给他指挥的三万徐州军几乎全部歼灭。但是第四军团的损失也十分惨重。单单骑兵就损失过半。而那些步卒更是随同张辽在徐州驻扎了两年多。本來已经看到了回家的希望。结果这一战之后。许多人再也看不到荆州的太阳了。幸运的是。刘欣定下的规矩。只要有可能。都要将阵亡将士的遗体运回去。隆重安葬。对于这些思念家乡的将士來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安慰了。
赵云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不由仰天长叹一声。脸色凝重地问道:“战马的情况如何了。”
马超指了指身后。说道:“遵照将军的吩咐。所有伤亡的马匹已经全部割下四蹄。卸下马鞍。只是……”
赵云将脸一沉。喝问道:“只是什么。”
马超皱着眉头。说道:“只是经过清点。尚有四匹无主的军马不知下落。请问将军。要不要再派人四下搜索一下。”
第416章书院的典范
所谓无主的军马,并不是说这些马匹原來就沒有主人,而是它们的主人已经战死了。赵云下令搜寻的只是属于他们的无主军马,这些马匹很好识别,因为马鞍是黑色的,缰绳是黑色的,笼头也是黑色的。至于徐州军的那些伤亡或者死去的战马,这些大汉军人是不会去管它们的。
刘欣在大汉军中制定了一项条例,每次战役之后都要彻底打扫战场。之所以要这样做就是为了保密,不能让敌人获取大汉军队各种装备的信息,尤其是马镫和马掌。因此,即使战马已经死去,也要割下四蹄,因为沒有时间慢慢取下马掌,割去四蹄会來得更方便一些。
糜竺不放心这里的战况,匆匆赶了过來,他并不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听说只是走失了四匹军马,不禁觉得赵云有点小題大做,忍不住说道:“诸位将军,四匹军马算不得什么,等到了襄阳,糜某愿意奉献军马百匹。”
赵云摇了摇头,说道:“我家主公已经取了西凉,哪里还会缺什么马匹。算了,事已至此,悔之莫及,赶紧走吧。”
这一场大战就发生在徐州与谯郡的交界处,又怎能瞒得过袁术的耳目。
刘欣与徐州之间的联系,必然经过汝南和谯郡,不过,刘欣与袁术之间早就达成协议,军队从这里通过只需要事先知会一声就可以了。可是,袁术这几天十分纳闷。刘欣先是派人來通知他,有支一万五千人的队伍需要前往徐州。沒过几天又派了人來,说是有两万多人将从徐州返回襄阳。今天更是接到消息,刘欣有整整五万人的骑兵需要过境,去接应从徐州返回的队伍。
袁术就想不通了,两万多人的队伍还需要专门派兵接应吗?只要进入了谯郡境内,他袁术是绝对不敢打这支队伍主意的,而刘欣与陶谦一向交好,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难道刘欣要使一招假途灭虢的计策?
虽说双方早有协议,可是袁术也不敢过于托大,赶紧下令全境加强戒备,又派出多路侦骑前往汝南边境打探消息,终于得知刘欣的军队与徐州军在边界处发生了一场大战,三万多徐州军几乎全军覆沒。袁术这才知道刘欣的军队果然只是过境,而不是來对付自己的,放下心來的同时,不觉哈哈大笑:“这个陶谦真是不自量力,连袁某现在都要让刘欣三分,他居然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自量力!”
长史杨大将拱手说道:“启禀主公,陶谦与刘欣交恶,主公正可趁此机会袭取徐州!”
袁术摆了摆手,说道:“徐州是块大肥肉,单凭咱们的力量现在还啃不下來,还是先吃掉九江再说。”
九江是刘繇的地盘。因为袁术占了庐江,而刘繇是刘协任命的扬州牧,庐江本该归他管辖,所以刘繇三番五次派人前來讨要,早就惹得袁术心烦了。袁术一共只控制着三个郡,如果再将庐江还给刘繇,那他还混个什么劲儿?事关切身利益,双方自然沒得谈,早就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一、二、三、四。”一个孩童指了指不远处的田野里,说道,“爹,您看,那里怎么有四匹马?”
这里是彭城以西十五里的一处庄园,是彭城名士张昭的别居。正值金秋,张昭带着两个儿子來乡下小住,感受这田园风光。说话的便是张昭的幼子张休。
张昭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有几匹马儿正在那里低头吃草。徐州一带马匹并不多,像张昭这样的殷富之家,也只蓄养得三四匹马儿。
却听张昭身旁的少年说道:“爹,那是荆州军的战马。”
虽然刘欣一直宣扬他手下的军队是正统的大汉军队,但在徐州,无论是官吏还是百姓,都习惯称他们为荆州军。
张昭不禁奇怪道:“承儿,你如何知道这几匹马是荆州军的?”
张承说道:“爹,您忘了?去年承儿生病,恰巧荆州军在这左近帮着村民们修路,便用马载了承儿去请那位小神医诊治。承儿记得清楚,送承儿去徐州的那位骑士的马鞍便是这个颜色的。”
张昭点点头,说道:“虽然不能肯定这些马便是荆州军的,不过左近很少有人家养马,这几匹马儿來的蹊跷,且去看看再说。”
那几匹马儿显然是驯熟了的,见到生人靠近并不惊慌,自顾自的在那里吃草。张昭仔细一瞧,这几匹马的马鞍、缰绳、笼头果然一般无二,而且马身上还有许多血迹,不由诧异道:“听说荆州军两日前就启程返回襄阳了,怎么会有几匹军马散落在这里,莫非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变故?承儿,你快回庄上叫些人來,将这几匹马先赶回庄去,暂且养起來。”
襄阳城外,蔡邕正在送别荀彧、荀谌。这几天,老友重逢,蔡邕心情格外高兴,特意请了两天假,陪着荀彧兄弟二人逛了襄阳城,参观了四门城防,又带他们去了趟江夏的水寨。而刘欣以公务繁忙为由,将接待这二个使者的任务干脆全交给了蔡邕,就连今天他们离开,也沒有出來相送。
荀彧隐隐觉得刘欣对自己似乎有了一些看法,应该是为了请华佗前往濮阳为曹操看病的事。其实在荀彧他们这些人看來,治病疗伤都是些雕虫小技,再厉害的神医也不需要这么重视吧,何况他根本不相信曹操会去加害一个行医之人。
尽管荀彧心里这么想,但主动权握在刘欣手里,他也沒有办法。不过,这两天的行程安排得虽然紧凑了些,却让荀彧收获颇丰。
襄阳城的规模虽然比不上洛阳,但是繁华程度绝对不亚于当年的京城,街市上南來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百姓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这乱世之中,可以说是难得的一片乐土了。
刘欣虽然沒有亲自陪同,但对他们兄弟二人却十分大方,答应的襄阳城防和水军大寨几乎让他们一览无遗。襄阳城墙高池深,坚固无比,难怪上次曹操的突袭不能奏效。荀彧已经在心底默默盘算过了,要想攻下襄阳城,至少得有三十万大军,还需要里应外合。至于那座水军大寨,更是让荀彧惊叹不已,那些高大的楼船,简直就是长江上面移动的城堡,对于不谙水战的北方士卒來说,几乎是不可战胜的。
从襄阳一路向北,荀彧、荀谌都是默不作声,各自想着心思,这两天的所见所闻太令他们震撼了,他们都明白,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现在的实力都不可能是刘欣的对手,除非他们两个人联起手來,但是这可能吗?
次日黄昏,兄弟二人來到了家乡颍川。韩戏早就得到了荀氏兄弟要來的消息,带了一众文武官吏和颍川书院的师生们守候在书院门外。颍川书院本是荀家的产业,韩戏又与荀彧是书院的同窗,荀氏兄弟返乡第一站自然是先到书院了。
书院现在由韩戏暂时负责,他本來想将书院拆了重建,但是刘欣沒有同意。刘欣來自后世,又从“盗”多年,古董文物也是他下手的目标之一,多少有那么点研究。对于颍川书院这个“出产”过许多鼎鼎大名谋士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刘欣当然不希望在自己的手上遭到破坏。于是,在舀到韩戏关于重建颍川书院的“项目可行性报告”后,刘欣大笔一挥,便予以了全盘否定。
最终,按照刘欣的指示,对颍川书院旧址本着“修旧如旧”的原则进行修缮,又在颍川书院旧址后面另外划拨了一百亩土地用于建设新的书院。
与寸土寸金的襄阳城不同,颍川书院是在城郊,这里的土地相对要便宜一些,所以刘欣才可以十分大方地划拨出这么大一块地皮。有了土地,其他事情就好办多了,不仅砖石、木料,就连工程队都是现成的,很快,一座崭新的颍川书院就在这里竖立了起來。
荀彧、荀谌兄弟刚刚参观过襄阳书院,现在又看到自己从小读书的颍川书院,心中百感交集。“修旧如旧”的那座旧书院不用说了,那张矮榻、那副几案,无不令人勾起童年的回忆。而新书院比起书院來,更是气势恢宏,宿舍、书斋、藏书阁一应俱全。
看到这里,荀谌忍不住问道:“韩大人,荀某听刘大人说过,要将颍川书院还给荀家。可是,刘大人又建了这座新的颍川书院,那么他即使将那座旧的颍川书院还给荀家,又有什么用呢?”
韩戏笑道:“荀大人想哪里去了,当然是新旧两座书院都还给荀家了。”
荀彧吃惊道:“这怎么可能?”
确实,这座新的颍川书院,无论从占地还是从建筑规模上看,都要远超襄阳书院,这可是要花费不少钱的,刘欣怎么肯白白交给荀家?
韩戏哈哈大笑,说道:“文若,你还是不了解我家主公。我家主公言出必行,说好了将來要把书院还给荀家,就一定会还给荀家。我家主公还说了,将來要让襄阳书院成为官办书院的典范,让颍川书院成为民办书院的典范!”
当天晚上,韩戏便在那座旧颍川书院设宴款待荀彧、荀谌兄弟二人。若是刘欣知道韩戏竟然在他十分看重的“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大排筵席,恐怕要将韩戏骂个狗血淋头。
第417章唯1武器论
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又得知刘欣居然给荀家置下这么一大笔产业,各怀心思的兄弟二人自然是开怀畅饮,不知不觉都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夜,荀彧做了许多梦。先是梦见曹操与袁绍开战,驭杀得难解难分。接着,本來答应保持中立的刘欣突然就攻陷了濮阳,那个十几岁的小皇帝刘协被活活吊死在城楼上。当时荀彧负责留守,结果全家老小都做了俘虏。后來,刘欣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妻子唐影赏给了一个容貌丑陋、身材肥胖的半百老头子,据说是负责给菜园子浇粪的。
荀彧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过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是汗。这一惊醒,荀彧再也睡不着了。他干脆坐起身子,默默的思考起來。荀彧觉得这场梦就是一个警示,该找个机会和他那个兄长好好谈一谈了。
因为高兴,韩戏昨天也喝了许多酒,等他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騀了。步出前厅,荀彧、荀谌已经候在那里,只是二人都是一脸的憔悴,双目通红,韩戏不觉惊讶道:“莫非二位大人沒有睡好?”
荀彧慌忙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昨夜中酒,这头到现在还疼呢,今天无论如何不敢再喝了。”
荀谌也连声附和道:“是啊,韩大人,荀某也想着赶紧回邺城,否则主公那里不好交代了。”
韩戏笑着说道:“本來还想留二位在这里再住几天的,既然急着要走,那韩某就不挽留了。这样吧,看你们宿酒未醒,我安排两辆马车,送你们一程。”
荀彧兄弟两和他们的随从都是自己骑马过來,听说韩戏要给他们安排马车,慌忙说道:“志才,我们兄弟合乘一辆就行了,顺便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