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兴的追问之下，嶙峋子这才大致介绍了一下物质打印系统的功能。
  “所有节点系统都有功能单一的特征，物质打印系统也不例外。。
  这个系统可以像打印机一样，凭空打印实体物质。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打印系统做不出来的。
  刚刚那擅自踏入宁州地界的人，就是被系统所打印出来的实体给困住了。”
  “为什么不早说。”
  方兴一听这话，登时便有些不快。
  节点系统功能虽然单一，但其能力无不是做到了极致的。
  被无漏系统剥夺修为，这其中的无力感，方兴可是深有体会。
  这物质打印系统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如果早知道这里布置有系统，他肯定会想办法用其他方式进入宁州。
  面对方兴的不满，嶙峋子不以为意的笑道:
  “不用担心，我既然作为向导，又岂会让你做无用功。
  奇门宗在这里设置物质打印系统，并不是为了将瀚州逃人赶尽杀绝，他们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清理妖患。
  如果逃人进入宁州只会带来负担，而无益于妖患的清理，那物质打印系统自然会动手阻拦，反之情况则会发生变化。
  不过，触发这种机制需要有一定的推衍能力。
  呵呵，方兴你不是有类似的手段么，试试不就知道了。”
  这一路上，嶙峋子始终在打哑谜。
  对于方兴这种走一步要看三步的人来说，十分反感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然而，形势比人强，为了找出幕后黑手的线索，现在他只能与嶙峋子合作。
  一念及此，方兴便不再多言，径直朝宁州边境走了过去。
  当方兴带人踏入宁州地界之时，他们的脚下同样出现了旋转的太极图案。
  如果不做出应对的话，那么一行人的结果肯定和之前那人一样，被系统所打印的物质困住，然后被封入地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方兴脑后的神经束突然探了出来，然后飞速的插入了地上的太极图形之中。
  下一刻，大量复杂的模型通过神经束的链接，涌入了方兴的脑海。
  这时，方兴已经明白，这是系统对于推衍能力的测试。
  他不敢怠慢, 连忙发动集体意识运转活体不等式，开始对计算模型进行拆解。
  方兴身为一名唯械派修士, 从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全靠莽的道路。
  像推衍这种靠算力吃饭的活计, 大概率是和他无缘的。
  不过，方兴早期有幸通过皇极金章获得了活体不等式, 这为他打开了一扇推衍的大门。
  活体不等式可以不依赖本体进行计算，有了这个放大镜，方兴总算是补全了先天上的不足。
  不过，那个时候方兴的推衍能力并不出众, 最多也就及格。
  真正让方兴推衍能力登堂入室的，则是集体意识的出现。
  不可否认, 这世上有许多推衍能力比方兴强的修士。
  然而他们再强, 也只能在同一时间进行一项推衍。
  而方兴则可以通过集体意识进行多线操作, 真正做到了强度不够数量来凑。
  同时, 文曲星命格能力让他可以在累积信息的同时, 辅助增加自身算力。
  这个算力增加值虽然微乎其微, 但只要信息量获取的足够多，还是有些成效的。
  上次在进入阿赖耶识之后, 算力上的增长他能明显感觉到。
  而在集体意识的作用下，方兴增加一分算力的性价比, 则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而不断积累的量变, 也将方兴的推衍能力抬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时, 即便面对能将人压垮的计算量，但方兴却表现的十分从容。
  换了其他精通推衍的修士, 也只能有选择性的进行推衍。
  然而，方兴却是来者不拒, 凡进入他脑海的模型，都被迅速破解, 没有一个遗漏。
  嶙峋子也确实没有瞎说，当方兴将所有模型推演完成时，脚下的太极图也随即隐没。
  同时, 进入方兴脑海的计算模型，并没有在推衍完成后消失。
  它们在方兴的脑海里重新拼合汇总，最终形成了一块信息立方体。
  而透过着信息立方体，方兴也知道了奇门宗这么做的目的。
  就像嶙峋子所说的那样，奇门宗在边境线上安置系统，并不是要对逃人赶尽杀绝。
  想一想就知道，这明显是在杀鸡用牛刀。
  奇门宗的目的其实是通过系统, 筛选有推衍能力的修士，然后让这些人替他们处理妖患。
  在面对妖气时, 所有修士都是平等的。
  管你什么阶位，只要是使用灵气的，那就免不了被妖气侵袭。
  长期与妖气作伴, 轻则修为下降，重则一命呜呼。
  所以，即便是对于门派势力而言, 处理妖患也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
  而奇门宗就是想要利用外人，帮他们干这种脏活累活。
  “你们这些瀚州逃难者不是想要进入宁州避难么，可以。
  只需要帮我们处理，宁州地面上的还没有清理完全的妖患就行。”
  之前就提起过，想要清理妖物，单纯靠杀是行不通的。
  杀了之后还要收集妖骸这种污染源，甚至还要净化空气中的妖气。
  没有特殊的处置装备，那就只能看着前脚刚杀死的妖物，后脚又重新复活了。
  明明周围没有妖物，但妖气依旧没有消退。
  而奇门宗之所以布置物质打印系统，就是打算用它来制造对策妖物的装备。
  不过，使奇门宗设置了门槛，只有像方兴这样有推衍能力的人才可以胜任。
  其他人没有推衍能力，或者能力太差，那就只能在边境线上干看着。
  毕竟，奇门宗也不是什么善人，对他们无用的人，自然是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
  而此时出现在方兴脑海中的信息立方，就是通过测试后，物质打印系统所赋予的“打印容量”。
  持有打印容量的人，就可以通过系统打印出需要的装备。
  通常情况下，系统给予的打印容量十分吝啬。
  一个人所获得的打印容量，也只能打印出一套收容妖骸和净化妖气的装备，然后就所剩无几了。
  并且，打印容量还会随时间不短减少，当降低到下限之时，系统就会驱逐使用者。
  只有不断收容妖骸净化妖气，才能让打印容量增加。
  总之，就是要给奇门宗干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方兴之前完美推衍了所有模型，他所获得的打印容量比其他人大了许多倍。
  搞明白怎么回事后，方兴当场分给景玉和蝉3301一些打印容量，让他们不至于被系统针对。
  就连随行的那个孩子，也得到了方兴的庇护，安全的进入了宁州境内。
  过了这一关，就在几人打算继续深入宁州的时候，一个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恩公，恩公！能不能再拉我们一把，我们无法进入宁州，就只能待在这里等死，求你救救我们吧。”
  方兴闻言回头一看，说话之人有些面熟，可不是之前在山上被方兴一行所救，最后却将孩子偷偷扔下的那群人么。
  “我们走。”
  瞥了对方一眼，方兴没有搭理对方的兴趣，继续带着人向宁州境内进发。
  以当时的局势，方兴无法评说那群人扔下孩子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不过，对方既然选择那么做了，那就不要怪他有样学样。
  方兴对此并不会有心理负担，如果妖物真的杀到了这里，他们不想死大可以强闯边境线。
  像之前那人一样，被系统囚禁起来。
  虽然不会太好受，但至少不会当场被妖物干掉。
  离开边境之后，方兴一行人倒没有遭遇妖物。
  毕竟，宁州是最早爆发妖患的，尽管还没有完全得到控制，但至少已经不像瀚州那样混乱了。
  到了这个地方，本该由嶙峋子给出具体去向的。
  然而，方兴在心中几次呼唤对方，祂都好像失联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没有办法，方兴只能拿出通讯器，根据时断时续的信号，大致定位了距离众人最近的城市。
  不管怎样，至少也要先安顿下来。
  三人一路而行，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座样子奇怪的城市。
  之所以说奇怪，那是因为这座城市的外形如同一根巨大的石柱，又像是树木被砍掉之后留下的树桩。
  更奇怪的是，城墙之上竟然有类似鳞片一样的装饰。
  这么怪异的城市，方兴也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尽管有些另类，但他知道目的地到了，这里就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城市——天柱城。
  当几人抵达城门口的时候，都不禁惊讶于这座城市的城防。
  方兴也算是见多识广，无论多么严苛的检查，他都有心理准备。
  然而，像天柱城这么松懈的，方兴还是第一次见。
  不提像帝孤城那种严格实施宵禁的城市了，便是一般没人把守的城市，通常也会有监控系统才对。
  然而，这天柱城却什么都没有，完全是任意进出的架势。
  当几人进入城市之后，却发现这里似乎正在进行着某种节日。
  周围的建筑之上到处挂满了红丝，而在丝线末端，则系着一块块金属圆饼。
  当风吹过之时，薄金属饼相互碰撞，发出了哗哗的声响。
  看到城内的景象，景玉开口说道:
  “我听说宁州地处偏僻，这里还保留着一些相对古老的传统。
  其中有一项天穿节，是他们最盛大的节日，甚至不关心俗世的奇门宗都会参与。
  算算日子，天穿节似乎就是这几天。”
  “天穿节？”蝉3301有些疑惑的重复道。
  “嗯，这个节日相当古老，可以一直追溯到上古时代。
  相传是为了纪念女娲氏补天，你看那些建筑上红绳系饼的装饰，就带有补天穿的象征意义。
  当然，现在时过境迁，也没有多少人在意这些了。
  不过，我相信奇门宗多半不会忘记这些。”
  说着，景玉朝方兴看了过来。
  方兴见状，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景玉是提示自己奇门宗的身份。
  对于当世大多数人而言，女娲就是一个神话传说。
  而方兴和景玉都清楚，无论女娲还是盘古，他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奇门宗如此重视天穿节，无疑是在告诉方兴，他们与上古信奉女娲的母系人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门派势力大多一个调性，那就是都不怎么关心现实，奇门宗虽然比其他势力稍好，但是也好的有限。
  如果不是存在某种联系，他们又怎么会关心这种节日呢。
  甚至，像天穿节这种古老节日，能够在宁州一直延续到今天，没有奇门宗插手根本不可能。
  这时，方兴又不禁想到了仇殇。
  当初，两人在核苷山地底相遇，应该只是一个偶然事件。
  仇殇不可能从一开始，就已经加入了敌人的行列。
  两人曾经交谈过，方兴知道仇殇一直都存有心结。
  他觉得是他坑死了女娲十肠，以至于母系人类败亡，最后害得上古人类文明也走向了覆灭。
  那幕后黑手应该是抓住了仇殇的软肋，然后诱惑他加入的。
  不过，仇殇不是傻子，不可能对方说什么就一股脑相信。
  仇殇作为一个不属于现在的老古董，想要获得他的信任可不容易。
  除非那幕后黑手掌握取信于仇殇的点，而再没有什么比身份更能取信于人的了。
  恰恰，奇门宗很有可能是上古母系人类残余，是仇殇有愧的对象。
  会不会是奇门宗凭借这重身份，借机取信仇殇，然后做下这一切的呢。
  一念及此，方兴便将心中的猜测告诉了两人。
  景玉闻言，不禁有些惊讶，他刚才只是想提醒方兴，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想的这么深。
  “我觉得方兴的推测不无道理，宁州是最早爆发妖患的地方，却也是最早稳定下来的。
  再加上门派势力本就以上古文明继承者自居，他们的身份本来就不单纯。
  也许，奇门宗真的是制造了妖患的幕后黑手。”蝉3301赞同的说道。
  如果奇门宗真的是造成了这一切的凶手，那么面对地位超然，实力深不可测的门派，就不是寻常人能够制裁得了的了。
  即便不算节点系统的力量，门派势力随便派出一名高阶门人，那都是碾压级的存在。
  想到这里，方兴和蝉3301一起望向了景玉。
  景玉的身份很特殊，他是熵州门派势力外派的联络员。
  当然，为了避免触发电子协议，他的身份肯定是做过处理的。
  不过，景玉毫无疑问可以和他的宗门搭上线。
  眼见两人望了过来，景玉登时会意的说道:
  “放心好了，如果真的确定那幕后黑手乃是奇门宗，我肯定会向宗门回报的。
  这次妖患给九州各派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相信他们恨不得将凶手挫骨扬灰，哪怕对象同为门派势力也一样。
  不过，这个前提是有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