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作者:醉步溪月      更新:2024-10-04 04:59      字数:6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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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暗沉,夜风微冷,施救现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歆恬妈坐在施救现场旁不远的路口等待,傅斯年从身上拿过一条毛毯披在她的身上,说道:“蓝阿姨,这种搜救极为耗时耗力,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我送你回家去等着吧。”
  歆恬妈也是下午看新闻知道的,给博盈公司打了电话,才知道这件事,来到了施救现场,遇见傅斯年。
  她抬头看着星空,墨蓝色的天空明亮的星辰洒满天际,仿佛歆康和歆恬甜美柔和的笑脸,老天,怪她胡思乱想,不管困在里面的是恬恬,还是另一个乖巧善良的女孩子,都希望你能保佑她平安归来,而我会对她犹如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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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可怜天下父母心
  歆恬妈呆呆地坐着,傅斯年挑挑眉,不远处的路边还坐着一个沉默清秀的少年,似乎看到他站在歆恬妈身边照顾,并没有靠近他们。
  傅斯年认出那是和歆恬在灯光球场交手打赌的少年,一个人坐在遥远的路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冰冷别扭,仿佛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心中一动,走过去,轻声说道:“你在等歆恬吗,这里的搜救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你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
  潘朗安静地抬起头来,琉璃似的眼睛比天边的星辰还要闪亮,身上衣服虽然单薄,背脊却挺得很直,轻声说道:“谢谢,蓝阿姨就麻烦你照顾了。”
  傅斯年眼中一动,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听见搜救工地中传来一阵喧哗,一阵大声的狗叫,他向那里张望,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找到了,找到了”的声音。
  他转身向外面走去,面前刚才沉默如山脊的少年,却突然起身向前跑去,如一阵风一般从面前掠过,傅斯年看着少年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闪了一闪,也快步向搜救现场走去。
  黑暗之中,头顶上不断洒落湿湿的液体,缇娜仰头大声叫道:“骆群航,你下来,先包扎伤口。”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从塌陷开始骆群航一直紧紧地靠在那里,因为那尖锐的利器刺进他的后背,如果不移动,利器隔在里面,失血会慢一些。此刻他这样突然向上攀登,相当于将利器猛地拔出,身体会大量的失血,相当危险。
  她也突然醒悟到,为什么骆群航一直保持着清醒,为什么他的声音一直都很轻很细弱,因为他受这么重的伤,却一直坚持着。
  那个身影还在向上面慢慢地攀动,缇娜用尽力气,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叫道:“骆群航,你这个混蛋,你下来,你还想不想要命了。”
  骆群航能够听到歆恬微弱的喊声,心中动了一下,眼前不知怎么闪过水月洞天前的一幕,嘴角上扬着,黏糊糊的稀泥不断落下来,他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泥人,想到自己此刻像个非洲丛林中身上涂满泥巴的土著,他轻轻一笑。
  凭感觉他应该已经爬上了挖掘机的车顶,坑坑洼洼,崎岖不平,他猛地被几枝横七竖八的钢管绊倒,他心中一动,用手向上摸着,那些钢管原本是上面的钢架构,此刻乱七八糟的堆着,凌乱的缝隙,稀泥乱乎在上面,没有填满。
  他灵机一动,拿起一根钢管向上面捅着,只是那钢管之间别的死死的,不是那么容易扳动,他用尽浑身力气,脸色发白,感觉身上的伤口又挣裂开许多,拼命地一挣,总算将其中一根钢管向上面捅去。
  满眼漆黑中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好像幻觉一般,他想要尽力看的清楚,头顶上的钢管却没头没脑砸了下来,猛地撞在他的头上,让他晕倒过去,只是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似乎听到清晰的狗叫声,以及惊喜的人声,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上面突然吵嚷起来,人声鼎沸,不断有稀泥和其他杂物从旁边掉落,缇娜紧紧地将身子贴在车旁,防止重物砸到自己,心中充满希望,她不断地叫着骆群航,却迟迟听不到他的回应,心情又沉重下去。
  突然眼前大亮,她习惯了无边无际的黑暗,猛地受到刺激,双手赶紧捂住眼睛,被几个救援队员抬起来放在担架上。救援现场一片嘈杂,眼前一片混乱,划过一张又一张熟悉陌生的脸孔,似乎有傅斯年、潘朗和歆恬妈,她张嘴想要问问骆群航的情况,却无力地昏眩过去,进入一片宁静的世界。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苏醒过来,病房里满室洁白,病床前趴着一个略显苍老憔悴的身形,满头黑发中因为这次事故又现出不少银丝,她抬抬手腕,手背上连着点滴的针头,一滴一滴的药水不断注入到体内。
  她刚微微一动,歆恬妈就醒过来了,满脸惊喜,眼中蓄着眼泪,叫道:“恬恬,恬恬你醒了,老天保佑,还好你没事。”
  不管她是谁,她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孩子,她的身体发肤都是恬恬,只要她活着,就是她的女儿,她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
  歆恬妈那种欣喜若狂的表情映入缇娜眼中,不知道怎么鼻子一酸,又一次死里逃生,老天爷是准备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运又不幸的人吗,每次都遇到灾难,然后在灾难中化险为夷。
  她清清嗓子,面色苍白如纸,很费力地才能问道:“骆群航怎么样?”
  病房门被推开,潘朗手中提着一个饭盒走进来,琉璃似的眼中映出惊喜,却又不愿过于表露,轻声说道:“他也算是幸运,后背的伤口那么深也敢贸然行事,幸亏那个伤口错开了脾脏,否则恐怕他没命见你了。”
  不管怎么说,好歹他还活着,缇娜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这才慢慢地问道。
  “不知道我睡了多久。”
  歆恬妈慈爱的抚摸着她的秀发,说道:“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再多睡一会儿,刚醒不要说太多的话。”
  潘朗将饭盒放在病床旁的桌子上,轻声说道:“你睡的时间够长了,你们在地下被埋了快20个小时,你在医院睡了两天,经过一番辛苦抢救的骆群航都醒过来了,你还没有醒,真是吓死人。”
  缇娜惭愧地笑笑,说道:“显然我还不如他身体结实。”
  心中却想到,说不定是那一番折腾,是她的灵魂承受不住,还是歆恬的身体承受不住,才昏迷修复了这么久。
  她点点头,复又问道:“事故结果出来了吗,有没有伤亡。”
  她当然希望那黑暗中互相鼓励的音乐声中,所有的人都能坚持下来,潘朗挑挑眉,说道:“新闻报道已经出来了,你们和其他在施工点附近施工的工人都被抢救出来,重伤十二人,其余是轻伤,不过离施工点一段距离的承重墙附近,找到两名技术人员的尸体。”
  68 奉上千金不如一声(仅改名)
  缇娜略微顿了一下,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阴翳,若是没有搞错的话,那两名技术人员应该就是她和骆群航刚下到施工工地上遇到的两个人,她轻轻垂下头,压住心底的难过,旦夕祸福,难以预料。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想到,地铁出了这样的事故,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丁总工。
  潘朗将饭盒里的白粥小心盛放出来,轻声说道:“让阿姨喂你吃点东西。”
  缇娜摇摇头,明亮的眼睛很是固执,说道:“我先去看看骆群航。”
  歆恬妈将她肩膀按住,慈爱的脸上满是关怀担心,说道:“骆总已经脱离危险了,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你好几天没吃东西,必须吃点东西才能下床。”
  缇娜轻松地一笑,表面是抱怨实际上是甜蜜地说道:“妈,你说的不对欧,谁说我几天没吃东西,医院天天给我打维生素c和葡萄糖,那也是生命养料,我怎么就不能动,睡了这么长时间不管多累都缓过来了。”
  “妈”字一出口,缇娜的神经也松弛下来,原来叫出口也没有那么难,也许是迷迷蒙蒙之间,她突然意识到,她是一个新的生命体,她占有着歆恬的身体,就应该尽歆恬应尽的孝道,歆恬妈渴望什么,她心里其实一直知道。
  即使她对歆恬妈再多的恭顺,以后赚再多的钱来孝顺,那样做带来的快乐也敌不过她真心诚意不再逃避地喊她一声妈,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应该带给她这种快乐。
  她快乐地微笑地看着歆恬妈,绝美的小脸焕发出新生的光彩,明亮耀眼。
  歆恬妈顿了一下,一声妈仿佛拥有魔力的手指一点,将她心中冻结已久的寒冰和猜忌,清扫而光,她笑着,眼中却泪光闪闪,说道:“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皮,这么不听话。”
  缇娜笑着已经尝试着坐起来,感觉到身体条件还能撑住之后,又尝试着下地。结果双脚已经躺到麻木没有知觉,刚一接触地面钻心的疼,身不由己向前面栽去,还好潘朗一直微笑着站在那里等她出丑,将她一下扶住。
  骆群航的病房看上去要比她的豪华舒适的多,桌子上堆满了高级补品、水果篮和一束束芬芳美丽的鲜花,房间里站着一个甜美可人的小特护,看见缇娜像安装着两个假肢一样被潘朗搀扶到骆群航的病房,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缇娜心中暗想,误会啊误会,这两条腿不是假腿,只是木头腿。
  潘朗扶着缇娜在骆群航床前坐下,向着小特护笑着说道:“不然我们先出去等一会儿,让她安静地探望病人。”
  好帅的小帅哥,小特护脸上微微一红,转头向缇娜叮嘱道:“我先出去,若是他有什么事情,你赶快按下床头的召唤铃,我就会立刻过来。”
  缇娜点点头,潘朗和她两个人走出去,缇娜的眼光落在床上躺着的骆群航身上,老天真是厚爱他,虽然身上包的像个木乃伊,那张俊脸却是没有一点伤。
  骆群航刀削一般完美的俊脸上,此刻有些苍白,脸上没有笑容,粉红的薄唇抿得紧紧的,卷翘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排阴影,比平日高高在上的感觉看起来柔软漂亮了许多。
  缇娜静静地看着他,想到两人在地铁下面一起度过的刻骨铭心的时光,想到他冒着生命危险攀爬到挖掘机上想找一条出路,心中松动起来,骆群航害她自杀身亡,虽然她从来没想到真的要暗中施展手段报复他,但是心中是介怀的,不可能不在意,毕竟是自己的一条命。
  但是从此刻开始,她决定将那件事彻底忘掉,就算是一命抵一命,谁也不欠谁的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边漾起一个微笑,抿着嘴笑看他,更加坏心的想到,这个家伙儿也没什么了不起,她住在医院里,至少有歆恬妈和潘朗一起照顾,他只有一个高级特护,亲人和工人感觉能一样吗。
  这样一想,缇娜心中又充满优越感,笑吟吟地看着骆群航。
  “我病成这样躺在床上,你笑得像刚偷完鸡的黄鼠狼,你觉得合适吗?”
  一道虚弱但是充满冷意的声音从床上的木乃伊嘴里逸出来,长睫毛慢慢地翻动着,缓缓睁开眼睛,深邃且耐人寻味的眼神本来很酷很帅,可惜配上满头绷带和全身木乃伊的装扮,立刻让缇娜险些要笑场。
  早知道就不拼命护着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了,要不是为了护着她,他也不会一下子被大力撞到那根尖齿上,现在他是超级病号,而她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热闹。
  骆群航心中不爽,眼神就更加不善。
  为了扳回一城,缇娜想想说道:“骆总,我想起来一件事,你在地铁下说,你赢缇娜那张订单是作弊,怎么作弊的。”
  骆群航眼睛怔忡了一下。
  缇娜不依不饶,继续追问:“你怎么作弊的,说来听听。”
  骆群航突然皱起眉头,脸上是一片痛苦之状,轻声叫道:“我头好疼,我的小特护呢,赶快叫我的小特护来。”
  缇娜怀疑地看着他突然变坏的脸色,刚才明明若无其事,这头疼未免来的太过及时了,她瞥瞥眼睛,骆群航却是皱紧眉头,紧闭双眼,看也不看她一眼。
  缇娜无法只得摁叫人铃,小特护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来,缇娜挑挑眉,看来今天是问不出个名堂了。
  她在跟着小特护同来的潘朗搀扶下,好像安装着两个假肢一样就离开病房。
  病房门刚刚关上,骆群航若无其事地睁开眼睛,眼中露出一抹笑意,那么丢脸的事情,哪里想要再提啊。
  缇娜被强制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其实她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歆恬妈、傅斯年和潘朗三个人就是不让她出院,每天轮着番给她补充营养,终于补得红光满面。
  她暗自惊心,说什么也不肯再全部消化那些补品了,人身上的肉就跟坏毛病一样,想来快着呢,想撵走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傅斯年也趁这段时间和小孙律师联系好,办好手续,安排歆康继续在原看守所服刑,听说歆康很是兴奋,因为可以和教授继续呆在一起。
  缇娜听说之后,吐吐舌头,不知道是福是祸,暗自求天保佑那个教授正常的传道授业解惑就好,千万别传授什么异端学说,将歆康再往偏路上引。
  阳光从窗户外洒落进来,明亮柔媚,秋高气爽好时节,原来在病房里也可以享受好天气啊,歆恬妈在旁边的床上睡着了,缇娜看书听音乐都觉得无聊,暗自决定去找附近房间里木乃伊一起下去走走。
  她轻轻地给歆恬妈盖上一条薄毯,看着她淡青色的眼圈,心中莫名地感动,温柔地看了她一会儿,便轻轻掩上门出去。
  她走到骆群航的病房门外,看见房门虚掩着,正要走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缇娜下意识地流露出八卦人民本色,小心地贴到门缝,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坏笑。
  顺着门缝看去,骆群航病床前,一个长相和妆容都十分精致的女子正在喋喋不休地抱怨。那个女子也是博盈公司的一个销售主管,只是想不到和骆群航私交这么好,缇娜听了一会儿,居然是在说自己呢,关于地铁订单的来路,以及她和丁总工之间的私人关系。
  她轻笑一声,暗中覆额,打算回避一下,等她说完再进来,却不小心雪白的病号服从门前划过,被里面神经高度发达,神经末梢仿佛能伸到病房外边的骆群航捕捉到了。
  她苦着小脸,独自站在医院走廊的窗户处,隔了一会儿,骆群航的病房门轻轻推开,缇娜暗笑一声,假装拿着电话对那端说道:“亲爱的,你不要理那些臭男人拉,他们哪里有我好,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然后对着电话那端柔情的亲了几下,转过头恰好看见那个销售主管从病房里走出来,装出一副惊艳的模样,挂断电话。
  笑着和她打招呼,一双手却老实不客气地拉着她柔嫩的小手,紧紧地不肯松开,眼中更是一抹色狼见到小绵羊的神情,肆无忌惮的眼光专往高耸入云少儿不宜的地方打量。
  那销售主管浑身直打鸡皮疙瘩,暗中责怪自己看错人,这美人原来是个拉拉,还以为她靠色相来拉单子。她勉强撑出笑意,虚应两声赶快夺路而逃。
  缇娜看着她匆忙消失的背影,轻笑一下,推门走进骆群航的办公室,还没和他说话,却走到卫生间,将双手仔细地洗干净。
  骆群航躺在床上动不了,一双深邃的眼睛却好像狄仁杰断案,斩钉截铁地说道:“她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缇娜表情一窒,老实地点点头。
  骆群航犀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探测,怀疑地问道:“你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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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名很难听,实在是大家多包涵。
  今天听到朋友的话,百度本书居然转载有十三页之多了,哈哈,是不是说还是有很多人在看呢。貌似情况比江山若卿时乐观很多。
  有的筒子说我不要票,其实我见票如见命,不是不想要,是怕要了没人给,然后没心情写了-_-#。所以我还是小声地说句,要票票,是红票票,但不是老人头的红票票,是纵横上大家积分满1000就可以投的红票票,黑票票也行。
  看到有人砸六张黑票,呵呵,以女频的票数榜,够上黑票榜的了,真是给力,如果可以明天再来点,本周没有推荐,实在是肝疼。
  69 不幸中的大幸
  缇娜皱皱眉,她又不是气球,只能让人用气充起来的,是专门受气的。可是这种人哪个公司都有,太认真了没意思,不认真吧,难道忍到内伤。
  好在她刚才既混淆了她的视听,也恶心了她一把,也算差不多了。
  于是她转过头,笑吟吟故作大方地说道:“谁人背后不说人,哪个背后无人说,要是什么人的话都往心里去,干脆学阮玲玉准备几片安眠药得了。既然都出来工作了,哪还能那么傲骄?社会这么险恶嘈杂,我要学会淡定啊淡定。”
  骆群航一脸怀疑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带着一抹探询,问道:“你不怕我因此误会。”
  她对他又没有不良企图,只要不耽误给她发佣金,她管他怎么想呢,可是她当然不能这么说,马屁地轻声道:“骆总,你独具慧眼,明察秋毫,怎么会这么容易听信谗言被人误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