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什么后？”邱诺扔进去许多电池。
  科学家摇摇头，不再解释。
  不远处摆放着一个水箱，一条美艳绝伦的人鱼双手贴着玻璃内壁，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三人。
  邱诺感觉背后发凉，回头看了一眼，问道：“大佬，我们要不要杀了她？”
  人鱼眸光一闪，立刻游到水箱底部，蜷缩起来。
  “没那个功夫。”所有东西准备就绪，科学家把手掌覆在防爆桶上，微微阖眼。
  与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异响，也没有光芒闪耀，就那么无声无息，放满杂乱物品的防爆桶忽然崩解成硬币大小的几千枚金属圆片，每一张圆片都内置着微型电池、智能芯片、化学炸药等零部件。
  它们弹出八条细细的机械爪，蜘蛛一般爬行，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出密密麻麻的银光。它们陆续离开实验室，顺着墙壁，天花板，楼道，电梯，前往四面八方。
  邱诺和云子石连连抬脚，躲避这些机械蜘蛛，脸上满是骇然和困惑。
  “大佬，这是什么？”邱诺问道。
  “这是微型炸弹。”科学家刷开实验室的门，说道：“走吧。”
  邱诺恍然一瞬，然后就明白过来。这些机械蜘蛛爬到哪里，哪里就会被炸成废墟。在几千个炸弹的饱和式攻击下，明日之岛将永远沉没。
  大佬之前所说的“收尾善后”原是这个意思。
  大佬的手段真是……
  邱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他只能说，每一个爬到顶峰的s级任务者都不是徒有其名。
  云子石默默吸了一口气，对科学家的恐惧又加深一层。
  两个狗腿子格外沉默地跟在科学家身后。
  三人行至车库，正好看见几个迷彩服开着一辆越野车在空地上横冲直撞。
  科学家举起手，拦下车，说道：“把车给我们。”
  “凭什么？”一名迷彩服用枪指着科学家的脑门。
  “凭这个。”科学家握住枪管，嘴角含笑。
  他话音未落，那把黑漆漆的手枪就已软化，枪管扭动180°，彻底反转。枪柄在迷彩服的掌心里收缩，化为乌有，而科学家的手中却出现枪柄，扳机也挪移到他指尖。
  枪头化枪柄，枪柄化枪头，这匪夷所思的转变让迷彩服呆愣，时间太短，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砰砰砰……几声枪响过后，越野车里出现几具尸体。这样的场景带给邱诺的震撼不亚于他第一次见到梅雨轩用血弹杀人。
  云子石已经在心里骂开了。艹他妈的，s级任务者就是一群非人类！
  小蛇终于从西装口袋里探出黑漆漆的脑袋，哼哼道：“枪法不错~”
  科学家扬唇微笑。
  小蛇把头顶的黑灰蹭在西装布料上，继续哼哼：“比我差点~”
  科学家颔首道：“嗯，比你差点，你最厉害。”
  这句话让小蛇糟糕透顶的心情得到极大好转。它拍拍科学家的胸口，晃着焦黑卷曲的头发，小奶音打着转：“哼~有眼光~”
  科学家眼中笑意愈浓，对邱诺和云子石说道：“把尸体抬出来，座椅擦干净。”
  “哦哦。”两人唯唯应诺，连忙照做。
  夜色中，一辆越野车绝尘而去，一个小时后来到码头。码头上停泊着几艘快艇，都已经烧成钢架，想要离开除非长出翅膀。
  邱诺和云子石脸色苍白地看向科学家，“大佬，怎么办？只剩钢架的船你能修复吗？”
  “没有原材料，怎么修复？”科学家摇头。
  邱诺和云子石心下一沉，对回归几乎不抱希望。裘铭衍那个变态越游越快，而他们连艘船都找不到！他们拿什么完成主线任务一和主线任务二？他们还能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吗？
  “仓库里有直升机，虽然被炸了，但大佬你的能力应该可以修好吧？”云子石竭力思索，终于想到一个不算完美的办法。
  “那我们现在就回山上？”邱诺举起越野车的钥匙。
  科学家没有搭理两人，径直走到海边，伸手握住一根沉在海里的钢索，钢索连接着码头的系船柱。
  “大佬你干嘛？”邱诺走过去询问。
  云子石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地拍打脑门，“这是我们来的时候坐的那艘船！”
  他话音刚落，一艘轮船就从海里慢慢浮上来，船底的洞迅速合拢，毁坏的电机房自行修复，抽水机飞速运转排空海水，航行灯、信号灯、照明灯、桅灯、舷灯……一一亮起。
  什么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就是！
  “我们有船了！”云子石兴奋握拳。
  邱诺高兴地脸颊涨红。
  “走吧。”科学家握着钢索向前迈步，船上的舷梯仿佛能听懂他的话，立刻延伸过来。
  三人登上轮船，在汽笛的长鸣中驶向大海。
  科学家拿出手机，展成平板，看着追踪地图。小红点还在游动，离小岛足有六十海里，好在这艘船隶属于明日科技，航行速度不亚于军舰，两小时能追上。
  “两小时就能追上，这么快？”邱诺露出喜色。
  云子石提醒道：“前提是裘铭衍在原地等我们。”
  “那怎么可能！”邱诺立刻垮脸。
  “他会等我们的。”科学家勾勾唇角，指尖轻触平板上的小红点。
  诡异的事发生了，裘铭衍的游动速度立刻从每小时100公里降为零。他怎么了？
  邱诺和云子石已经被科学家的神操作弄到麻木，连问都不好意思问。
  “我的芯片破坏了他的中枢神经，他目前处于瘫痪状态。”科学家倒是很有耐心地解释。
  “他自愈能力很强，马上就可以恢复。”邱诺提醒道。
  “没关系，芯片会持续放电，对他的中枢神经持续造成破坏。他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累了一整晚，你们去舱房休息吧。”科学家温声说道。
  邱诺和云子石面面相觑，这才放松心弦，躺在甲板上昏睡过去。
  科学家站在船头，眺望着海平面上隐隐露出的一抹微曦。不知不觉已是清晨，深蓝夜幕染上瑰丽霞彩，纯白海鸥追逐着碧绿浪涛，这是里世界永远无法得见的风景。
  科学家深邃眼眸中流泻出一丝怀恋。他的大脑浩瀚无垠，没有边际，家乡的一切被他珍藏在最幽深的秘境，永远不会忘记。
  小蛇从他胸前的口袋里钻出来，伸展藕节似的手臂，激情澎湃地喊道：“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伤感中的科学家：“……”
  小蛇停顿片刻，用中文继续大喊：“我是怪物之王~~~~”
  科学家默默捂脸，低低而笑。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纯粹的愉悦心情。
  这真是一次奇妙的旅行……
  邱诺和云子石被吵醒，爬起来，走到船头。邱诺也伸展手臂，迎风站立，云子石很有默契地从背后抱住他，深情款款地说道：“i love you， rose!”
  邱诺偏过头，回以咏叹：“i love you， jack!”
  两人深情对视，相当上头。
  科学家：“……”
  片刻后，邱诺推开云子石，不满地说道：“欸，不对！凭什么你是杰克，我是露丝？我要当男主！”
  “亲爱的，别闹！我的女主非你莫属！”云子石揉揉邱诺的腰。
  “哈哈哈哈，艹你妈的云子石！你别挠我痒痒！”邱诺反肘撞击云子石的腹部。
  两人立刻打闹起来，绕着甲板满场飞奔。小蛇从科学家的西装口袋里爬出来，滑下地，追上去，嘴里发出奶脆的笑音。
  科学家转过身看着他们，双手伸展搭着栏杆，不自觉地扬起唇角。海风吹乱他的发，曙光点亮他深不见底的瞳仁。
  ---
  两小时后，轮船抛锚停稳，科学家扔下一个可视探头和几条钢索，精准地捕捞起裘铭衍。
  短短几小时，男性助理和两名旗袍美人的身体已经被裘铭衍消化吸收，只剩下后脑勺的三张苍白面孔，由八条腿融合而成的肉柱长出薄薄的一层鳞片，颜色黑白交杂，十分丑陋。
  钢索的倒钩刺入裘铭衍的琵琶骨和锁骨，将他吊起，却没让他完全离开海面。他的鱼尾还浸泡在水中，时不时轻轻搅动，看上去非常虚弱。
  他艰难地抬起脑袋，仰望站在船舷边的科学家，嘴巴张开，吐出一条漆黑的长舌。与此同时，他脑后也伸出三条长舌，相互缠绕、舔舐、搅动……
  “不好，他要唱歌！”邱诺耸然一惊。
  科学家静立垂眸，面无表情。
  下一瞬，裘铭衍忽然剧烈抽搐，互相缠绕的舌头掉落下去，软软地挂在嘴边，活似一只吊死鬼。这是芯片在放射电流，破坏他的中枢神经。
  邱诺大松一口气，说道：“杀了他，我们就能回去。”
  “再等等。”科学家摇头。
  “等什么？”云子石追问。
  趴在船舷边的小蛇指着下方说道：“鱼~”
  只见海面下游来一群小鱼，密密麻麻地围绕着裘铭衍，用鱼唇亲吻他硕大的鱼尾，把碧绿海水染成一片粉红色。
  邱诺和云子石仔细一看，齐声惊呼：“是人鱼！”
  从“息壤”中脱落的小人鱼已经追随而至，在裘铭衍的身边转来转去，将他簇拥。她们的脑袋很大，尾巴很小，五官模糊，看上去更像人类胚胎。
  她们一个不落，全在这里。
  “大佬，你早就知道她们会跟过来？”邱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云子石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愈加钦佩。当他和邱诺还在为眼前的危机感到恐惧时，大佬早已经在脑海中打完整个副本。任务如何推进，谜底如何揭开，boss如何处理，后患如何清除，大佬心里一清二楚！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时候形同天堑！
  科学家瞥了邱诺一眼，说道：“把电圈放下去。”
  邱诺连忙把一个圆形电圈放进海里，摁下开关。
  滋滋一阵响，围绕着裘铭衍的那些粉红色小人鱼纷纷翻着白肚浮上海面。电流持续输出，裘铭衍也跟着痉挛，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杀，杀了我！”
  他的野心，他的展望，他的子孙后代，全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停止放电，把尸体捞上来，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科学家低声下令。
  云子石马上找来抄网，打捞密密麻麻的人鱼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