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数字看了许久，脑子里满是可以买下萧败家子那座四合院的喜悦，最终却还是遗憾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刘欣雨放下手中的账务报表，抬头默默地看向方厂长，淡淡地说道：“大家的时间都十分宝贵，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话，请方厂长说说贵厂是什么样的打算。”
  自七月底刘欣雨甩下话说不打算与盛华继续合作之后，厂里不知开了多少会，为了盛华服装厂的可持续性发展，厂里甚至给设计室下了死命令，要求设计室在一个月内拿出一套秋装的设计方案。
  设计室在方玲的领导下，忙了一个月，设计了来的秋装依然延续了以前的套路，压根就没有任何新意，这样的设计如果投入生产，只怕连成本都收不回来，气得方厂长把设计室那帮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可是骂了以后又能怎么样呢，设计不出来就是设计不出来！
  经过这一招，方厂长深深感到刘欣雨对盛华服装厂的重要性。
  盛华服装厂不能没有刘欣雨的设计，至少目前离不开刘欣雨。
  既然离不开就得想尽办法把她留下，要不，那个协议还是继续履行吧！
  只不过这个想法只是方厂长一时的一厢情愿。
  当账务把七、八月份的账务报表做出来，方厂长又犹豫了。
  就算厂里给上班和加班的工人提供免费的午餐和晚餐，甚至加大了防暑降温方面的投入，无奈刘欣雨的选料大大降低了面料的成本，销售又非常的火爆，结果两个月的净利润还是超过了预期。
  真要让刘欣雨拿走一万，还不知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修改合作协议势在必行，通过降低刘欣雨的收入来平衡各方面的关系。
  有些话就算再难开口也得开口，这是刘副区长亲自布置下来的的任务，方厂长端起茶喝了一大口，缓解一下情绪，放下茶缸看向刘欣雨：“那我就先来说说厂里的一些打算。”
  万事开头难，开口前那些让方厂长觉得难以说出口的话，一旦打开话匣子，真就那么一条一条说了来了，真的没有想像中那么难！
  刘欣雨一边听一边在自己的本子上写写画画，等方厂长说完，她也停下了手中的笔，眼睛盯着面前的本子，左手拿着笔帽子在桌子上轻轻敲着。
  很快刘欣雨似乎有了决断，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方厂长：“我大致总结了一下，方厂长传达的贵厂方面的意见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
  一是希望继续合作，每年我需要向贵厂提供四季新款，每季至少一套，包括男装女装和童装。
  二是必须对合作协议进行修订，分配方式重新商定。
  三嘛……”
  刘欣雨说到这里，顿了顿，嘴角微笑往上勾了勾，看着方厂长的眼睛里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带着些许的自嘲：“虽然合作协议尚未修订，却要求提前两个月实施。如果我的理解没有出错的话，贵厂希望我不再参与七、八两个月净利润的分配。哦，对了，也不是完全不参与分配，而是要大打折扣，就是不知道这个折扣是多少？”
  方厂长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夏装总共只生产了两个月卖了三个月，结果只给了人家一个月的钱，说真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应该，可是为了对上面和下面都有交待，他只能硬着心肠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不过厂里也不是真的一点利都不给刘欣雨，只是得大打折扣，最多只能给到原来的两成，也就是说这两个月的利润刘欣雨可以分走2155.54元。
  虽然只是原来的两成依然远超目前的工资水平，也是他据理力争的结果。
  乔秘书本就因为张洪亮抢了他喜欢的那份模特工作而心怀不满，这会儿更是不喜欢刘欣雨今天的态度，十分不满地瞪了刘欣雨一眼道：“小刘同学，适可而止吧！如果没有我们盛华服装厂转化为产品，你那些设计不过就是废纸！”
  刘欣雨的脸瞬间落了下来，既然是废纸，那就免谈了。
  有这种想法的肯定不只是乔秘书一个人，还有必要继续合作下去吗？
  方厂长没想到乔秘书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就有些怒了，狠狠地瞪了乔秘书一眼道：“说什么呢，要本事你设计一个看看！”
  不管之前有再多的想法和打算，刘欣雨真的不打算让步了，七、八月的利润必须按协议进行分配，合作与否再说。
  丢下自己的要求，刘欣雨背上包扬长而去，把所有的难题都丢回给方厂长。
  第171章 根本不算个事
  刘欣雨回到学校已是吃晚饭的时间，方吉珍正拿着两只饭碗走出宿舍楼，远远看到刘欣雨骑着自行车回来，生怕刘欣雨看不到她，把手上的两只瓷碗敲得叮当响，大声喊道：“欣雨，这里，这里！”
  刘欣雨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与方吉珍相处越久越能感受到她的开朗和活泼。
  停好自行车，从方吉珍手上接过自己的饭碗，正准备与方吉珍去食堂，只听楼里传来宿管阿姨声音：“刘欣雨同学，电话！”
  “你快去接电话，把碗给我，反正我知道父爱吃啥，我帮你买回来。”方吉珍重新接过刚到刘欣雨手中的饭碗，快步赶往食堂。
  今天她下楼的时候本就有那么一点点迟了，再拖下去可就买到她们两人爱吃的大宽面了。
  给刘欣雨打电话的是张洪亮。
  他们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原本今天是可以见上一面的，只是很不巧，刘欣雨到厂里的时候，张洪亮正忙着，而且也没人告诉他刘欣雨来了。
  他是因为上次拍的照片有几张不太满意，正好下午没课，所以特地过来补拍。
  直到拍完，张洪亮才从方玲与乔秘书的闲聊中得知消息。
  从方玲和乔秘书叽叽咕咕的小声议论中，张洪亮多少听出了一点儿不寻常。
  虽然方玲和乔秘书说话的时候遮遮掩掩，而且声音压得很低，但张洪亮对刘欣雨与盛华服装厂目前存在的问题有所了解，因此从他们的寥寥数语中，猜测到今天刘欣雨来厂里必定是与方厂长、管副厂长商谈继续合作事宜。
  看方玲和乔秘书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谈得不顺利，甚至刘欣雨是负气而走。
  这让张洪亮十分担心，本来他是想去京大看看刘欣雨，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刘欣雨打个电话。
  “张大哥，我没事。谈不拢也没什么，反正最近我也是真的有点忙，没那么多时间与他们闲嗑牙。对了，乔秘书好像对你的意见挺大，你自己小心些，别被人给阴了。”刘欣雨并不有张洪亮想像中那么生气或者沮丧，反倒提醒张洪亮注意乔秘书这个人。
  对于乔秘书这个人，张洪亮心里还是有些数的，知道自己这个模特是从乔秘书手里抢过来的，乔秘书失去了免费穿新款的机会，没少在他面前阴阳怪气。
  “嗯，我会注意的。京城比咱们乌县冷的早，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挂了啊。”张洪亮这个电话是在畅春巷的报刊亭打的，说了几句就挂了。
  刘欣雨挂好电话，对宿管阿姨说了声谢，往食堂找方吉珍去了。
  出宿舍楼刚走了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顾锦洲给喊住了：“刘欣雨同学，我找你有点事。”
  好吧，今天的晚饭看来还得再等等。
  但愿方吉珍没有关键把面给她买了，否则非坨了不可。
  刘欣雨大概能猜到顾锦洲为何来找自己，应该是为盛华来当说客的。
  这会儿正是吃鍻的时间点，这里又是食堂与宿舍之间，来人来往的，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左右看了看，刘欣雨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坪道：“顾干事，要不，咱们去那边说？”
  顾锦洲点了点头，推着自行车与刘欣雨往那处草坪走去。
  “刘欣雨同学，快下班的时候，方厂长给刘副区长打了个电话，你应该能猜到电话的内容。刘副区长很生气，哦，对了，你别误会啊，他不是生你的气，而是生方厂长他们的气。
  刘副区长的意思，既然盛华自己没本事设计出好的款式，那就该善待你，凡事好好商量，岂能意气用事？
  所以让我来做个中间人，希望你与方厂长他们重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顾锦洲一边说一边注意刘欣雨的脸色。
  可惜无论他说什么，刘欣雨的表情一直都是平静无波，既无一丝感动，也不显一丝愤懑。
  顾锦洲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自己也将无功而返，但是这是刘副区长交给自己的任务，他不能就这样放弃，怎么说也得再争取争取。
  结果不等他再开口，刘欣雨居然点头答应了。
  这让顾锦洲十分意外，惊讶地看着刘欣雨，一时间不知是真是假。
  顾锦洲目瞪口呆的模样让刘欣雨莞尔，抿嘴轻笑一声道：“既然顾干事来做这个中间人，那么这个面子我肯定是要给的。只是我的空闲时间比较有限，要是盛华愿意谈，那就等周六下午吧。地点嘛，嗯，还是不要在盛华了，麻烦顾干事另外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顾锦洲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点头就点头应下了。
  只要刘欣雨肯坐下来与盛华谈，另找个地方并非难事。
  看着顾锦洲心满意足地离开，刘欣雨摇了摇头，转身直奔食堂。
  “哎呀，你这是与谁打电话呢，这么久！你看看你看看，面都坨了！”看到刘欣雨，方吉珍就是好一番嗔怪。
  刘欣雨看了眼碗里的宽面，虽然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坨了，不过还能吃。
  现在的刘欣雨早已不再是生活精致的辛雨，端起碗稀里哗啦地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感觉肚子里有点点货了，这才放慢了吃面的速度，喝了口已经不太热的面汤对方吉珍道：“电话最多打了五分钟，出来正好遇到顾班长的二哥，说了点事，这才晚了些。”
  顾班长的二哥？
  方吉珍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刘欣雨的眼里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刘欣雨知道方吉珍心疼自己，心里肯定在吐槽顾锦洲，于是伸手拍了拍方吉珍的手，表示只是晚了那么一点点，根本不算个事。
  “对了，广电的英语广播教材还要录多久？现在你连个礼拜天都没有，想找你出去逛逛都没时间！”方吉珍一边洗碗一边道。
  刘欣雨轻轻地叹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再有两个周末第一册 就录制完毕了。只是广电方面希望我能够录完所有的教材。”
  开始广电只与刘欣雨签了第一册 的录制，随着录制的不断进行，广电方面对她越来越满意，就不打算换人录制了。
  第172章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周六上午刘欣雨既有自己的课要上，还要给一年级师弟师妹们上口语课，因此整个上午安排得满满当当。
  课间的时候，系主任却让人将刘欣雨喊去了办公室。
  “这是广电给系里发来的协调函，你看看吧。还有，为了不影响录制工作，系里对你担任的教学工作做了的调整，暂停口语助教任务，专心参加录制。不过，功课不能落下啊！”说着系主任将手边的一封信函和一张课程调整通知递给刘欣雨。
  刘欣雨接过来匆匆看了一遍。
  广电方面已经决定让她来录制整套广播教材，这在所有人眼里应该都是莫大的荣誉。
  刘欣雨的心里纵使不太情愿，也不能有丝毫的流露，而且还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只见她既欣喜又感激向系主任，郑重其事地说道：“感谢广电给我机会，感谢系领导对我的支持，我一定尽自己所能完成好任务，同时保证不落下自己的功课。”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上课的铃声响了起来，接下来这堂课应该是她给师弟师妹们上的最后一堂口语课。
  按照系里的调整通知，从下周开始，她就不再担任口语助教了。
  刘欣雨刚成为口语助教的时候，师弟师妹们看她年少，是有些不以为然的，甚至还有人猜测她是某位校领导家的孩子，借助教之名领工资。
  刘欣雨记得很清楚，她来上第一堂的时候，课堂纪律不仅仅是不好，而是很不好。
  当刘欣雨用流利而标准的英语做完自我介绍，课堂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当然还是有些人觉得刘欣雨的这份自我介绍肯定是别人给她写好，背下来的，于是提了各种问题刁难刘欣雨，结果一个个全被刘欣雨打了脸。
  现在只要是刘欣雨的课，基本没人逃课，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因为他们很快就知道了，京大西语系的英语听力教材就是刘欣雨与几位师兄师姐录制的，而刘欣雨是京大唯一一个被广电选中参与英语广播教材录制的学生。
  她的口语之纯正，连在英国留学多年的老教授都要竖起大拇指称赞的。
  这堂课刘欣雨按照事先备好的课进行教学，主要是纠正师弟师妹们不正确的发音方式。
  这个年代的英语教学大多都是刚刚起步，就算考进京大西语系的学生，英语基础也比较薄弱，口语更是近乎零起步。
  为了平衡大家的口语水平，刘欣雨几乎从音标开始教起，只是进度比较快，经过一个多月成效还是不错的，不再只是哑巴英语，至少课堂上越来越多的同学敢于举手发言，而且完全符合教学进度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