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一个激灵，“三块钱不够，”他语气不悦地皱起眉头，直接抓狂，“做什么事情费钱，败家婆娘。”
  “给我十块钱。”王玫狮子大开口，压低声音“薛婶有想把我引荐给沈主任的意思，我手里不得有点钱意思意思，要不然人家哪里看得上我？而且给沈主任送礼也得有钱才行！”
  王玫又道:“陈峰在厂子里工资比你高更受器重，你没点想法？”
  她继续道:“放心，你是我当家的，一损俱损我还能亏待了你。这十块钱，物有所值。”
  “你知道陈峰比我工资高，更受器重？”这件事是王刚回大队从来没提过的，就怕让人觉得他比不上陈峰。
  “薛婶告诉我的，她说以后想出头，除了有技术还得有关系。行了，别磨磨蹭蹭的，拿来吧。”王玫道。
  门口的薛婶看着王玫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全然不知对方已经拿她当了挡箭牌。
  王玫拿着从王刚手里糊弄过来的十五块钱，开始跟着着薛婶闲逛，顺便考察一下市场。
  1980年做的小贩的人很少，不过也不是没有。看着那一条胡同里热闹的场景，王玫拉上薛婶上前去瞧。
  只见卖什么的都有，有自己做的糕点，还有家里织的土布，以及农产品之类的。王玫看了一圈，没有和她一类的。
  王玫想做手工，前世买王玫的男人为了防止她逃跑，专门找了样式和材料让王玫在家里做活。她的手艺还算不错，再加上脑海里的那些样式应该能挣钱。
  王玫的眼里蕴含着亮光，看着那些摆地摊的人充满羡慕，只恨不得立刻将摊开起来。
  她激动询问旁边的薛婶，“婶子你说我也摆一个怎么样？”
  薛婶有些不好打击她，“玫子这不是正经营生，你若是想挣钱还不如找个铁饭碗。”
  王玫抽了抽嘴角，“铁饭碗哪里能轮得到我？我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
  “不行，你是正经人。摆地摊要搁以前都是投机倒把。现在是没人管，但咱也别沾边，万一哪一天出了事怎么办？”
  闻言，不远处卖编织筐子的妇女不乐意了，她阴阳怪气得说了起来，“瞧你说的，我们不是正经干事的人马上要被抓进去呗。要我说，我们挣得不比工人少。”
  第15章
  王玫来了心思，她来到刚才说话的妇人旁边蹲下来问对方，“婶子，你能告诉我你一个月挣多少钱嘛？”
  “我说了，让你抢我生意？”妇人说完不理王玫，继续编她手里的箩筐。
  薛婶特别生气，“同志，这就是你蛮不讲理了。”
  “没关系，婶子我没别的意思，我打算开一个卖手工饰品的摊，咱们成不了对手。你也别嫌我耽误功夫，我刚搬家正好过来买箩筐，我看你的手艺就这个。”王玫说着，竖起了大拇指，毫不费力的夸赞妇人。
  妇人忍不住笑了，“行，看你有诚意的份儿上，我也就跟你直说。我现在一天能挣个三四块钱，若是哪天运气好能挣个五、六块。不过也有天气不好，不能出来摆摊的情况。一个月抛去成本最低也能挣个四五十吧。”
  “四五十？”薛婶的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她家男人在厂子干了半辈子，一个月也才六十几块。我的个乖乖，她刚才还看不起摆摊的，没想到人家挣那么多钱。
  此时的薛婶完全被妇人所说的数字给蒙住了心，心里忍不住眼馋。可是想了想，她摇摇头，还是铁饭碗香。
  王玫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做生意的想法可行。她从妇人摊位里买了两个箩筐，拉着薛婶往供销社走去。
  供销社人挺多，王玫费了好大劲才挤了过去。琳琅满目的商品让王玫目不接暇，她的眼睛冲着供销社摆在外面的东西四处打量，一边在心里思考该用什么做材料。
  “同志你快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供销社的售货员等不及了，语气不好的催促道。
  王玫点点头，“同志给我拿一把玻璃丝，紫色毛线还有钩针。”
  售货员拿东西的动作迟疑了一下，毕竟这些东西加起来可不便宜，“你的钱和票带足了？”
  王玫从口袋里掏出钱，还有一张工业券。买毛线是需要工业券的，索性她在家里搜刮出了一张正好还没有过期。
  “同志，我再要一袋橡皮圈还有两袋黑色头绳。旁边那块布料能让我看看吗？”王玫的手指向其中一块带着小碎花的白色布料。
  布料以王玫后世的眼光来看依然感觉不错，用来做发圈外面的布料刚刚好。
  等所有东西买了之后，王玫手里的钱只剩下五块，不由地感慨一句钱真不经花。
  薛婶刚刚去买肉了，等她来到汇合的地点，彻底惊呆了。她的手指向王玫拿的东西，“你买这么多，用得完嘛？”
  话虽如此，见王玫东西多提的难受，薛婶赶紧上前去帮忙，帮她把东西全部装进箩筐封好。
  王玫呵呵笑了两声，“婶子你忘了我刚刚说要做什么了？”
  薛婶一愣，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大悟王玫买这么多东西是想摆摊，“你拿这些东西想卖……？”薛婶顿了顿，实在没看出来王玫想做什么。
  “我想卖些手工的小饰品，这些玻璃丝编手链，毛线和布料做发圈的装饰。你觉得可行吗？”
  薛婶有心想要阻拦，“玫子万一卖不出去？”
  “放心，你就看我的吧。”王玫笑道，“薛婶，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我摆摊的事情不想传播出去。”
  “我晓得，你在家也避着王刚点。”薛婶是个聪明人，照王刚的性子看见了这些东西非得闹翻天不可。
  很快到了沈主任儿子落水的那一天，王玫不同于前世无意间遇到，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她不知道沈主任儿子和他奶奶是从哪里走散的，只知道落水的地点。
  河边离家属院大概十分钟的距离，王玫没有耽搁，急匆匆往前走。
  沈主任儿子不过五岁年纪，像他这么大的年纪在大冷天掉河里，一定会凶多吉少。
  王玫原本是想告诉沈主任让她注意点，王玫之前是想要回这个恩情让自己的未来更方便。可是，她又不忍心。
  只不过她的心思落了空，沈主任每天上班繁忙根本没空见王玫这个不相干的人。厂长的房子有保卫科的人守着，王玫前两天想要进去，差点被当成歹人。
  王玫走动的速度很快，等到她来到河边的时候没有看到那个小身影，她松了口气。看来，她比沈主任的儿子来得更早一点。
  王玫没有那么狠心想要沈主任的儿子大冬天掉河，算了，只要功劳不被许一凝抢走就好。她在这里等着，等到沈主任的儿子把人送回家也算有了个人情。
  大早上，街上行人寥寥，寒风刮得王玫的鼻尖泛红，她搓搓手小心翼翼地用嘴巴吹着起缓和一下。王玫欲哭无泪，她比前世来得早，也不知道沈主任的儿子什么时候来。
  王玫在河边来回踱步，当视线转移到前方的时候，她笑了，可算把人给等来了。王玫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让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亲和力，向前走去。
  可是当她仰起头的时候，王玫的表情僵住了，“喂！你是哪家的，干嘛呢！”
  王玫不可置信地扯着嗓子大喊，她竟然看见沈主任的儿子被人推下了河。
  她原本没打算跳河的，没想到这个河她今天还真就非跳不可了。
  王玫的大脑飞速旋转，她当时救沈主任儿子的时候，也是无意中，当时他的气息微弱显然在水里待了有一会儿。她前世也没看见那个人，看来对方是看沈主任儿子跳下去逃走了。
  没想到，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失足落水。
  身穿破旧衣物的十几岁小伙子原本得意的表情，在看见王玫之后，脸色瞬间煞白，充满恶毒的目光瞪了一眼跳下河的王玫赶紧逃跑了。
  王玫从小在村子里长大，游泳技术自然不差。她揽过小人的双臂，往案上游。
  她如前世一样将沈主任的儿子带回去，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许一凝。
  许一凝在看到王玫湿漉漉的一身后嫌恶的退后几步，“你干嘛去了？”
  王玫没搭理她，挡住她看向小男孩的视线，径直掠过许一凝往屋里走去。前世就是在这里许一凝认出了小男孩，可恨她还不知道。这次的恩情，她绝对不会让许一凝分一杯羹。
  沈主任的儿子是厂长家唯一的孩子，虽然智力有问题，但是一直被家里人呵护长大。身体白胖还有婴儿肥，此时还在昏睡更像一个小天使。
  王玫给他换了件衣服后，开始思考刚才发生的一切。这件事情，她肯定要告诉沈主任他们，否则的话这个小男孩还会受到危险。
  没过一会儿，小男孩醒了，他人挺乖就是有点呆，见到王玫的第一眼便开始疯狂的掉眼泪，眼眶红的像个小兔子。
  王玫有点慌，毕竟现在自己在对方面前应该是个陌生人。可又没办法，跟他解释清楚。
  不过王玫想了想，有了想法。她从蓝色包袱里掏出麦乳精给他泡了一碗递给小男孩，果不其然他不哭了。
  小男孩吸吸鼻子身体不由自主的凑近，直到把脸埋进碗里才心满意足的大口喝了起来。末了，还打了个响嗝。
  王玫没忍住捏了一把他腮帮子的肉，直到小男孩眼睛一红又要流泪才讪讪的收回手，“挺可爱的。”
  小男孩没听懂，他歪着脑袋看着王玫发呆，目光有些呆滞。
  王玫放心不了别人，她去找了薛婶让对方去找沈主任，自己留下来照顾沈主任的儿子。
  薛婶还没从惊叹中回过神来，王玫就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薛婶站在原地双腿有点软，她干妹子可不得了，以后可有出息了，比她这个当姐姐的有出息。薛婶没想到她想攀关系攀不到的沈主任的儿子竟然被王玫救了，这得是多大的恩情。
  她嘴里挡不住笑容，反应过来后马不停蹄的往厂子里走去。
  等沈主任赶来的时候，小男孩已经适应了王玫的存在，小手摸着绑在手腕五颜六色的玻璃丝手链玩，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沈主任向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可是今天她却失了态，满眼通红的她见到儿子后率先跑过去抱住小男孩大哭起来。
  小男孩不懂沈主任在哭什么，还在笑着给妈妈擦眼泪，给她晃了晃手里五颜六色的手链。
  沈主任抱紧儿子才有了失而复得的真实感，她擦擦眼泪站起身，恢复平静的询问道:“是你救了我儿子？”
  “沈主任，孩子是我和王玫一起救的，我刚刚去给孩子拿吃的去了。”许一凝跳了出来，从门口快步走到沈主任面前，挡住了她看向王玫的目光。
  她晃了晃手里的桃酥饼干，蹲下身取出一片递给小男孩，“姐姐给你拿吃的去了，快尝尝。”
  小男孩刚喝完一大碗麦乳精，他吸了吸鼻子，又继续玩自己的手链不理会许一凝。
  “你乱认什么功劳，是王玫救的人，我还不知道。”薛婶快被许一凝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气死了，什么好事她都要插一手。
  “他刚刚喝完麦乳精已经吃饱了，所以吃不下去，别白费力气了。”
  “你说是你和我一起救的人，那你能告诉我你救人的时间地点吗？我清楚的记得是我一个人救的，没有你呀。”王玫说着好笑，“你不会白日做梦吧，赶紧回家去吧，梦里面什么都有。”
  第16章
  许一凝脸色铁青，她站起身来到王玫面前，手拉着王玫的手，眼神充满了恳求，“玫子，你不要同我开玩笑，明明是咱们俩一起在河边救的，我刚换好衣服。”说着许一凝捂嘴轻咳几声，“刚刚跳下河沾染了凉气，到现在我也没适应过来。”
  她的眼神注视着王玫，就怕对方再否认她的话。许一凝的内心炽热，她很清楚同沈主任攀上关系有什么好处。许一凝想当工人，正苦于没有机会，这一次是天赐良机。
  许一凝在王玫的耳边，低不可闻的呢喃道:“只要你说是我跟你一起救得人，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以后我一定让王刚对你好，夫妻之间和睦才是最主要的，你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吵架吧。”
  见王玫没说话，许一凝率先转过身说:“刚刚王玫说错了，人是我跟她一起救的。王玫你做得太不对了，就算想要独吞功劳，也不能撒谎啊。”
  王玫见许一凝又开始表演，心里有些无语。她没有理睬许一凝的话，出言制止她，“当时是我一个人救的人，我很清楚。”
  说完，王玫又看向沈主任，笑道:“我猜沈主任也不是傻子，你的雕虫小技别放在她面前糊弄了。”
  “哎哟，我们家属院出了撒谎精，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薛婶阴阳怪气得对着许一凝开口。
  许一凝的脸色忽明忽暗，她被气疯了，脑子一片空白。她喃喃自语地开口:“不是的，沈主任你别相信她们，王玫是想抢我的功劳……”她跌跌撞撞地来到沈主任的面前，向对方解释。
  “够了！”
  随着一阵巴掌声，许一凝眼前发黑，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向沈主任，对方竟然打她。
  沈主任牵着小男孩眼神里充满对许一凝的厌恶，她最不喜欢那些攀龙附势之辈。今天她儿子差点没了，别人还在这里抢功劳，拿她的儿子做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