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佛 第49节
作者:苏二两      更新:2023-11-18 15:02      字数:3962
  在小区中的长椅坐下,从烟盒抽出根烟来,略略一思,又推了回去。游书朗今天烟抽得太多,如今嗓子已有些干哑。
  他从公文包中翻出几页纸,是长岭制药与品风创投签订合同的影印版。
  翻动纸张时,他又想起了黄启民的话:“也接触过其他投资公司,不是嫌长岭的项目没前景,就是想方设法的压榨咱们的利益,只有‘品风’给出的条件最优厚,他们在后期营销策略的设计上,也确实很有想法。”
  “但是将‘20天内完成工艺优化’落在纸面上,您就不怕他翻脸不认账,让您付巨额违约金?”游书朗当时问道。
  黄启民摆摆手:“他们先期已经投入了这么多,没道理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再说,如果他们真翻脸不认账,把我逼急了,我就把未完成的工艺交给他们,想让我赔钱,门儿都没有!”
  沉默半晌,肥硕的老人又叹息一声:“话又说回来,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们整个团队花在这个项目上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回忆就此打住,游书朗将影印件往长椅上一抛,还是摸出烟来咬在齿间。
  “樊霄,你到底想要什么?”游书朗沙哑的声音在早春的风里,脱口便被揉碎了……
  游书朗回到新居,脱了外衣和西服,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刚刚接触空气的红酒,还带着酸涩的口感,一口干了满杯,游书朗也未能消愁。
  放下杯子,他向卧室走去,边走边扯开领带,站在衣柜前解开衬衫扣子,刚想换上睡衣,手蓦地停了下来。
  他回头环视了一下房间,目光寸寸审视,又思忖了片刻,才拉开衣柜的门,慢慢换了衣服。
  出了卧室,游书朗打了一个电话。他做办公室主任这些年,招待宾客是日常工作。宾客的嗜好不同,有好阳春白雪的,便就有喜欢下里巴人的。
  对于这些喜好,游书朗都要安排的妥妥当当。
  他拨通了一个熟识夜总会的内部号码,三言两语便叫了个鸭,在被问到偏好时,游书朗轻咳一声:“瘦一点,奶一点,皮肤白,爱撒娇的。”
  人来的很快,不过半个小时,门铃便响了。
  游书朗紧了紧睡袍的带子,走过去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漂亮的男孩,目测刚过二十,额头上还爆着几颗青春痘,用厚厚的粉底遮着。
  男孩见到游书朗眼睛一亮,手搭在门框上撩人:“哥哥,是你叫的人?”
  “进来吧。”游书朗转身走回客厅,拿起红酒问道,“来一杯吗?”
  男孩香气缭绕地飘到游书朗身边,往他肩上一趴,幽幽地说道:“哥哥喜欢做前喝酒?可我喜欢边做边喝。”
  游书朗回眸瞧他,伸手在他的脸蛋上拍了拍:“好,那我就陪你边做边喝。”
  男孩很久没遇到过这种优质的客户了。他有些上头,一把抱住了游书朗的腰。
  “哥,我来之前洗过澡,也自己弄了,可以直接来。”
  游书朗喝了一口酒,气息中带着淡淡的酒香:“够搔的,去趴好吧。”
  男孩很乖,踮着脚尖儿在游书朗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边脱衣服边向卧室的方向走去。他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好的,淋漓尽致地展现着自己最优越的资本。
  没一会儿,人已经趴在了床上,无论动作还是线条都让人血脉喷张。
  游书朗慢慢的向卧室走去,刚行至门边,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双目蒙上一层冷意,游书朗并未理会扰人的铃音。
  脚尖顶上床沿时,游书朗将手放在一团绵软上,轻轻地抓了抓。
  刚刚停止的铃音,无缝连接的再次响起。游书朗依旧没理,开始拉松自己的浴袍腰带。
  嘣嘣嘣,玄关响起巨大的敲门声,继而是钥匙开门的声音。
  门板被摔得山响,下一刻,游书朗就看到了愤怒的樊霄。
  果然!
  他抛了件衣服,盖在受到了惊吓的男孩身上。然后才懒懒地看向樊霄,不咸不淡的问道:“有好戏为什么不继续看着?你不是喜欢监控别人的生活吗?”
  堵在门口的樊霄脸色铁青,他握在掌中的手机屏幕上,此时此刻还在显示着这个房间中的画面。
  游书朗瞟了一眼他的手机,话音冷硬:“角度和清晰度都不错,这样的摄像头樊总装了几个?”
  啪的一声,手机屏幕被按灭,樊霄眼中的狞恶清晰可见。
  很少情绪外露的他,已经习惯了在自己的身外套上一层壳子,无人可以触及到真实的那个自己。
  可现在,樊霄看向床上外在条件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男孩,再坚硬的外壳也遮不住他的怒火和恶念。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烈:“还不滚?”
  男孩经常被捉间,早有经验,又看出樊霄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赶紧翻身下床,手脚麻利地穿起衣服。
  “你别急。”游书朗温声,“没人能伤害你。”
  他从口袋里翻出一沓子钱递过去:“辛苦了。”
  男孩有些感动,心里更加惋惜没有吃到游书朗这块肉。他看了一眼即将控制不住怒火的樊霄,小声喃喃:“用我给你报警吗?”
  游书朗笑了一下,险些晃花男孩儿的眼睛了。
  “不用,路上注意安全。”
  这一幕,看在樊霄眼中,堪比打情骂俏。他绞着眸光,一时狠厉非常。
  男孩路过樊霄时,身子微微颤抖。他有理由相信,若是没有那个强大又温柔的男人压着,门前的这个人一定会将自己撕成无数碎片。
  门开了又合,屋里只剩了两个人。
  樊霄率先打破静默的对峙,强迫自己做出嘲讽的姿态:“游主任这样风光霁月的人,也招鸭?”
  游书朗轻轻一笑:“试过了才知道,自己还是喜欢这样的。”
  耳后的脉络疯狂的鼓动,樊霄紧咬牙关,半响才道出低沉的声音:“这样的是你草他,还是他草你啊,他能让你舒服吗?”
  如此直白的侮辱,像利刃一样扎入游书朗的身体,他垂下眸子,在眼睑投下一片暗淡的阴影:“樊霄,你真是成功的让我后悔了对你的所有的好。”
  “你这个人根本不配!”
  游书朗的全面否定,让樊霄面色更加阴鸷恐怖。他像饮了一口最苦的水,每想到一个游书朗以前对自己的好,都能咂摸出一层更深的苦涩。最后汇聚成一个苦果,他不想咽下,又吐不出来,只能又一次加深了他的疯狂。
  樊霄一步一步的向游书朗走近:“难道不是吗?游主任。”他贴近游书朗的面颊,在男人耳边低声说道,“你现在难道不是只有被草才能爽?”
  游书朗蓦地睁大眼睛:“樊霄,你!”
  “对,这些房子里的所有地方我都装了摄像头,包括浴室。”
  游书朗:“!”
  第70章 追妻?爱谁追谁追
  游书朗推开了浴室的门。这间房他搬进来已近一个月,今天却又重新审视了每一个角落。
  走到镜前,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气色不是很好,整个人压在郁色中,显出几分烦躁的戾气。
  昨天他在这间浴室里做了什么?
  抓着洗手台的指骨逐渐凸起,关节压的青白,游书朗的身体微微发抖。
  昨天,他在这里,做了与樊霄分开近两个月后的第一次自读。
  目光一转,他在镜中仿佛看到了二十四小时前的自己……
  那个身影打开了花洒,热水氤氲出的雾气在狭小的空间开始流动。
  他脱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水柱中,被热水淋湿的头发拢向额后,单手撑着墙壁,另一只手顺着水流,沿着自己滚烫的皮肤逐渐向下……
  慢慢的,除了水流声,还有一些暧昧的声音,被困在这方狭小的空间中。
  压抑低哑,不似欢愉。
  弄了很久,久到手臂开始酸麻,眼尾也被热气蒸得殷红,可还是好像缺了点什么,始终在临界点徘徊,却接近不了爆发的阈值。
  游书朗带了怒气,手上发狠的不管不顾。可终究还是无计于事,除了疼痛,没带来任何愉悦的体验。
  终于放弃。水流顺着垂下的发丝在眼前滴出水幕,掩盖了男人悲伤自嘲的笑容。
  樊霄带给了自己什么?除了欺骗和伤害,还有一具被玩坏了的身体。
  如今,他已经不能通过单纯的方式,获得属于男人的快乐了。
  “草!”游书朗用拳头锤了一下湿滑的墙壁,片刻后,万分犹豫的抬起手,指尖沾了一点浴液,向自己的身后探去……
  回忆被强迫终止,悬于洗手池上方的水管猛然被拧开,冷水带着强大的水压冲了出来,游书朗拘掬起一捧泼在脸上,再看向镜中时,目光中已有隐隐的愤怒。
  他还记得刚刚樊霄的嘴脸,像是在看一个拿捏在手中,挂了专属标签的玩具。
  “你现在难道不是只有被草才能爽?”
  男人的羞辱直白且锋利,游书朗感觉自己像被利刃撬开的蚌壳,亮出最私密的内里,无处可逃。而那脆弱又柔嫩的软肉包裹的不是昂贵的珍珠,而是让自己难堪又厌恶的肮脏欲望。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高中时,被爆出性向受到的孤立与霸凌。四周或隐晦或露骨的审视目光,或有心或无心的轻慢与侮辱,或带着恶意或纯粹是找乐子的排挤霸凌。
  那段岁月过得极为艰辛,却也不及现在承受的万一。这么多年,这是游书朗第一次觉得好像支撑不住,第一次在困境中心灰意冷,也是第一次不敢期待未来。
  樊霄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赌注,他的英俊、温柔、热情,甚至脆弱与难猜,都成了引诱游书朗的魅力。
  最是自持的人,却也难抵早有预谋的攻势,游书朗放任自己一步一步的陷进去,带着孤注一掷的满腔爱意落入了樊霄织就的恶意满满的网。
  自己真像一个笑话啊。游书朗想到。
  他没看樊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向对面楼里的盏盏灯光。那些窗口里,偶有模糊的人影走动。每一处温暖的光里,都拢着一个幸福的家,一些幸福的人。
  真好。就是那些光线离自己太遥远了。
  “恭喜樊总的电脑里又存入了一部限制级的影像。”游书朗轻轻浅浅的笑了一下,“清楚吗?如果不清楚,我再给樊总现场表演一下。”
  樊霄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甚至在游书朗微微动作的时候,已经绷紧了身上的肌肉。可现下却得了这么句满不在乎的嘲讽,他微微蹙眉,忽然觉得还不及挨一顿揍。
  “书朗……”
  “需要吗?”游书朗的眸子冷了下来,“不需要就请回吧。”
  他一把将樊霄推开,口吻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今天累了,明天再搬,我不介意你再偷窥一晚。”
  “还有,”他走到客厅,向杯子里倒了一些酒,“我明天会去长岭辞职,你愿意怎么做都好,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包括我,也包括黄老师。”
  “当然。”游书朗一口饮了酒,“也包括你,樊霄。”
  “你要放弃长岭?放弃你的老师?”樊霄的口吻中带着失算的急躁。
  “樊霄,你似乎没搞清楚一点。”游书朗神情淡漠,深邃的双眸中是一片风平浪静,“罪,不在我。这一切,也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