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绾动作一顿，“要过年了，她想回去也正常。”
  “她在自己房里吗？”林梦绾放下清单，抬头看向沉香。
  沉香道：“在院外呢。”
  “让她进来吧。”
  林梦绾对着翡翠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把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
  很快，沉香带着李乐雅进了门。
  自从上次李乐雅在景王府昏厥，她便一直住在这儿。
  李丞相府内，也有一位李乐雅。
  那一位“李乐雅”，是一个与李乐雅身形相似的暗卫假扮的。
  只是，林梦绾把李乐雅上下打量了一番。
  自从知道自己被骗，李乐雅的情绪就完全崩溃了，小产那日李乐雅更是伤了身子。
  虽然这段时间林梦绾一直在给李乐雅调理，但李乐雅也并没有多少好转。
  如今，她瘦的厉害，活像是在骨头架子上套上了一层人皮。
  而且她的身体很差，脸色苍白的没有半点儿血色，饶是裹着厚厚的棉衣，嘴唇仍旧被冻得发紫。
  “我想回府，你放我回去吧。”
  她看着林梦绾，直截了当的开口，空洞的眼眸之中噙着一汪泪，一片死寂。
  林梦绾不免在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不能放你回去。”
  或许是因为丞相府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到现在为止，没有人发现府上的“李乐雅”是有人假扮的。
  可是，真正的李乐雅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若是回去，只怕是要把丞相府的人吓死。
  李乐雅空洞的眸中，终于出现了波动，“你是想要囚禁我吗？！”
  “我已经要活不成了，你难道让我连死，都不能见我父亲跟母亲一面吗？！”
  “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不能……”
  李乐雅嘶吼着，泪水直流。
  沉香警惕的看着李乐雅，时刻防备着李乐雅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果然是看到李乐雅手中浮现出一抹寒光。
  沉香眼神一凛，立刻抬手去抢，却见李乐雅将手中的利器，往自己的腕上狠狠一扎。
  “啊……我恨你……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她惨叫着，被沉香摁在地上。
  纤细脆弱的手腕上，涌出大量的鲜血，一道伤痕深可见骨。
  林梦绾拧眉看着李乐雅发疯，沉声道：“沉香，压住她的伤口。”
  沉香动作利落的捏住李乐雅的小臂，扯下李乐雅的裙摆，在她的腕上用力裹住。
  伤口被大力包裹，鲜血顿时被止住，剧痛却让李乐雅失声痛哭。
  她不顾形象的瘫倒在地上，连挣扎的心思都没有了，心中只有无尽的绝望。
  她不是沉香的对手，不是林梦绾的对手。
  现在竟是连死，都死不成了。
  林梦绾拧眉走到李乐雅跟前，直接踹了一下她的胳膊，却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不要摆出这幅样子来给我看。”
  “李乐雅，你很清楚，我没有欠你什么。你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也与景王府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当初留你一条命，是因为你答应了我们的计划，也说过会配合，我才会费心费力的帮你调理身体。但是你这幅样子想回丞相府去，是想惹事儿吗？”
  “放了我……你放了我！”李乐雅哭喊着嘶吼。
  “我不想给你作证了！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当日得知自己被人蒙骗，李乐雅万念俱灰。
  是林梦绾说可以帮她隐瞒这件事情，也会给她选择的机会。
  但作为交换，林梦绾要求李乐雅在必要之时要作为证人，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如实相告。
  伪装成太子殿下的样子，伪造太子信物，这件事情绝不可能是王哲阳招供的那么简单。
  这段时间，楚墨渊跟太子殿下也一直在继续调查。
  如今，李乐雅竟然想反悔？
  “不想？”林梦绾冷声道：“你要清楚一件事情，你的命之所以有价值，就是因为你答应了作证。若是你反悔……”
  “有种你杀了我！”
  李乐雅怒声打断林梦绾的话，双眸猩红的看着她。
  “林梦绾，你就是想折磨我对不对？你恨我，你在报仇，你故意折磨我……”
  “都是你害的我……你就是想要我的命，你拿去啊！你拿去！”
  李乐雅的神情，已然癫狂，不断地朝着林梦绾嘶吼，又无力的继续痛哭。
  林梦绾静静地看着她喊，直到李乐雅噤了声，这才平静道：“李乐雅，你以为，我真的非要你去作证不可吗？”
  李乐雅身体一僵。
  林梦绾道：“你在景王府住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人发现丞相府的李乐雅不是你本人。她连你最亲近的人都骗过了，难不成不能直接以你的身份去作证吗？”
  “不管是京兆衙门还是大理寺，亦或是刑部，那些官员见都未曾见过你，难不成，还能认出作证的人是假的？”
  李乐雅瞬间遍体生寒，惊恐的看着林梦绾。
  林梦绾道：“我想为自己的孩子积德，却也不想做圣人。李乐雅，我耐心有限，已经给足了你机会。你如果非要作死，我也懒得留你的性命。”
  李乐雅的身体确实是不好，但也不至于活不成了。
  其实有林梦绾给她治疗，李乐雅即便是小产的时候伤了身子，也会很快痊愈。
  可李乐雅这段时间不好好吃药，也不好好吃饭，折腾了好几次，这才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身体糟践成这般样子。
  林梦绾想委实是懒得跟李乐雅多费口舌。
  她对着沉香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松开了李乐雅的手腕。
  压力撤去，疼痛却更加强烈。
  鲜血失去控制，再次涌了出来，瞬间就染红了李乐雅手腕上的布料。
  李乐雅本能的蜷缩成一团，哭的撕心裂肺。
  林梦绾坐在桌旁，冷眼看着李乐雅，完全没有要去帮她治疗的想法。
  鲜血蔓延，染红了李乐雅的衣衫，亦是在地上汇聚了一片。
  李乐雅只觉得惊恐跟绝望，犹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将她淹没。
  她到底是颤颤巍巍的捂住了自己的伤口，惨白的脸上，满是对死亡的畏惧，还有对生的渴望。
  “不想死了？”
  林梦绾嘲讽的看着李乐雅，“不想死就自己爬起来，桌上有药，自己包扎。”
  刚才林梦绾已经珍珠把药箱拿了出来，但是这次，林梦绾不准备让任何人帮李乐雅。
  李乐雅嘴唇颤抖了几下，“你究竟……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