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节
作者:
鱼不语 更新:2023-05-11 05:25 字数:4421
这么一问,岑青禾才后反劲儿,她得给靳南打个电话,从夜城坐高铁到冬城还得六个小时。
结果电话打过去,靳南的手机关机,岑青禾纳闷儿,她认识他这么久,他的电话就从来没有打不通的时候。
她完全没想过他会坐飞机,因为担心,所以她给艾熙打了个电话。
艾熙道:“他七点十五的飞机,已经飞了。”
岑青禾难以言喻的震惊,愣是吸了一口气,顿了几秒才道:“他坐飞机来的?”
艾熙‘嗯’了一声:“他昨晚打给我,让我帮他订去冬城的机票。”
岑青禾说:“他不是从来不坐飞机的嘛?”
艾熙,“……他说你有事儿,估计怕耽误时间。”
岑青禾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挂断电话之后,看了眼时间,起身就往门口走,“妈,我去趟冬城。”
徐莉这会儿也是惊弓之鸟,腾一下子跟着站起来,问:“你去冬城干什么?”
岑青禾轻蹙着眉头,出声回道:“靳南坐飞机来的,我得去冬城接他一趟。”
时间紧急,也没来得及细解释,岑青禾开了岑海峰的车去机场,到地方正赶上飞机降落。
她再打过去,手机果然开了。
“喂?靳南,你怎么样?你还好吗?”
靳南一听岑青禾语气紧张,也晓得她知道了,他如常的口吻回道:“没事儿,我一会儿先回家,然后去安泠找你。”
岑青禾说:“我在机场,你出来吧,我等你。”
靳南顿了一下,随即道:“好,那你等几分钟。”
挂断电话,岑青禾稍稍松了口气,她觉得靳南的状态还行,最起码听不出什么异样。
但她没有看到靳南的人,整个在飞机上的时间,他就像是有幽闭恐惧症的患者一样,即便拼劲全力用理智克制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可他仍旧不停地流着冷汗,隔壁座位的乘客发现他不对劲儿,赶紧叫了空姐过来,空姐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高空疾病,多次询问要不要紧,他摇头,不出声,因为要咬紧牙关,不然牙齿都会打颤。
闭上眼睛,他满脑子都是停尸间里,岑青禾用力抱紧他的那一幕,他想着常姗,也想着岑青禾,她们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常姗走了,如今只剩下岑青禾,她有事儿,他必须赶到。
飞机降落的时候,空姐特地到他身边,几乎是搀着他下的飞机,身旁乘客皆是一脸担忧。
靳南去了趟洗手间,当他看到镜子中苍白如纸的脸色,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停地在打量他。
不敢耽搁太久,他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快步往外走。
在出机口,他一眼就看到岑青禾,她也很快就看到他,冲他摆了摆手,她绕到出口处接他。
两人刚打了个照面,岑青禾马上就看到他湿掉的衬衫领口,不由得蹙眉问:“你怎么了?”
靳南镇定的回道:“刚洗了把脸。”
洗脸会把脸色都洗得这么差?
岑青禾依旧蹙着眉头,说:“你干嘛要这么着急坐飞机回来?我爸的事儿就是再急也不差这会儿功夫,你……”
是很愧疚,很感动,但也会觉得心疼。
靳南从国外回来,都是各种交通工具轮班倒,宁可拖上十天半个月,都不肯坐十个小时的飞机,可因为她的事儿,哎。
她因为心里不好受,所以一路把他数落到机场外,走到车边,靳南才说了句:“当妹妹的有事儿,当哥的必须第一时间赶到,其实坐飞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谢谢你治好我的心理阴影。”
第931章 算无遗策,要她家破人亡
这是靳南第一次亲口承认,他把她当妹妹。
岑青禾隔着半个车身望向靳南的脸,早午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两人都是面色寡淡,一个是一夜未睡,另一个是飞机惊魂。几秒之后,她朝他咧嘴笑了笑,他也唇角勾起温和的弧度,说:“上车吧。”
他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岑青禾没让他开车,他坐在副驾。
她问:“咱们现在去哪儿?”
靳南说:“你等我打个电话。”
他直接打给了靳辉,靳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靳南说:“我在冬城。”
靳辉很诧异,“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我坐飞机回来的。”
不用想,靳辉的惊诧只会比岑青禾多,靳南说:“我跟青禾在一起,我们就不去找你了,你问到是什么人去的安泠吗?”
靳辉回道:“刚打听到,是省检察院那边派去的。”
靳南问:“你认识吗?”
靳辉说:“那边也分很多派系,我刚给熟悉的人打了电话,他也说这次的检查很蹊跷,一般下属市的事儿也不会闹到省里来,应该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推波助澜,就等着人赃并获好定罪。”
岑青禾就坐在身边,靳南不敢过多的表露什么,怕她担心,他始终如一的口吻,问:“我们现在回安泠,能不能见到人?”
靳辉道:“现在各地都很敏感这种案子,如今还没确定,你们就开始到处找人找关系,反倒对她爸爸不好,你让她稳一稳,先别急,只要金条不是她爸爸的,那她爸爸也不傻,一定不会承认,既然要坐实他收礼的罪名,那总得把送礼的人找到,对方不会这么快就定罪,你们趁这功夫赶紧把那个送礼的人找到,现在只有他才能帮岑青禾她爸洗清嫌疑。”
“还有,你要跟她回安泠?”
“嗯。”
靳南不是个爱说话爱表达的人,但他为数不多的话语中,却有一股奇特的魔力,仿佛一个‘嗯’字,就能清楚的让靳辉明白,岑青禾在他心中是不同的,这个忙他一定要帮。
其实不看这个,单看靳南肯坐飞机赶回来,明眼人也明白岑青禾在他心里意味着什么。
原本靳辉还想提醒靳南,不要太过掺和,毕竟身份在这儿摆着。
但是话到嘴边,靳辉沉吟片刻,出声道:“我这边帮你问问看,是不是她爸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
靳南说:“谢谢。”
一句谢谢,让靳辉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坐飞机回来的,身体没事儿吧?”
靳南回道:“还好。”
“嗯,照顾好身体。”
“知道了。”
“去吧,我这边有消息打电话给你。”
靳南挂断电话,岑青禾眼露焦急的问:“怎么样?”
靳南说:“我爸的意思,也是叔叔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要整他,建议我们现在最好不要自乱阵脚,要赶紧找到那个送礼的人。”
岑青禾眉头一蹙,拿着手机打给郭树新,无一例外的,里面传来的是已停机。
岑青禾不想让自己的慌里慌张影响到靳南,而且看他脸色,怕是还不如她呢。
“这么早就坐飞机过来,没吃饭呢吧?咱们先吃饭。”
岑青禾开车带靳南回市区,路上商绍城打电话给她,说:“郭树新一定不只是出国谈生意这么简单。”
岑青禾皱眉,“怎么说?”
“我叫人去查他的动向,竟然从不同人嘴里听到完全不同的答案,有人说他去了马来西亚,有人说去了缅甸,还有认说去了冰岛,摆明了跟我这儿耍贼呢。”
岑青禾沉声说:“那他到底出没出国?”
商绍城道:“我已经叫人去调航空公司的出境记录,但不知道他哪天走,坐的哪家航空公司,去的哪儿,什么都不知道,大海捞针一样,查也得费几天功夫,这还是假设他出国了,如果他还在国内呢?其实无论他出没出国,现在可以百分百的得出一个结论,这人一定有鬼,他在故意躲着。”
岑青禾当即就炸了,“他什么意思啊?我爸哪儿对不起他了?是我爸对他不好?还是我对郭晋恺不好?!”
靳南侧头道:“先把车靠边停下。”
岑青禾也知道自己太过激动,车上还有靳南呢。
待到靠边停下之后,商绍城劝她,“你冷静,郭树新的身家我找人估算了,也就千八百万,他会倾全部身家给你爸送礼?关键送完礼还不说,像是预先埋好了雷,就等着有人上你家去挖雷。”
岑青禾冷静下来,蹙眉接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郭树新埋雷,郭树新不过是个倒手的?”
商绍城‘嗯’了一声:“现在郭树新故意藏起来不露面,就证明他已经知道这件事儿,怕咱们找他。”
岑青禾一想起岑家对郭家,再次气不打一处来,“做人怎么能这样呢?我们不求他感激感谢,但他也不能跟别人合起伙来坑我爸吧?别人到底许了他多大的好处?让他连救命的老战友都坑!”
商绍城比岑青禾冷静,在打这个电话之前,他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并且理智的分析过。
他说:“我开始也像你这么想过,觉得郭树新很可能跟别人合伙坑你爸,但我叫人去查他从去年七月份,也就是郭晋恺在夜城工作开始,到现在小一年了,就前半年而言,他几乎从来没出过h省,谈得几笔不错的买卖也都是在本市,无任何资产转移,也没有其他异样,你之前不还跟我说,郭晋恺调到海城去上班,郭树新还亲自去你们家一趟,带了那么多东西,特别感谢。”
岑青禾纳闷的接了句:“是啊。”
商绍城继续往下说:“我不信郭树新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强,在明知道要害你爸的情况下,还能跑到你家里去表示感谢,关键他也给你寄了好多吃的喝的,你都觉得,这不是贵不贵重的问题,而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谢。”
岑青禾想起来,之前郭树新给她寄了很多野生的干蘑菇,一看就是自己家里面摘过又晒的,洗得干干净净,她当时还跟商绍城说,郭叔叔有心了。
“你是说……郭树新起初不知道花盆里面有黄金?”岑青禾努力运转着发僵的脑子,不让愤怒压制理智。
商绍城说:“最起码我是这么觉着的,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坦荡。”
岑青禾问:“那他为什么现在又躲起来?“
商绍城说:“如果我猜得没错,八成是幕后的人最近才联系郭树新,告诉他,当初他送的那盆花里面,埋着足够判他刑的金条,让他最好躲起来,不然连他带你爸,一个都跑不掉。能一出手就拿得出几十斤黄金的人,不会连个郭树新都吓唬不了。”
经商绍城这么一分析,岑青禾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怪郭树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恨极了那个在幕后操控一切的人,到底是谁,费尽周折也要让她家破人亡?
“那我们现在找到郭树新,就能找到幕后设局的人吗?”
商绍城的回答让岑青禾心凉,他说:“知道郭树新为什么明知连累了你爸,也不敢露头吗?因为他心知肚明,就算他站出来替你爸说话,说这金条不是他送的,你爸也从来都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但背后的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你觉得那人会面对面跟郭树新谈吗?对方只会竭尽所能的恐吓郭树新,如果他出来了,顶多是给你爸当个垫背的。”
夫妻之间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朋友?这会儿郭树新就是为了自保,也断不会现身。
岑青禾忽然觉得很是绝望,就算有商绍城和靳南在,就算洞悉了对方所有的阴谋,但又有什么办法?
这个局是早就设好的,天罗地网,人赃并获。
岑青禾一直以为经历的多了,她就可以足够坚强,但坚强是因为咬牙挺住,还能有一线生机,可现在呢?
坐在车里,一个没忍住,她忽然泪涌眼眶。
商绍城摸不到也碰不着,只能动嘴哄着。他之前的话靳南也都听见,从车里拿了纸巾递给岑青禾,靳南道:“你先别哭,总能想到办法,但凡是有人设的局,就绝对不会隐藏的滴水不漏,比如,是谁向省里举报的?”
靳南话音落下,岑青禾像是寻到了一丝生机,眼眶含泪望着他。
靳南回以肯定的目光,“既然能叫得动省里的人,一定不单因为你爸身居要职,举报的人也得有点儿分量,不然省检察院不会突然派人,半夜三更直接敲掉你家花盆的,这摆明了就是奔着抓脏去的。”
商绍城道:“靳南,这边只能麻烦你去查,如果我动用家里的人脉,一定很快消息就传开了,对叔叔反而不好。”
靳南毫不迟疑的说:“知道,我下午再打个电话给我爸。”
商绍城再跟岑青禾讲话,语气就不自觉变得温柔,“你听话,有我们呢,不会让叔叔受一点儿冤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