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慕阳能把人带出来吗？”褚晴一脸紧张。
  戚未晨缓缓道：“他说假装手机丢了，让外婆和他一起出来找，应该没问题的。”
  话音刚落，戚慕阳便走出来了，往角落里瞄时目光不经意跟褚晴对上，褚晴立刻又往下缩了缩。戚慕阳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接着老太太出来后，立刻一脸紧张道：“就掉在这附近了。”
  “你确定吗？乖乖你真是太不小心了。”老太太鬓角微白，又是着急又是不高兴的斥了戚慕阳一句。
  戚慕阳立刻撒娇：“好外婆，你就先帮我找找吧，先别急着骂我。”
  “行了行了，帮你找，实在找不到，外婆再送你一个，多大点事。”老太太被哄得表情好了些，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戚未晨躲在角落里看着祖孙俩互动，接着意识到旁边的小姑娘有些安静太过了，顿了一下看过去，只见褚晴正无声的掉眼泪。
  意识到戚未晨在看自己，褚晴吸了一下鼻子，小小声哽咽道：“她头发白了，身高感觉也缩了，以前那么壮，现在怎么看起来又瘦又小的，真变成一个老太太了吗？”
  之前听电话里的声音，听不太出来年纪，此刻看到她眉眼间的皱纹，才突然意识到妈妈老了。可在她的记忆里，妈妈明明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高跟鞋穿得虎虎生威，小区里最难缠的大妈都怕她，可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变成一个老太太了呢？
  “人总是会老的，衰老不是可怕的事，等我们回到2019，你会有20多年的时间慢慢经历这个过程。”戚未晨低声安慰。
  褚晴摇了摇头，眼泪珍珠一样掉下来：“我不喜欢衰老，也不喜欢死亡，我好爱她，好怕她会离开我。”
  没有什么比直面死亡和衰老更让人心生恐惧，戚未晨突然后悔带她来看20年后的妈妈了。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安慰时，老太太掏出了手机，三两下拨出一个号码，接着戚慕阳的口袋里便响起了手机铃声。
  一家三口：“……”
  老太太沉默一瞬，怒而挥手拍向戚慕阳的后背，又因为这样打容易手疼，于是直接脱掉一只雪地靴，将戚慕阳揍得吱哇乱叫。
  褚晴：“我妈真是……雄风不减当年啊。”
  第84章
  以戚慕阳被外婆暴打一顿为开头，寒假正式到来了。
  a城的冬天很冷，刚放假的时候，褚晴和戚慕阳还对假期带着某种期待，可当发现放假后还要每天按课表学习时，顿时就绝望了。
  “……爸，假期难道不是用来好好休息的吗？”戚慕阳有气无力的问。
  戚未晨扫了他一眼：“比正常上学时少学一半的量，还不够你休息？”
  “不够！”戚慕阳立刻反驳。
  戚未晨沉默一瞬：“那也要学。”
  戚慕阳：“……”
  和戚未晨对视片刻，戚慕阳确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立刻悲切呼唤：“妈！”
  “我就跟你说了，他肯定不会退让的，”褚晴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生无可恋的看了戚慕阳一眼，“你还非要找他谈判。”
  “你确定不说点什么吗？”戚慕阳苦着一张脸，还是不死心。
  褚晴顿了一下，径直看向戚未晨：“你不是说了，考得好了就带我们去滑雪吗？还是去泡温泉来着？”
  戚慕阳眼睛一亮：“对啊爸！你说过要给我们奖励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戚未晨沉思片刻：“我说话算话。”
  母子俩顿时欢呼一声，一左一右挽着他的胳膊，开始跟他商量旅行的事。戚慕阳嚷嚷着要去国外滑雪，被褚晴以存款不够为由一票否决了，最后商量了半天，将旅游地点定在了隔壁省市。
  本来出去玩就是非常开心的事了，再加上不用好好学习，就是双倍快乐。正当母子俩非常快乐的时候，戚未晨不咸不淡的说一句：“不要想得太好。”
  母子俩：“？”
  起初两人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等到了温泉酒店之后，看到他从行李箱里掏出的学习资料，顿时傻住了。
  “去玩之前，做会儿试卷吧。”戚未晨平静道。
  母子俩：“……”
  褚晴这才有种上当的感觉，一脸憋屈的问：“出来玩还得学习？”
  “不冲突。”戚未晨淡淡道。
  褚晴和戚慕阳对视一眼，又一次生出了揭竿起义的心思。
  “现在没在a城，不乖乖听话，就把你们丢在这里。”戚未晨凉凉的威胁。
  他这样一威胁，身无分文的母子俩就只好妥协了，苦哈哈的坐下开始做题，等把试卷写完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戚未晨没有立刻检查，而是将两人的试卷放到一旁：“去玩吧。”
  记吃不记打的母子俩立刻又开心了，立刻拉着戚未晨往滑雪场跑，疯玩一下午后回到酒店，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如果爸爸这个时候叫我起来学习，我一定要当着他面从这里跳下去。”戚慕阳瘫在落地窗边，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褚晴也是够呛，但还是不忘提醒：“这里好像是二楼，摔不死的，你想跳楼威胁的话，最好是到天台上去。”
  “……那算了，好累，我不想爬楼梯。”戚慕阳瞬间放弃叛逆想法。
  褚晴嘁了一声，趴在沙发上渐渐没音了。戚慕阳眼皮沉重的看着落地窗外，半晌低喃一句：“下雪了……”
  戚未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小家伙四仰八叉的躺着，一个比一个睡得沉，他下意识的放轻了动作，缓慢的走到二人中间。酒店的暖气开得很足，他倒不怕两人会感冒，只是觉得这样睡不太舒服。
  沉默片刻后，他把人稍微挪动了一下，刚挪好一阵戚慕阳手机铃声就响了。戚未晨怕吵醒他们，立刻把手机拿了过来，看到是陈秀的电话后顿了一下，想了想到走廊里接通了：“我是戚未晨。”
  “啊……戚神，老大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陈秀好奇。
  戚未晨淡淡道：“他睡觉了，你有事？”
  “这样啊，”陈秀说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告诉你们，我爸对我的成绩很满意，说下个学期如果能保持进步的话，就让我继续留在承德。”
  开家长会的时候，陈父正是工作最忙的时候，所以没有去学校，他们也是今天才有空一起聊聊，确定自己不用转学后，陈秀便第一时间想分享给朋友们。
  “好事。”戚未晨眉眼舒缓。
  陈秀声音很明快：“谢谢你啊戚神，也谢谢褚爷和老大，多亏有你们，我才有希望考上大学，真的很感谢。”
  “该谢你自己没有放弃。”戚未晨说话时，不自觉的带了点长辈的语气。
  陈秀也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又道了几次谢才挂断电话。
  戚未晨一个人在走廊站了片刻，这才转身回房间。屋子里母子俩还在睡，他便安静的批阅他们上午做的两张试卷。
  墙上的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床上的人终于哼唧一声，有了醒来的意思。戚未晨起身到床边坐下，握住了某人热腾腾的小手。
  褚晴半晌才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的看着眼前人，用刚醒时带点哑意的嗓子小声道：“戚未晨……”
  “我在。”戚未晨的声音温柔下来。
  褚晴吸了一下鼻子，一副没有清醒的小可怜模样：“我不想写试卷。”
  戚未晨顿了一下，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乖，听话。”
  褚晴闭上眼睛，哼哼唧唧：“别让我写试卷，我就什么都听你的。”
  “什么都听我的？”戚未晨没有起来，胳膊撑在枕头上，整个人都贴她极近。
  褚晴的脸颊上不知不觉中泛起微红，本人却还像梦游一样：“嗯，都听你的。”
  “那背单词和公式吧。”戚未晨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家教机。
  褚晴：“……”
  “越来越厉害了，现在还会装梦游？”戚未晨面无表情的捏住她的脸，“清醒了吗？”
  “……戚未晨，我恨你。”褚晴幽幽睁开眼睛，哪还有半点睡意。
  戚未晨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起来吧，带你去吃好吃的。”
  褚晴的满腔恨意立刻被‘好吃的’三个字浇灭了，于是颠颠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穿鞋一边问：“我不是在沙发上吗？你把我挪上来的？”
  “嗯。”戚未晨应了一声。
  褚晴刚要说话，就听到戚慕阳一声不满的哼唧，于是穿好鞋立刻跑出去了，只见戚慕阳还躺在地上，只不过身上多了条毯子。
  “爸，妈，”戚慕阳打着哈欠看了他们一眼，接着皱眉闷哼一声，“地板好硬，硌得我浑身疼，妈你睡沙发是不是也很不舒服？”
  “……对啊，非常不舒服。”褚晴心虚的跟戚未晨对视一眼，决定还是不要把残酷的真相告诉他了。
  没良心的父母等着傻儿子活动完身体，便一家三口去吃饭了，吃完饭回来，少不了又是一顿补习。褚晴和戚慕阳虽然哀嚎着抗议了，但最后还是被戚未晨订的蛋糕哄好，乖乖的一边吃甜品一边学习，等各回各屋的时候，直接倒下就睡。
  一家三口在隔壁省市玩了三天，等回到家时，却有一种好多年没回来的感觉，而寒假里最重要的节日——春节，也一步步靠近了。
  在春节前一周开始，戚慕阳就不断接到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电话，双方都要求他回自己那边过年，搞得他很是为难。褚晴每次看到他接电话，都忍不住酸溜溜：“慕阳崽崽小宝贝哦，全天下的老人都爱死你了。”
  “……这种醋妈你就别吃了吧，你才是他们四个的小宝贝，我就是个赠品，”戚慕阳无语又头大，“现在赶紧帮我想想，该怎么应付他们啊？”
  “你平时都是怎么过年的？”褚晴好奇。
  戚慕阳耸肩：“当然是跟你们一起啊，小时候倒还轮流去两边过年，但是时间久了就懒得动了，一般都是初一的时候才去给他们拜年，今年这不是你们去工作没回来么，他们才一直催我，现在不管我去哪边，另一边都会伤心。”
  “那要都不去呢？”褚晴斟酌着问。
  戚慕阳想了想，一脸认真道：“你现在还没见过我爷爷吧。”
  褚晴顿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我我我怎么可能见过你爷爷！”
  “我想也是，不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爷爷就等于唠叨版的我爸，能给你讲大道理讲到天亮的那种，”戚慕阳想起来就心有余悸，“至于我外婆什么样，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两边都不去，那不仅要承受爷爷的唠叨，还要接受外婆雪地靴的毒打……”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褚晴想象一下画面，就忍不住一脸同情，“这事你还是问你爸吧。”
  戚慕阳叹息一声，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于是哭丧着脸去找老爸了。
  “为什么不把他们都叫家里来？”戚未晨反问。
  戚慕阳愣了一下：“你们都在，怎么叫啊？”
  “你成长的那个家，不是这里。”戚未晨看向他。
  戚慕阳和他对视三秒，恍然：“爸，厉害啊！我这就跟他们说，要是谁不同意，那就是不够爱我，想让我为难！”倒打一耙这种事，他做得可熟练了。
  纠结许久的问题被戚未晨一句话解决了，戚慕阳屁颠屁颠的去找褚晴打游戏了。褚晴有些好奇的问：“之前好像听你说过，你爷爷奶奶跟你爸关系不是很好，那为什么这么疼你？”
  “谁会不喜欢我啊？”戚慕阳反问。
  褚晴无语：“倒也不必这么自信。”
  “本来就是，没听过隔代亲吗？四个老人都可疼我了，”戚慕阳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们跟爸爸关系不好，是性格上的不相容和长期缺乏沟通导致的，但跟我们没有这些障碍，你婆媳关系没问题的。”
  “……你想多了，我没问你这些。”褚晴斜了他一眼。婆媳关系什么的，她还真没想过，毕竟感觉这些离自己相当遥远……其实也不算遥远了，毕竟儿子都这么大了。
  褚晴的脸又红了红，默默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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