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和老夫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在帝国学院中的事情，她也没有隐瞒海伦娜他们的事情。
  当老夫人听到这一切的时候，神色仍有些愣怔，唐娜不知道奶奶是否还怨恨帝国，她害怕奶奶因为她和三大王爵来往的事情心生嫌隙，试图解释道：“奶奶，海伦娜他们……”
  “我明白，当年的事情和这些小辈没有关系，你做得很对，我一直教导你，要抓住一切对自己有利的资源。”老夫人强硬地打断唐娜，显然不想再提这件事。
  唐娜与海伦娜他们的相遇也许是偶然，她并没有进一步说出结盟的事情，也没有更多地解释同伴的友谊。
  也许老夫人只是想找个借口说服自己，对帝国的怨恨依然深埋在她的内心之中，但她永远是那么冷静，当年就算背负所有亲人的逝去，她也藏下这一切把唐娜养大。
  想到这一点，唐娜再也忍不住，她的目光中带着恳求：
  “奶奶，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说。”
  唐娜是老夫人教导出来的，老夫人很快就明白她话中的意图，在屋子不显眼的一个角落里按下一个感应器，开启屋子的防御系统，将警戒级别调到最高，做完这一切，她重新坐回来，言简意赅道：
  “你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她没想过能一直瞒着唐娜，唐娜和远古联盟接触的事情也让老夫人有所准备，唐娜能忍到现在，已经让老夫人很意外了。
  “奶奶，我到底是谁？”
  唐娜压低声音道，她不愿意再解开老夫人的伤口，但她真的想知道她到底是谁，想要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老夫人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她低垂下眼睛，没有立即开口，右手拿起茶杯，却没有喝一口的意思，举起来又仿佛陷入沉思之中。
  唐娜没有催促，慢慢等老夫人整理回忆，等待她愿意开口的那一刻。
  老夫人的手指在茶杯口上摩挲了一下，终于还是将茶杯放下，冷淡的目光地投向空无一物的位置，避开唐娜的目光，缓缓开口道：“当年，我和他相爱了。”
  这一句话仿佛打开了老夫人久远的记忆，这句话之后又是漫长的沉默，唐娜依然没有催促，等待老夫人慢慢整理思绪。
  老夫人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焦灼，仿佛又回到当年的时光。
  “当年的我比你现在大不了几岁，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是何时产生的情感，只知道等回过神来的以后，我已经不愿意再和他分开了。我刚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份，直到那次他被帝**追杀，躲进我家里，我才知道他隐藏的秘密。”
  “他说自己暴露了，很快就会离开，来跟我做最后的道别，他始终没有说过他来帝国做什么，我也没有问，只是央求他带我一起走。”
  “当年的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和自己所爱之人在一起，也根本没有想过后果，甚至觉得远古联盟的身份也没什么，只要去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依然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他当时拒绝了我，但我年轻性子烈，竟然不顾危险冲出去将一切暴露在我的父母面前，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母亲眼中的惊恐和父亲眼中的愤怒，他们再看向我的眼神就好像再看什么脏东西，迫不及待地躲避我，命令护卫召唤出宠物想要杀死我。”
  “而后他便出手了，父亲的护卫是高价请来的七阶训宠师，但在他手中没能走过一招，那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远古联盟的人的身手，在我震惊之际，他抱起我就带我离开了那里。”
  “因为他知道我再待在那里会遭遇到什么，一个和非人生物不清不楚的人，在贵族家族只会被当做异徒杀死，他没想到我那么决绝，没有给他任何犹豫的余地。”
  “之后会发生什么，你都能猜到。”
  “我们躲避得很艰难，但我不为我的选择后悔，辗转好多星球，终于摆脱了最开始的追兵，在一个地方隐姓埋名下来。”
  “那是一个小地方，帝**追查得不严，远古智慧生物可以拟态，他的身份一直没有被发现，我们很快有了孩子，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很多年，直到我们的孩子长大，和另外一个姑娘相爱了，那是一个很好的姑娘，她接纳了我们家的一切，就在我以为平静的日子会就这样继续下去的时候，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叔叔，忽然提出来要去参军。”
  “我们都苦苦劝他，但是他说他只参加小地方的部队，不往中央去，小地方检查得没那么严，不会被发现的。”
  “他说他只是想有所作为，不想就这么提心吊胆过一辈子。”
  “因为他父母的关系，他从小就只能掩人耳目地生活着，我和他的父亲对此一直很内疚，在他的一直坚持下，我们最后还是松了口。”
  说到这里，老夫人的神色中出现一丝痛苦，眼底充满着悔恨，她的双手不由控制地紧握成拳，微微颤抖着。
  “但他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有一次同伴遇到危险，他不得已出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帝**的人立即通过他查到我们家，我们一家五口不得已又开始了逃亡的生活。”
  “当时我的孙儿，也就是你的弟弟刚刚出生，我们带着他太显眼了，好几次差点没逃过去，最凶险的一次，有人暗中帮助了我们。”
  “事后我们才知道，在我们暴露在帝**眼中的同时，我丈夫的行踪也被远古联盟的人知晓了，他们的眼线暗中联系我丈夫，希望他能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二十几年前来帝国，就是为了在这里潜伏下来，为联盟之后的动作做准备。”
  “丈夫二十几年前的暴露给联盟据点带来很大的损失，之后他带着我一走了之，对此更是心怀内疚，便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
  老夫人回忆起那天的事情，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就像昨天才刚刚发生一样。
  “那个人将一个包裹交给了我的丈夫，那个包裹中躺着一个安静的婴儿。”
  “那就是你，唐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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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章
  “我们假装你是在逃亡的过程中捡到的弃婴，让你成为我的养孙女。”
  远古联盟知道, 如果将孩子交给任何平民领养, 帝**发现可疑之处可以直接秘密处死。
  而如果唐娜成为老夫人的养孙女, 帝**必须顾及贵族的身份，对可疑的孩子只会进行排查，查不出结果就会将唐娜放会老夫人的身边。
  所以远古联盟找到老夫人的丈夫，要求由老夫人收养这个孩子，就是为了利用老夫人贵族的身份。
  帝国的贵族比平民更难入侵，赐予爵位的时候会进行很严格的身份排查，远古联盟很难找到方法潜入帝国贵族阶层，所以巧合之中就选定了老夫人。
  再后来, 帝国继续对他们一家的追杀, 他们并没有太在意多出来的一个孩子，主要注意力还是在老夫人的丈夫和他们的儿子身上。
  她的儿子、儿媳最先在这场追杀中丧命，她的丈夫悲痛之下为了掩护老夫人而将敌人引开，临走之前他嘱咐老夫人保护好那个女婴。
  “她的安危比我的性命还重要。”
  老夫人当时感受到爱人的认真，郑重地发下誓言, 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会舍弃这个孩子。
  他转身离去的那一刻, 她预感这一去也许就是永别，但理智还是让她带着两个孩子逃跑了。
  她努力地跑啊跑, 跑到她曾和他约定的地点, 在哪里等了他一个月，却没有任何消息，悲痛之间她不得不接受他已经死去的事实, 帝**追捕力量的突然松懈也可能证明这一点。
  因为她丈夫的死去，逃亡的人变成了老夫人和两个婴孩，老夫人又有贵族的身份，帝**知道就算抓住他们也没法对他们做什么，更没法拿这两只小虾米去换军功，所以追捕人手少了很多，弱了很多。
  老夫人因此躲过几次凶险，就这样带着两个孩子不停地逃跑。
  幸而她自己的魔力水平也不错，知识体系非常全面，勉强可以维持生活，等那两个孩子更大一点，她开始尝试教导他们一些训宠师的基础知识，不出意外，她的孙子表现得很优秀，那个女孩表现出来的天赋更是惊人，女孩望向她的眸子里充满一种高洁的天性，老夫人就知道她绝非常人。
  女孩是爱人死前唯一托付给老夫人的东西，从那一刻起老夫人就发誓要保护她，教导她长大。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带着你们逃了整整六年，最后还是被帝**抓住了，你弟弟……他被帝**的人带走，你被带去抹消记忆。”
  “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老夫人说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好不容易才说完，屋子忽然又陷入长久的安静。
  唐娜没有忽略老夫人提起弟弟时难以压抑的思念，虽然她很快把那种情绪压下去，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唐娜犹豫再三，还是轻声开口道：“奶奶，弟弟他很好，大概两年前的时候，我见到他了。”
  老夫人的手猛地颤抖了一下，差一点将手中的茶杯打翻，她手忙脚乱地扶住杯子，望向唐娜的眼神中带着迫切。
  唐娜摇摇头：“我只和他见了两面，每次只有几分钟，我没能说更多的事情，但既然我能见到他一次，就能见到他第二次，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定会有团圆的那一天。”
  唐娜见到弟弟后的那段时间，犹豫过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奶奶，但是她不能用帝国的通讯器说这些事情，不然她根本没有失去记忆的事情就会暴露。
  如果可以，她更愿意在她有能力将弟弟带回来那天给奶奶惊喜，不过此刻看到奶奶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先把这件事告诉了奶奶。
  也许模糊的消息会让人更加惦念，但唐娜现在管上不了这么多了。
  她听完了当年的故事，她站了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一言不发地深深鞠了一躬。
  她很感谢奶奶将她抚养长大，承担下这份原本不属于她的责任，冒着被当做帝国叛徒的危险。
  她弯腰下去，很久都没有抬起头来。
  而老夫人仿佛从这份沉默中感受到唐娜想说的话，嘴角边竟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她站起来上前，把唐娜拉起来，轻轻将她揽住怀中。
  “被追杀了这么多年，我早已不在意身份了，我只知道，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我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你只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唐娜的来历，无法否定掉这么多年陪伴的事实，老夫人才是真正看着唐娜长大的人，她教导了唐娜，比起缥缈虚无的身份，老夫人更愿意相信十几年来的相处。
  越是相处，当年为了誓言而保护的执念便越是淡去，唐娜好像真的成了她的孙女一样，在这个无人相伴的世界，是老夫人寥寥的慰藉。
  她只希望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能好好的，她也很想见一见多年未年的孙儿，但她知道唐娜一直在为此努力，也许唐娜真的可能有一天能将他带回她的面前。
  ……
  唐娜在家里待了足足两个月。
  中间也有一些邻居来拜访，不知不觉唐娜变成了对他们来说很遥远的人，他们站在唐娜面前都显得有些局促。
  更没有人敢说老夫人的闲话了，偶尔几次遇见，全是夸奖孙女有出息的话，老夫人对此也不太在意。
  唐娜也想过替老夫人换个住处，老夫人拒绝了：“都住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换的。”
  唐娜只好帮家里置换了一批自动机器，让自动智能照顾老夫人的起居，又在边上买下一个院落，翻新成花园，让奶奶的宠物可以在里面放放风。
  花园建好的那天，一只闪电羊窜出来，欢快地在里面跑了两圈。
  “老伙计，终于有点当年的感觉了！”闪电羊在草坪上撒欢。
  闪电羊是老夫人的宠物，当年就跟着她了，以前在贵族待遇下好吃好喝地住着，后来一直跟着老夫人逃亡，唐娜看见它的样子，笑着又给了它几颗魔石当零嘴。
  时光转眼即逝，唐娜很想继续待下去，但帝国皇族的强制任命就快生效了，她必须在三月前赶到帝**所在的第三星球。
  “去吧。”唐娜还未开口，老夫人察觉到她告白的心思，先开始赶人。
  唐娜知道老夫人是不愿再面对离别的感伤，没有再拖延下去，乖乖行礼道别，拎上为数不多的行礼，再一次踏上旅程。
  前往帝**总部所在的——第三星球。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第一更，第二更在15点左右，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了~
  第150章
  远古联盟之中。
  女王端坐在金黄的王座之上，大殿之中灯火通明, 殿下静候的人却把头低着, 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们都感受到上位者的震怒, 连混沌森林的险胜都无法平息女王的怒火，她只知道他们在一场举世瞩目的比赛中输掉了。
  “那是一场将会载入史册的争霸赛。”
  “你们贡献给我勇士，信誓旦旦他们能够取得这一次的胜利，而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所有的民众都知道我们输了，在一场必须胜利的战斗中输了！”
  女王威严的声音响起，比平时略微低沉的声音中包含震怒，半年之前，大王女和三王子一回来就被软禁起来, 女王对这次的事情很生气, 要他们两个好好反省反省。
  他们再怎么相斗女王都不会关心，但不管是谁领队，他们必须保证最后胜利的是远古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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