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十一）
  “怎么样？漂亮吧！”姜惠英身穿着舞台服提着裙边转了个圈，向郑妍抛出一个wink。
  今天是校园庆典，教室里拉满了彩带，黑板上贴满花花绿绿的剪贴报，亮片满天飞。学生干部抱着工具还在忙活，其他人已经跑遍校园玩去了，教室里没有多少人。
  “当然很漂亮，但是——”郑妍拿起自己的外套帮她披上，“这样出去还是太冷了。”
  姜惠英顺手把外套穿上，贴着亮片的眼睛很亮：“哇，妍儿好贴心哦——”说完她转头看一眼挂在黑板旁的钟。
  “真珠去哪了？怎么还没有到……”
  “不会是先去小舞台那边了吧？现在还没到表演时间呢。”
  庆典舞台分为正式舞台和小舞台。正式舞台的节目都是由学校选拔出来表演给校外来的知名人士观看的，小舞台则是像小型的“达人秀”，不管表演什么，只要报名都可以参加，氛围十分轻松愉快。不过小舞台的表演一般是在正式舞台结束后才会开始，这一天可以玩到很晚。
  “我去找找看。”郑妍拿起自己的手机，给金真珠发了条短信。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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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妍晃着晃着没找到路，走到了正式舞台的后台。手中的手机“滴滴”一响，她打开看消息。
  【真珠：抱歉抱歉！我刚刚被堵在校门口了！】
  【马上到[亲亲][亲亲]】
  【郑妍：注意安全】
  【[亲亲]】
  郑妍原路返回。不过这个后台是在是太豪华，很多间化妆室，眼花缭乱。
  那个，是车美娜吗？
  一间明亮的化妆间半掩着门，露出车美娜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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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娜学姐就在这里休息吧！准备开始我们会来提醒的！”
  “这个化妆间只安排了学姐一个人，所以不要担心有人打扰！”
  说完后两个学生干部抱着纸箱礼貌地离开。
  车美娜坐在化妆桌前凝视镜中的自己。很精致的妆容，微微上扬的黑色眼线，伪装成红晕的腮红，还有红色的嘴唇，镜子里的少女很完美。但她觉得这不是自己。
  化妆桌上有很多杂乱的东西，有的是化妆的人留下的，还有的是布置舞台现场的人留下的美工刀，剪刀。
  车美娜久久盯着那把黄色的美工刀有些失神。如果，这双手不能弹钢琴会怎么样？她拿起美工刀推出刀片，很锋利。右手手腕青紫色的血管若隐若现，这样可不可以把一切都结束……
  “学姐还是不要拿这种危险的东西好。”一只手从车美娜身后探出，收走了美工刀。
  车美娜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看到是一个少女正把美工刀的刀片推进刀管。
  “你是那个什么真珠的朋友吧？为什么进我的休息室！”车美娜惊讶道，她很容易就认出郑妍是经常站在金真珠身旁的人。
  “碰巧看见学姐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而已。”郑妍把桌上的剪刀利器都收进箱子里，“如果手受伤了今晚的表演就泡汤了。”
  “表演，又是表演！”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在和她说表演，什么“千万不要出错”、“美娜你一定能做到吧”之类的话像一群马蜂灌进她的脑子。她感觉自己要疯掉了。
  车美娜站到郑妍身前，她本来就比她高半个头，穿了高跟鞋更是能居高临下地俯视郑妍。
  “你又是我什么人？我的表演泡汤了你们才开心吧？”她故意说出讥讽的话，想把郑妍推开。
  “毕竟你好朋友不是很喜欢我的未婚夫吗？你们讨厌死我了吧——”
  “不是。”郑妍抓住车美娜冰凉的手，热源传到她的手心，“真珠不喜欢都承灿。”
  “学姐肯定也不喜欢他吧。”郑妍直视她的眼睛试探道。
  车美娜的肩膀松下来，没有甩开她，只是挂着难看的笑容：“说什么啊？我和都承灿平时有多‘甜蜜’你们不是看着吗。”话语中带着浓浓的自嘲。
  “真实的和被操纵的反应我还是分得清的。”郑妍按着车美娜的肩膀，两人坐回化妆台前。
  “因为我就是这样一步步过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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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让我们有请二年级的车美娜给大家带来钢琴演奏！”
  正式舞台下坐满了穿着礼服的女人和西装革履的男人，不少是学校特别邀请的大人物。正有车美娜的父亲车恩载，他和一旁的人笑谈，事实上不大关心车美娜的表演。
  大红色的幕布拉开，坐在钢琴前的是穿着校服的车美娜。
  她换下勒住腰身、让她喘不过气的长礼服，五厘米的高跟鞋也变成最简单的白色帆布鞋。
  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是郑妍对自己说的话。
  “既然在剧情里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为什么在剧情外还要任由他们摆布。”
  “想做什么就去做，你又不是孤单一人。”
  “如果感到害怕的话，不如试着去生气。愤怒会让你充满力量。”
  ……
  她按下钢琴键，弹奏的却不是练习很久的曲目。乐声很激昂，手指在钢琴键上来回跳跃，很畅快。
  “怎么回事！舞台把幕布降下来！”
  “主持人！主持人——”
  后台乱成一片，郑妍站在角落靠墙听着车美娜的琴声。
  主持人的救场也改变不了事实，车恩载不满地先行离开。在座的人并没慌乱，甚至可以自然而然地遗忘这场闹剧，继续观看下一个节目。
  “那个，是妍儿吗？”崔尚勋穿着黑西装坐在观众席里，指着角落里的人影。
  成敏宇也注意到，想要起身却顾忌身旁的成多俊，再转眼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
  崔贤看了眼两人，没作声。
  妍儿，是他们都喜欢的那个女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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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妍走在去往小舞台的路上，手机里已经收到好几条短信。
  【惠英：为什么还不来！表演要开始了！[气鼓鼓]】
  【我和真珠都在小舞台这里等你！快一点！不然你就要请我们吃火锅啰！】
  【未知号码：郑妍，谢谢你】
  她给惠英回了条“马上到”的短信，沿着小路加快脚步。
  真冷啊，这个天气总觉得会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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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在天台淋湿后，李正就发烧了，最近才完全治愈。一来学校他就很想找郑妍，可能自己真的和她说的一样，太贱了。
  盛大的庆典让学校里的人们来来往往，人声鼎沸。好在视力不差，李正在通往小舞台的小路上找到了她。
  郑妍只穿了白衬衫和毛衣，双手抱臂似乎很冷。李正跟在她身后来到小舞台前，已经围满了人，大家都迫不及待了。
  舞台上的灯光四射，周围的树上都挂着漂亮的灯光，彩带把四周围了个遍。
  看着前面密集的人群，郑妍觉得挤进去可能不太好，但是马上就轮到惠英的节目了。
  她看到一旁有学生在卖闪光棒之类的东西，跑过去买了两根，还有一个发着红光的恶魔头箍。
  小舞台的范围并不大，在后面还有一排高高凸起的绿化带，也有不少学生坐在上面。郑妍爬上去正好和舞台上差不多高。
  嗯，台上这个人表演完“30s吃两碗泡面”的无聊节目后就到惠英了。她专注地看着舞台，并没有注意到绿化带下仰视她的李正。
  “啊嘁——”郑妍打了个喷嚏，吸住鼻子，跺两下脚。
  眼前出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递来一件外套。是李正。
  哦莫。好久没见到他了，郑妍想，既然他那么好心就满足他吧。她接过外套道了声谢便穿上。
  “下面有请一年叁班的姜惠英同学！！她带给我们的是什么惊喜呢！！”
  郑妍把全身的灯光打开，舞台上已经出现姜惠英的身影。音响把她的歌声传的很远。
  “惠英！惠英！惠英！”郑妍跳起来挥舞着闪光棒，头上的犄角也发丝跟着跳跃，“姜惠英！唱歌太好听了！”
  虽然很羞耻，身旁的学生都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更希望惠英能看见。
  “姜惠英！跳舞也很不错哦！！”
  李正靠在绿化带下失笑，眼睛移不开她。
  高空中的的水蒸气凝结成小冰晶，争先恐后地落入云层。小小一片雪花落到人们的脸颊上。
  手一摸。
  咦。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