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逼我动心 第2节
作者:奚六      更新:2023-04-29 15:26      字数:3962
  也是奇怪,先前还凶神恶煞挥膀子的人,此刻隔着车玻璃对她点头哈腰,指不定真是请她喝下午茶的......
  江甜琢磨不透,程岁扔了手机在置物柜上,板着脸出言教训:“你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学校上课!你这动不动热血上头的狗脾气早晚出事!”
  江甜自知理亏,双手规矩搭在腿上,“我错了......”她惭愧地低下头,唇边抿起,“你打我吧。”
  程岁眉心一剔,冷眼拆穿,“别装!”
  “......”
  两人十几年的朋友,江甜还在念大三,程岁虽然和她同龄,可人家成绩好,上学期间连跳了三级,大学毕业后成功创业,典型的青年才俊。
  江甜见风使舵,冲他讨好的笑,“保密啊,程总。”今天的事儿,老江要知道了,准跟她急,她必须堵了程岁的嘴。
  程岁抓狂,暴躁的扯领带,“我哪次没有!”自从上了大学,江甜在大大小小的酒吧驻唱,酒吧这地鱼龙混杂,类似的事就没少过。
  江甜一脸谄媚,程岁看得额角直跳,沉默地发动引擎。
  程岁这人吧,品味是出了名的骚气,暗红色衬衫配的银色袖扣,单是几百万纸糊的跑车都是风骚的红色,可这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像个正经人的。
  江甜也最怕他严肃,此刻,也不敢再说什么。
  她自顾自卸妆,酒吧唱歌免不了浓妆艳抹,脸上涂的东西多了,加上又出了汗,妆早花了,她注意里都在卸妆上,程岁突然一个急刹车,江甜身子往前甩,压着化妆棉的食指戳到鼻孔里。
  “......”
  江甜刚准备埋汰几句,谁知汽车又忽地启动,她一个不留神咬到舌尖,疼得她眉头直皱。
  程岁得逞的拍着方向盘憋笑。
  江甜气结,碍于开车又不好动手,她气愤扭头视线转去窗外,余光瞥到前方路况,江甜目光顿住,透过车玻璃,再次看到那人。
  三轮车斜斜停在一边,半米外倒着辆电瓶车。
  此时,一个大约四十偏上的女人正扯着男人衣领,对着他拳打脚踢,可男人纹丝不动,竟由着对方撒泼。
  江甜扔了手上的化妆镜,“停车!”
  程岁没理,江甜重复了遍,语气强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看到了前面的热闹场面,拉风的红色跑车在一个利落的甩尾后停稳,离争执的两人不过几步的距离。
  中年妇人得寸进尺,撸起袖子张牙舞爪,男人做势阻止,手臂都还没抬起,她就扯着哭腔吆喝:“打人了!动手打女人了!”
  男人动作明显一滞,中年妇人趁机扯下他头上的帽子甩在地上,“长的倒是人模人样的!你倒是赔我钱啊......”她说到一半,视线被眼前的跑车吸引,眼睛亮了亮。
  江甜飞快开门下车,程岁紧接着跟上。
  见车主下来,中年妇人眼睛更亮,她一只手拽着男人衣领,注意力却扑在西装革履的公子哥身上。
  江甜正对着中年妇人,背对着她身前的男人,他两手搁在裤缝,看似随意,后背线条却几乎僵硬。
  江甜视线瞟去程岁身上,程岁心领神会,他走上前搭话,“大姐,怎么了?”
  中年妇人松了手,转向程岁的时候,脸上堆起笑,“帅哥,可不是大姐不讲理啊,这送快递的小子撞我车,我让他赔钱,他居然说没钱!没钱?活该送快递!”
  江甜听得皱眉,程岁也觉得不舒服,当事人却好像一点反应都没有。
  程岁也不拐弯抹角:“您是哪里受伤了?”
  中年妇人理直气壮地点头:“受了惊吓!那什么精神赔偿总要吧!我的车被撞到了!小伙居然说我逆行!我逆行他就能撞我了?”
  明摆着不讲理,程岁眼神冷了几度,江甜走过去打圆场,可她刚靠近,一侧的高大男人抬脚就往前走,中年妇人刚准备堵人,程岁自然往前迈了一步,拦下来。
  江甜连忙上前安抚,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在几米外的男人身上流连,他朝着三轮车的方向,江甜以为他又是想走,招呼也不打一声。
  可没一会他脚步停下,半倚靠在一边车棚上,右手往兜里一揣,竟掏了烟和打火机出来。
  江甜注意到夹着烟草的那双手,倒不是说多好看,可这明显不是一双常年干粗活的手,就是程岁,每天坐办公室里吹空调,多少人前前后后伺候着,也未必有眼前这双保养的好。
  中年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继续传来,伴着程岁几乎尴尬到极致的牵强话语。
  没一会,男人竟主动侧过身,正脸对着她,半眯着眼,指尖是刚燃的烟草,他指腹轻轻一扣,有零星的棕色烟丝滚落在脚边。
  时间静悄悄的走,他缓缓吐出烟圈,散在周身,透过烟雾看她,表情慵懒散漫,沁着笑意的目光下隐没着他的疏离冷漠,还有难以隐藏的不耐。
  江甜猛地怔住,男人五官俊秀,鼻梁高挺,睫毛浓密而黑,此刻薄唇紧密,眸色冷然,一个礼拜前的某些画面跟电影的慢镜头特写一样,一幕幕向她飞掠而来。
  怎么也没想到.......
  是他。
  想起什么,她不自在地错开目光,低头干咳了两下,脸颊微烫。
  这边也不知程岁说了什么,中年妇人竟发疯似地喊了起来,“你和送快递的什么关系!这么帮他说话?什么叫没受伤就算了?”
  程岁刚想开口,江甜插话进来,天气热,阳光下站久了她耐心耗尽,“你有完没完!逆行就是你不对!”
  中年妇人被抓了尾巴,顿时恼羞成怒,蛮横地朝江甜扑过去。
  江甜一吓,连连后退了几步,急忙喊:“程岁!她要打我!”
  程岁没料想这人会这么胡搅蛮缠,此时也顾不上其他,拽上妇人的胳膊把她往后拉。
  江甜乱了阵脚,踉踉跄跄,身子剧烈前倾,天旋地转间,腰间环上一双手臂,勾住她纤细的腰身,而后一个旋转,她被动转身,撞上对方宽厚的胸膛。
  江甜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双手抵在男人腰侧,勉强找回重心,抬头看他。
  陆铭周个子很高,江甜比他矮了一大截,姿势的原因,两人视线相撞。
  江甜眼神闪烁,心虚地别过脸,缓了几秒,她又故作镇定地看向他,陆铭周神色未变,眼神一瞬不眨。
  她很快注意到对方脸上的几道抓伤,明显是被指甲挠花的,伤口还淌着血珠,江甜心惊,“你受伤了!”
  陆铭周剑眉颦起戾气难掩,他指尖打了个旋儿扔掉手上的烟。
  江甜不自禁地伸手往上,手臂悬在半空,离陆铭周面颊还有几公分的距离,手腕却被他猛地握住......
  也不知想起什么,陆铭周忽而笑,一抹笑意浮上脸颊,沁到眼底后,莫名演化出一股玩世不恭,他微微弯下腰,凑到江甜耳边低低说了几字。
  瞬间,江甜的脸颊“唰唰唰”红了个透,顺带着耳珠都烧了起来......
  第 2 章
  明明是傍晚,天气似乎更热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沿着额角扑簌簌滚下,江甜手臂挣扎了两下,勉强找回声音:“放手。”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莫名泛滥的正义感,让她看见男人脸上伤口的时候,有些反应过激。
  陆铭周这人心思多,往她耳边凑近了些,不意外见她耳珠红了圈,他吹了口气:“你说什么——”
  江甜只觉得有股热风从耳廓一处漫开瞬间拂过半侧身子,她恼羞成怒,急得跺脚。
  陆铭周挑眉轻笑,右手依旧握着江甜手腕,见面的次数不多,料是他,也知道这姑娘别看外表柔柔弱弱的,脾气倔得很,逗她两下,转眼就是挥着爪子的小野猫。
  不然......
  他想到什么,眼底漫上层轻微不悦,不浓不淡。
  江甜还在愣神,陆铭周倏然没了兴致,右手松开,步子向左一侧,两人间的距离拉开。
  中年妇人又开始吆喝,程岁频频按着太阳穴,陆铭周最后真给了钱,中年妇人骑着车风风火火离去。
  江甜瞧见眼前这幕,不认同地蹙眉,陆铭周若无其事地转身走,江甜鬼使神差地往前一侧,刚好挡在陆铭周前头,拦了下来。
  这动作,挺挑衅的。
  陆铭周两指捏着打火机转圈,没什么情绪地垂眸看她。
  江甜深吸了口气,右手拽着衣角,轻声说:“上次的事,对不起。”
  两人目光交织,陆铭周眼帘微阖,他漫不经心道:“什么事?”
  明摆着明知故问,江甜语塞,脸颊又开始烧,耳珠红得能滴血。
  陆铭周也不催,指腹摩挲着精致的打火机机身,等的时间久了,他懒洋洋“嗯”了声,说不出的轻挑张扬。
  江甜撇过头,不敢看他了,“就是...上次...我......”
  支支吾吾,话都说不利索。
  陆铭周微微抬眼,好心提醒:“道歉要有诚意吧。”他停顿了下,刻意拉长尾音:“你好像没有——”
  江甜有些懵,思维转了几圈,终于从死胡同里绕了出来,捏着衣角的手指松开,江甜手臂抬起指向一旁三轮车,车棚里堆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沉吟片刻,她说:“我帮你一起送快递,可以吗?”
  “......”
  忽地被人戳到痛处,陆铭周嘴角几不可察的抽搐。
  “你觉得光是道歉没诚意...”江甜想起某台言的老套台词,失笑道:“又不能指望警察解决问题。”
  陆铭周:“......”
  江甜眼眸带笑,又多嘴解释说:“多个人一起,你也可以快点下班。”
  “算了。”陆铭周挑高半边眉梢,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圈,注意到什么,声线里裹了几分调侃:“用童工——”他又是停顿,呼出一口气:“犯法的。”
  江甜明显一怔。
  陆铭周唇边弯起极小的弧度,双手往裤兜里随意一揣,直接从江甜身边绕过,他这人没什么耐心,心里又藏着事儿,也烦,不愿在小姑娘身上浪费时间。
  中年妇人走后,程岁刚好接了个电话,两人的对话他只听到后半段。
  江甜愣在原地,被陆铭周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刺的血肉模糊,反应过来,她不争气地低头,今天穿的是宽松了点,可也不至于......
  三轮车起步,“突突突”往前开,江甜看了眼,没一会,视线从陆铭周身上挪回,转向程岁,“他什么意思?”
  程岁嘴角藏笑,假意正经:“二次发育,效果立竿见影。”
  江甜听得稀里糊涂。
  程岁明目张胆地取笑,“你对自己没信心——”他一字一顿,“还有男同胞曲线救国啊!”
  “......”
  江甜听懂弦外之音,眼神飞快地横了他一眼。
  程岁见好就收,话锋一转,“这人你认识?”
  话题又被绕了回去,江甜耳根仍轻微泛红,她轻叹了声:“在春树景酒吧见过一次,总之不太愉快。”
  春树景酒吧,江甜前段时间刚入职,加上面试她也只去过两次,下个礼拜开始才有比较多的场次安排,可她前几天第一场表演就差点儿闹了笑话,也是那时候认识的陆铭周。
  程岁见她明显不愿多说,也识趣的没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