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医凌然 第494节
作者:
志鸟村 更新:2023-04-29 07:41 字数:4149
“镊子……”
“纱布……””纱布!“”纱布!“
凌然飞快的填好了前面病人的腹腔,再道:“后送吧。”
在船上做了几个小时以后,凌然也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妄图一个人将手术从头做到尾的,效率是非常低的,就船上的设备和条件,该后送的病人还是要后送的。
左慈典一边执行命令,一边学习着船上的手术操作。
一波又一波的病人做下来,左慈典也渐渐的习惯起来。
“有危重病人送过来。”巡回护士接了电话,放下不久,天上又响起直升飞机的声音。
左慈典赶紧出门接机,从直升飞机上卸下病人就往回跑。
这时候,一阵海风吹过来,露出了病人的大腿。
剪开了裤面的大腿正面,是一个又粗又长,好似树枝的伤疤。
左慈典的心,一下子抽住了。
第693章 找那个又老又黑的左医生
“被绳索抽中了身体,然后反复多次摔伤。”跟着直升机一起过来的救援队员的表情沉沉的,多了一分凝重,少了一分激动。
激动在救援现场,在路上就消耗光了。
左慈典见过很多随救护车而来的病人家属,看到救援队员的表情,也是心里一沉。
这是心知不好,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左慈典将病人推入电梯,等门关上,再打开扣锁,看了一眼病人的腹部,就能理解救援队员的心情了。所谓反复多次的摔伤,显然不是一个修饰名词,而是真正发生的情况。
左慈典回想两人不久前的谈话,眼泪都险些要流下来了。
同一个人,早上还是谈笑风生的,给队里的年轻人做知心大叔,为其抱怨生活,转眼间……
左慈典其实不是一个常见生离死别的人。
他在镇卫生院工作的二十多年,见到的死人还没有在云医几个月里见到的多,无论是数量还是感情上,左慈典都更像是住院医,而非那些习惯了死亡的老家伙。
左慈典得非常努力,非常努力的,才将眼泪含在眼眶里,而不流出来。
老年人的眼袋和黑眼圈,老男人的黑脸和不被人关注的脸颊,发挥了更大作用。
“我们去1号手术室,给凌医生做手术。进门第一间手术室,中间写着1号,绿漆写的,很显眼,中间谁要都不给。“左慈典特意多次的叮嘱。
一起来送人的救援队员转瞬领悟,却是机警的左右看看,问:“挂脚签?”
“还不到,但给凌医生是最好选择。”
左慈典和救援队员的说话,驴唇不对马嘴,但却都互相理解了在说什么。
所谓挂脚签,就是在大脚拇指的位置挂不同颜色的标签,用来标识病人的疾病严重程度,以帮助医生更有效率的救人。
采用这种分类模式的现场急救,据说能比不采用分配模式的现场急救,多活几倍的人。
但是,挂标签的模式也是非常残酷的,有的病人会因为伤势过重而被放弃,有的病人,也许接受正常的急救都能活下来,但因为物质条件或时间的不充足,也会被放弃,或者不能得到充足的资源……
做救援队的,自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他们甚至可能参与过挂签分类的模式,也许不是挂脚签,但总得有个分类模式。
就算是这间医疗船上,只有两个手术室,其实也自然而然的实行着某种分类。
手术室肯定是要给危重病人用的,凌然占据着一号手术室没出来,二号手术室里的霍从军却是跟周医生和赵乐意频繁换位,三人的技术也是等而下之的。相应的,请创室和诊疗室里的医生也在不停的变换,所以,虽然未对病人做分类,但就左慈典看来,眼前的病人送给不同的医生,结局必然是不同的。
或者说,只有送给凌医生,才会有可能出现不同的结局。
做了这么久的急诊医生,左慈典知道,就眼前的病人的伤势,如果有人能救活他的话,多半就是凌然了。
霍主任虽然也强,但那种强,是在左慈典认知范围内的强,也就是一名患者,你觉得他多半不会死,那他送到霍主任手下,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甚至说,有些病人看着很严重,但只要不是真的严重,送到霍从军手下,也还是有很大的概率救活。
凌然则不一样。
凌然是能够制造“奇迹”,而且多次制造“奇迹”的医生。
虽然比起霍主任,或者其他的副高级医生们来说,凌然的诊疗范围偏于狭窄,但是,在他的诊疗范围内的病人,几乎都能得到第一流的医疗保障,而且,一些看起来怎么样都活不下去的病人,是有可能在凌然手底下活下来的。
这种情况,云医自己的医生不好宣传,也不好讨论,但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像是左慈典也多次参与的多人心肺复苏,尤其是超长心肺复苏,要说的话,那是许多医院许多年都难遇到一次的病例不是各大医院没有需要心肺复苏的病人,而是在有大量病人需要心肺复苏的情况下,只有凌然才会长时间的去做心肺复苏,并且以极高的成功率得到病例。
在凌然和他的治疗组手下,通过超长心肺复苏而恢复如初的病人都有好几个了。
所以,在这种时候,左慈典也只能指望着凌然能再次创造奇迹了。
也只有奇迹,才能挽救眼前的救援队员的生命了。
“凌医生是最年轻的,但技术最好,给凌医生才有希望,你记住了,别的医生让你把病人送到哪里去,你都不要听,明白吗?”左慈典看着对方年轻,生怕被谁给忽悠了。
年轻的救援队员点头:“我知道,副队之前说了,船上的左医生人不错,看着老奸巨猾的,但是个有心的人。那时候,副队还说,让我们出事了就找左医生……”
左慈典的泪水瞬间就含不住了,滚滚的顺着眼袋留下来,煌煌热泪,在灯下,清晰无比。
年轻的救援队员赶紧躲开了眼睛,看着人流眼泪,自己也很容易流眼泪。
左慈典莫名的笑出了声,他使劲抹了一把眼睛,再看那救援队员,心中不由一动:“你是那个后天要结婚的队员?”
年轻队员一愣,道:“是我,这个您都知道了?”
“一般人也忘不了。行,你就留在船上帮忙。”
年轻队员点点头,说“好”。
左慈典温和的点点头,等电梯门开,就推着平车往手术室走。
走了两步,见平车的速度没起来,立即回头喊:“怎么了?”
“哦……来了。”年轻队员连忙跟上,一边推着平车,一边声音沉沉的,道:“所以队长他们让我送副队他们,是怕我出危险,我……”
“别矫情。”左慈典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让你回来是要一个人回来,该你沾这个便宜,总不能让你们队长回来吧?这些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掰扯清楚的,回头跟你媳妇慢慢哭去,到了这里……”
“我……应该是副队救下来的。”年轻队员脸颊都在颤:“绳索过来的时候,副队推了我一把……”
年轻队员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左慈典。
此时,手术室在望,左慈典却是没空再安慰他了,转头道:“你现在去把你们副队的禁忌症写下来,血型过敏原等等都写清楚,不知道的话,就去要卫星电话打给你们队里,他们应该都有记录……”
说话间,左慈典踩下手术床的刹车踏板,又低声道:“等着。谁来都不许推走人。”
然后,左慈典再往前几步,踩开1号手术室的门入内。
一分钟。
两分钟……
年轻队员越等越是焦急,越等越是紧张,他的脑海中一直在回忆副队的过敏史,又怕有人抢走病人。
有人过来的时候,他更是紧张的站在平床前。
嗤。
前方的手术门打开,又是一张平床,被两名医护人员,推着从通道的另一端离开了。
左慈典一边小跑过来,一边招手。
年轻队员赶紧推车。
吱……
“刹车。”左慈典提醒了一声,再过来,抬起刹车踏板,低声吩咐:“写禁忌症,要血型去。”
“哦,是……”年轻队员一步三回头:“要把副队救过来啊。”
左慈典只点点下巴,他心里是相同的念头,却不敢宣之于口。
……
第694章 我来
“c臂机拍一张,然后b超,准备剖腹探查,我躺一会。”凌然做了一个简单的体格检查,就下了命令。
他是有精力药剂喝的,但肌肉酸困就没办法了,也得放松舒缓一下。
在船上的手术与他在医院做的手术类型很不同,虽然他参与的最危险的是腹腔内的手术,可劳动强度最大的一定是骨科手术,一天做下来,对凌然来说,比在医院里做五台肝切除还累的感觉。
凌然给自己捏了捏脖子,再找了四个小板凳,挨着墙边一摆,自己就躺上去了,乍看起来,像是武侠小说里大侠练功似的,四个支点撑着身子,上面的人还睡的安之若素。
船上的小护士看的不忍,却也没什么办法。船上的条件就是这样,手术室本来就比正规医院的手术室要小,手术床和各种机器把位置一占,也腾不出空间来了。
左慈典等人同样是没办法,他们对船都不熟,想给凌然找个合适的地方也找不到。再者说,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所有人都忙的飞起,左慈典好歹还在手术室内外跑了几圈,吕文斌纯粹是当做技术苦力在用,进到手术室以后,就只有洗手的时间才会出去,稍微有点空闲,还会被凌然赶去洗澡换衣服,对吕文斌来说,简直是苦不堪言。
但是,当新的病人送到,再累也只能挺上去了。
累固然是累的,可对方等着被救的是命,所以,哪怕是超出了承受能力的责任,做医生的,依旧只能硬着头皮支撑。
左慈典用铅挡板在手术台围了一圈,又给病人穿上了铅制的护裆,同时,链接好操作机和显示器,再喊道:“凌医生,来穿衣服了。”
凌然于是爬了起来,穿好了铅制的围颈到围裙,再点点头:“可以了。”
船上的卫生员先让房间内的护士出去,再打开手术室门口的红色警示灯,然后回过来,提醒两声,才踩下了放电开关。
凌然站在稍远一点的更安全位置上,等着显示屏上的直接显影,并迅速阅读。
如果让他选的话,他肯定还是更喜欢核磁共振,就获得的信息来说,核磁共振比x光要多太多了。但是,核磁共振机的庞大体积,让它没办法放在“云华893”上。
正经的大型医疗船上,倒是有核磁共振,美国人最大的医院船“仁慈号”有1000张床位,12个手术室,比国内的普通三甲医院的标准还要高。但云华893的条件所限,就只能是有什么用什么了。
对凌然来说,x光能够提供的信息也很多了,完美级的x光阅读,一圈看下来,凌然就点点头:“骨头还行,腓骨和肋骨骨折,之后再处理吧。我们先处理腹腔内的问题。再多准备些血,c臂撤了,b超。”
护士立即去打电话,吕文斌和卫生员们开始忙碌的处理铅挡板等防护设备,左慈典看了眼医生的操作,再低声问凌然,道:“凌医生,血还不够?”
他们手术室里准备应对的是创伤型的病人,血准备的原本就比较多,但凌然还让人去取……
左慈典看看病人的腹部,若是有出血的话,就只能是腹部了,腹内出血,对于副队的伤情来说,并不奇怪,但可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凌然轻轻的“恩”了一声,道:“体格检查表现不好。”
左慈典知道凌然的体格检查水平极高,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