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经纪人不由得放缓语气，谁都知道安吉尔的脾气可不好惹：“有什么问题吗？”
  “嗯？有。”
  安吉尔完全不觉得拿工作时间解决私人问题有什么不对：“我想给朱丽发一封邮件，该用什么理由好？”
  室内一众人员纷纷陷入沉默。
  “你给朱丽发邮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伊桑：“你发邮件干什么？”
  安吉尔：“何塞说我首先应该和她恢复联系。”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乐队助理。
  这八道灼灼视线看得助理何塞坐立难安，他清了清嗓子：“咳嗯，安吉尔不是一直想要朱丽回来，那也得一步一步来啊。我就是给个建议，没别的。”
  ——直接点就是，天使要追老婆了，你们还不过来帮忙？！
  何塞的暗示落地，连新专辑的宣发计划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乐队的其他成员顿时来了精神。
  贝斯迈尔斯：“你写草稿了吗？我看看我看看，别阴阳怪气了啊！”
  吉他伊桑：“不能随便发，显得你不怀好意——恭喜她找新男友是什么鬼，何塞让你写吗？！你欠扣工资了何塞！”
  架子鼓弗雷德：“为什么要发邮件啊？恢复联系，首先得有联系才行。突然发个邮件算什么，太不合适了吧？”
  伊桑：“怎么不合适了，朱丽受伤呢，慰问一下。”
  迈尔斯：“对对对，这是个好理由。”
  弗雷德：“礼节性问候算什么恢复联系？！”
  安吉尔顿时恼火：“我直接见面不算恢复联系，发个邮件也不算，非得断绝关系才行吗？！你不出主意就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你急什么。”
  整个乐队里唯独弗雷德脾气最好，面对气急败坏的安吉尔也没有任何和他对呛的意思，反而条理清晰地指挥起来：“邮件得发，但只问候一下伤势就行，不要说别的。写好了给何塞看看有没有不合适的地方。别让伊桑帮你，朱丽肯定能看出来他的语气。”
  说完他想了想，转头看向经纪人。
  “能打听到杜克对朱丽未来的安排吗？他计划朱丽痊愈后参加哪场比赛，去哪个国家或者城市，在同个场馆安排宣传或者演出就是了。这样就有名正言顺的机会同朱丽见面了吧！”
  “妙啊！”
  迈尔斯一拍大腿：“骨折恢复算最快也得半年，这不是刚好赶上新专辑宣发期。”
  经纪人：“可是……”
  这一个可是让安吉尔顿时站了起来：“可是什么？！”
  “可是朱丽·扬才刚进ufc啊。”
  虽然是新聘用的，但经纪人对安吉尔·萨特和他前妻的事情了如指掌，这安排听起来简单，其实仔细想来有很多麻烦：“她还在打格斗之夜呢，格斗之夜中大部分都是二线选手的比赛。而且第一场就输了，恢复后又不可能再次挑战排名靠前的选手，根本没这么多关注度和宣传造势。”
  “所以？”
  “所以她肯定不会在大场地比赛，”经纪人实话实说，“去和格斗之夜‘碰巧’，这不是……”
  这不是自降咖位吗？！
  想想看狮鹫乐队在乐坛上什么地位，别说去小场地开演唱会会不会丢人，这粉丝也压根装不下啊！出于任何角度，经纪人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提议。
  然而经纪人的话还没出口，他就看到了安吉尔拧起了眉头。
  呃……
  回想起上一任经纪人是如何被安吉尔·萨特踹出团队的，经纪人的求生欲突然上线，他急中生智：“倒也不是不行，这反而也是个宣传点。按照咱们的知名度，公众会自行追溯原因的！也算是反向为朱丽·扬女士宣传嘛。加上新专辑名字叫《打不败的人》，和竞技体育多少也相关，我看行。”
  何塞：“……”
  还带自己说服自己的，这届经纪人有点厉害。
  经纪人风风火火去调整后续宣发计划了，等唯一一个不那么熟悉情况的离开，整个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还是迈尔斯完全无所谓的打破了寂静：“来来来，想想该怎么给朱丽发这封邮件。”
  “比起这些，安吉尔。”
  弗雷德蓦然开口：“你不觉得自己欠个道歉吗？”
  安吉尔怔了一怔。
  狮鹫乐队的成员相识多年，大家基本上都把安吉尔当做大龄熊孩子对待。伊桑身为老大哥总是负责收拾烂摊子，而迈尔斯则喜欢和安吉尔相互冷嘲热讽来回攻击，唯独架子鼓弗雷德很少对安吉尔的私人生活发表意见。
  哪怕是和朱丽离婚这件事也是一样。
  这还是弗雷德第一次正式与安吉尔提及他的个人事务，或许是因为这金口开得少见，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建议着实提到了点子上，安吉尔并没有急急火火的发火否认自己的错误，他那双宝石般的眼眸只是转了过来：“我……”
  “你怎么？”
  “我道过歉。”
  让天使承认自己曾经低头过，这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安吉尔回忆起当时在俱乐部与朱丽见面的场景便觉苦涩：“但朱丽不领情，她说我离婚前消失两个月根本不是问题。”
  弗雷德干笑几声。
  “安吉尔。”
  整个乐队中学历最高的成员无奈问道：“你结婚后和朱丽吵架时都说过什么，你自己清楚吧？”
  安吉尔：“……”
  弗雷德：“想不明白自己做错哪里的时候，就思考一下，如果你做过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你会怎么样。你气急了同朱丽说过的话，如果是别人对你说，你会有什么反应。”
  迈尔斯幸灾乐祸地失笑出声。
  “要是为了这个道歉，”贝斯毫无同情心地揶揄道，“我建议你最好从乐队内部开始哦？”
  “……”
  安吉尔许久不语。
  ***
  奥萨克和朱丽清晨归来的照片上了狗仔八卦，自然是瞒不住乔纳森了。
  亲叔叔兼教练气得鼻子都歪了，然而坐在病床上的朱丽依旧面无表情——讲道理，被乔纳森骂了一整年，朱丽简直对他的训话产生了免疫能力。
  兢兢业业这么久，她难得任性一回，朱丽自己也有数，拖着伤腿完好无损的回来不就好了嘛。
  等到乔纳森说得口干舌燥，出门买水，朱丽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机。
  她本来是想看看艾莉森安排的记者见面时间的，却没料到……
  朱丽·扬的私人信箱里，躺着来自安吉尔的邮件。
  有那么一刻朱丽真的很想就此删掉算了，但她犹豫片刻，仍然点开了邮件，打算看看安吉尔到底说了什么。
  她以为会与狗仔拍到的照片相关，以为安吉尔·萨特会再次莫名其妙的大动肝火，以为这封邮件是他专程来冷嘲热讽的，朱丽独独没考虑过，安吉尔写下的东西，开头第一句竟然会是道歉。
  [我很抱歉，朱丽。
  上次在医院不告而别，是因为我发现我夹在你与你的母亲之间极其像个外人。我并没有资格指责何康莉，我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情比她要过分的多。
  对不起，为不告而别，也为过去。
  你现在的选择属于你的，朱丽，我不会再多加干涉了，对不起。]
  朱丽：“……”
  这真是安吉尔·萨特发的？！
  她把发件人邮箱来来回回看了三遍，才敢确定这封措辞显得格外小心谨慎的邮件来自于不可一世的安吉尔·萨特。
  他竟然道歉了。
  从来不低头的摇滚天使，总是把别人的爱视作理所当然的安吉尔，竟然有向别人低头道歉的一天。
  朱丽毫不怀疑这封邮件有伊桑的手笔，哪怕没有别人代写，也至少有人提醒他该怎么做。可是哪怕只是想到安吉尔低头向别人好声好气询问，朱丽就觉得……既震惊，又有些苦涩。
  她承认她需要这个道歉。
  两年来失败的婚姻，最后几个月近乎难堪的相互折磨，以及在旁人眼中不可理喻的空手离开，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多，朱丽总是努力去不在乎，去以无视的态度放置对待，去将这些是非议论轻蔑眼神化为前进的动力。
  朱丽知道她的选择换来了很多人的冷嘲热讽。
  说她傻也好，说她想当然也好，然而她就是这么做出了决定，做出决定就是做了。朱丽从不后悔自己的任何选择，自始至终，从小到大，她总是这么一步一个脚印踏过来的。
  可她仍然需要安吉尔·萨特这句“对不起”。
  别人不理解，没关系。
  天使一直一直不理解不认同，这是最伤害，最令朱丽痛苦的地方。
  现在他向自己道歉。
  哪怕迟了这么久，哪怕朱丽已经学会了冷静处理这段已经结束的感情。可她等了这么久，还是终于到了这一天。
  朱丽阖了阖眼，深深地叹息一声。
  如果安吉尔能早一点说出这句“对不起”，事情又会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何塞：你听我的balabala
  伊桑：不对这样不行你得听我的！
  迈尔斯：打起来，打起来！
  弗雷德：你们都住嘴我说的才是对的！
  小垃圾：？？？？猫猫问号.jp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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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0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