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病毒起源
  楼睿感觉自己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精神力就像被一股力量牵引着，把它拉拽到那个方向。虽然下坠的过程势不可挡，但是精神力却处在一场较量当中。
  它不知道下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面对未知的力量, 楼睿将精神力发挥到极限, 你拽我，那我也拽你, 卯足劲与那股力量僵持。
  这让楼睿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客观世界的变化都被置之度外。
  这种狭窄的缝隙里, 根本没办法变身。秦固可以攀住岩石停下来, 可是海豹团子却无处附着。
  秦固几次试图去抓住楼睿, 可是凸起的岩石妨碍了他的动作，还不能痛快落下去，整个过程磕磕碰碰。即使他身为雄性，有着非常抗摔耐打的体质, 也满身是伤了。楼睿的情况肯定比他要糟得多。
  当看见海豹睿的口中喷薄出一抹鲜红，秦固大吼道：“楼睿！”
  这声呼唤太响亮了，在岩壁中激荡出声声回响。
  楼睿胸膛中的守护石宛如被唤醒过来, 骤然发热。这一瞬间，二人除了心灵上的互相感应之外，还多了一种更为强有力的联系，秦固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小海豹, 他看楼睿的背, 于是白绒绒的背部伸出了双翼。秦固蜷身减少阻力, 于是楼睿的翅膀也张开裹紧，将肥肥圆圆的身体严严实实包成一个金属球。
  就仿佛秦固取得了楼睿身体的控制权，秦固可以代替它行使动作，躲避伤害，保护身体。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在帝国公民登记处与贺凛打架时，楼睿与秦固虽然远隔着数光年的距离，却在那一瞬间，恍若合二为一。楼睿以雌性羸弱的身躯，把贺凛威风凛凛的兽态打得满地找牙。
  再次与这种奇妙的状态不期而遇，秦固也突然扩展了五感，看见的，听见的，不再局限于周遭的方寸之地。楼睿的精神世界接收到的东西，他也巨细无遗地感受到了！
  秦固听到了那个声音，亦加入了楼睿与那股神秘力量的博弈当中。
  这种时候，他们不再是以片面的雄性或者雌性来划分。精神力的玄妙，让秦固感受到了体能强大以外的另一种力量，自他的身体源源不断地涌出，这也是他能取代楼睿身体行使权的根本原因。
  若从星球外部俯瞰，就能明显看到汹涌的地壳运动似乎停顿了一瞬，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
  楼睿和秦固，两股精神力拧绞在一起，所向披靡。那个声音变成了类似于哀泣的鸣叫。
  在占据上风的那一刻，楼睿犹如大梦初醒。
  这时候，一根藤蔓簌簌缠绕上来，一下卷住了楼睿和秦固。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已经从那条深不见底的裂缝中掉了出来。
  砰地一下着地，但是并没有料想中的疼痛，而是落在了一堆柔软的东西上面。
  秦固变身昆尼西豹，严阵以待。
  楼睿呆呆地睁着大眼睛，看上去好像没有聚焦似的。
  并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回味刚才的奇妙感应。
  不是楼睿的目光没有聚焦，而是眼前这个东西太大了，大到近距离之下，根本无法一眼窥见全貌的地步。
  这个丧心病狂的世界！难道是谁体积更大谁就赢了吗！？
  比大是比不过的，这辈子都比不过。
  秦固抓起楼睿飞退到安全地带，远离藤蔓的本体。
  “老公别怕，抱紧我！”楼睿紧紧扒着昆尼西豹的大黑爪，至少有秦固在，它还没有怂到发抖的地步。
  楼睿的精神力竖起了防御墙，只要那东西胆敢越界，数根精神力尖刺就会直击它的要害，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东西的要害到底在哪里……
  星际中的动物和植物之间，早已经没有了明确的界限。
  眼前这个东西，看上去就像扎根在地底的一珠藤蔓，但是又像极了一只绿色大章鱼？藤蔓缠身，触手颤动，星球的异动还没有停止，而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是因为它想将自己的触手抽回来！之前所见的那些触手的主人，赫然显露出面貌。然而也仅仅是冰山一角，它身后的更多部位还牢牢嵌在岩壁中。
  这里虽然看上去像地底洞穴，但是却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他们置身的地面，异常的平整光滑，宛如一个宏伟而又质朴的殿堂。
  藤蔓散发的莹莹绿光覆盖着这个空旷的地方，难道掉到了人家的老巢？！
  刚才那些奇怪的声音，显然就是来自这个东西，是它把他们弄到了这个地方，用这种极端不友好的方式。
  敌不动我不对，虽然处于紧张的戒备状态，但是没有搞清楚这个东西的目的之前，两位豹子都没有贸然出手。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下一刻，事情的走向就如脱缰野马，嗖地一下从眼前狂奔而去。
  “主……人，主人！是你们回来了吗？”那个声音带着一些迟钝与小心翼翼。
  随着藤蔓匍匐在地，窸窸窣窣游向秦固和楼睿，紧张的氛围一去不复返。
  楼睿和秦固对视了一瞬，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与震惊。虽然小心有诈才是正确姿势，但是此时此刻，他们都无语了。这他妈是什么情况！？
  “停！”楼睿举起鳍状肢，眼神充满了拒绝。
  藤蔓的靠近应声而止，触手果真停在了原地，但是尖端扭动不休，看上去好像很激动难耐似的，却忍着没有再向前移动哪怕一厘米。听话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个豹，以及若干触手，就这么遥想对望，默默无言。
  不过安静确实有利于思考问题。
  楼睿和秦固此时才骤然惊觉，刚刚他们之间产生的那种奇妙感觉好像又消失不见了！难道这是只有危急关头才会激发出来的特殊能力吗？可是楼睿觉得现在才是最危急的！干什么就突然认主人！确定没有认错人吗？
  危机化解是好事，但是这样不明不白反而让人很抓狂啊！怎么回事啊啊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难道是因为刚才和秦固共同产生的精神力太过气势磅礴，以至于这只异植被他们身上散发的王霸之气镇住，情不自禁跪下唱征服？收小弟应该有什么流程需要注意哪些情况在线等急！！！
  “那个，你……”楼睿抓心挠肺地组织语言，沟通，对对对，既然能沟通，那最好用沟通解决事情！考古系的基本能力就是与异植沟通！楼睿本来想问一问这个庞然大物是不是认错了人，但是一想觉得不妥，要是它真认错人，不是等于提醒了它？认错就认错呗，只要能毫不费力就把命保住，那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
  考验演技的时候又到了。
  “既然你还认我们这个主人，刚才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豹怒拍地！
  秦固与他心有灵犀，当即气场全开，怒吼一声。管他是敌是友，先镇住再说。
  哪想到藤蔓立即扑簌扑簌颤抖起来，整个世界又在它的颤抖下震动起来，轰隆作响，真·惊天动地。
  那个声音说道：“背叛者的气味太重了，我认错了……我以为你们也是……”
  背叛者是什么鬼？
  “但是我已经赶跑了他们！那些讨厌的家伙已经离开了，主人……主人……”
  讨厌的家伙又是谁？这个星球除了宇宙人应该就没有别的外来者了，难道指的就是地面上的宇宙人吗？
  “主人，主人，如果不是有精神共鸣，我差点就认不出你们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那藤蔓又跃跃欲试地要伸过来，竟然给人一种它在撒娇求抱抱的错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吨位居然还卖萌！但这不是重点，秦固和楼睿的注意力全都停留在了那四个有些陌生的字字眼上，精神共鸣？那是什么东西？
  从字面上看，回顾他们之前所有的行为，就只有二人之间产生的特殊能力能够和这四个字沾边，这种特殊能力还有专有名词？难道那并非偶然，而是一种具有象征意义的能力？
  昆尼西豹张开翅膀挡住了上方落下的碎石，那种特殊能力消失后，秦固的精神力也没有了，所以没办法听到异植的声音，楼睿转述了触手怪的话，并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怀疑它是把我们当成了星兽。”
  宇宙人体内有星兽的基因，考古系之所以不能缺少雌性，就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力可以安抚异植，这种安抚，也许正是因为与星兽能量相似，所以对异植来说具备一定亲和力。
  异植就依托于星兽而生，除了星兽，谁还有资格给它们当主人？
  “背叛者又是什么？”秦固更在意这种带有贬义的称谓，背叛者，首先得是自己人，才会产生背叛。
  “如果指的是地面上的人，为什么独独把我们当成主人，他们却是背叛者？”
  大家都是宇宙人，要说有什么差别，楼睿和秦固几乎同一时间想到了一个原因——灵魂伴侣！
  在全民感染魂寂病毒的情况下，只有他们有幸拥有灵魂伴侣。
  可是为什么又把感染病毒的人称之为背叛者？虽然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楼睿突然觉得也许魂寂病毒散播的原因离自己很近了！他的内心比刚刚掉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更为忐忑，甚至冲淡了这个触手怪莫名其妙认主的无厘头感觉，楼睿不得不更加慎重对待。
  触手怪看他们根本不搭理自己，又悄悄把藤蔓往前伸了一点点，再一点点。
  “停！”楼睿再次拒绝藤蔓的靠近。
  藤蔓又僵在原地，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情绪还真是丰富啊……
  但是更丰富的还在后头，慢慢的，楼睿发现那藤蔓的尖端居然渗出了透明的液体，汩汩流出，很快将地面淹没了一层，而且连头顶的岩层都也浸润了水分，下雨似的开始滴水。
  这家伙居然在哭！
  一个能够贯穿整个星球的家伙哭起来，这绝对就是一场灾难。
  “不许哭！”楼睿被身为海豹却不会游泳的伤痛浸透了，秦固把它拎起来顶在头上，楼睿顿时有一种俾睨天下之感，立即忘记了伤痛，开始威武霸气起来，“再哭我们可就走了！”
  有的异植之所以待在星兽遗骸旁边，也许是星兽还活着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存在了，至少异植中活了万年之久的不在少数，任何物种的变异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楼睿猜，这触手怪应该是独自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一威胁要离开，这触手怪就立即收住了哭声。
  是的，它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到过星兽了，它从睡梦中醒来，只看见到处都是金属小人在主人们的王国中到处挖坑，把主人们的遗骨一具具抢走。而星球上突然出现的这些家伙，竟然全都是灵魂残缺的背叛者！
  它搞不明白，背叛者的数量向来稀少，因为那种惩罚，是最为严厉，最让星兽痛不欲生的。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它试图驱逐这些人，却害怕毁坏了主人们的国度，结果发现这些家伙的实力非常低微。也许他们是背叛者的后裔，一代代退化，所以才会这么弱小。
  它突然恐慌起来，如果这些全是背叛者的后裔，怎么一个完整的星兽都看不见呢！
  正在这个时候，它发现两只实力比这些背叛者高出实力高出一截的两个人。
  就是面前这两个了。
  这么小，尤其是白色的那只，它第一次见到这么小小只的星兽。简直悲伤逆流成河了。
  因为这两只居然是完整的！和那些永远也找不到自己另一半灵魂的残缺星兽是不一样的。唯有完好的星兽，才能给它提供生存所需的能量。能够供它生存的，自然就是它的主人。
  那么多星兽里，就只有这么两只是完整的，这实在是太珍贵了，要知道，这个星球上的星兽骸骨的能量已经快被它吸收完毕了，它却差点失手杀了他们。
  而且这两只小星兽竟然产生了强烈的精神共鸣来回击它，俨然是发怒的征兆。
  它越想越是自责，越自责就越惊慌，虽然哭声停止，但是刚刚的水流已经有半米多高，天知道它还有多少触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掉眼泪，只听水流之声不绝于耳，慢慢地，旁边的石缝里也如瀑布一般轰隆作响。
  楼睿探出精神力，轻轻碰了一条藤蔓，触手怪的情绪便源源不断涌入楼睿的心里，而且楼睿没有感受到这个触手怪有攻击的倾向，倒是莫名地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这本来也是它的地盘，他们说得上是入侵者了。
  这个已经被震得七零八落的地方，俨然就要毁于一旦，虽然不知道这里离地面有多远，但是秦固已经做好了强行开凿出一条生路的打算，他将双翼张开，锋利的金属边缘，可以轻易削去岩石。
  可是楼睿看着那个石缝，却觉得水流的形状未免太对称了一些，长方形的缝隙上面，还有一个椭圆的拱，看上去就像是一扇门。
  “那里面有东西。”楼睿把鳍状肢指向那边，它很确定，直觉告诉它，这个地方并不寻常。
  楼睿心里最为质疑的，是当这个星球属于楼鸣礼的那一回，为什么从未听说过这里有一珠存在感如此强烈的异植？不说它有多强大，光是这个惊人的体积，就甩出了许多异植几十条街了，怎么说也是个震惊世人的发现，可是却只听说这里有什么样的大发现，价值几何，为楼鸣礼创造了多少财富。
  却没有一丁点关于这个大触手怪的新闻，甚至没有听闻这里的挖掘有什么难度。现在想想，这简直太反常了。
  就算时间过去很久，光是它刚刚把整个星球弄得天翻地覆的一遭，也能写进教科书里。
  难道那一次它没有出现？既然挖掘惊扰到了它，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什么原因让它沉默？是人吗？多强大、多特别的人才能让它销声匿迹，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秦固也打算从那里开挖，因为听声音里面是空的。
  翅膀一挥，石壁被齐刷刷切开，水流喷薄而出，将那扇门形的石壁轰然冲垮。
  “主人！你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