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马从良进了其中一个矮房，里面的条件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干净卫生，还很整洁。
  这间屋子是专门给阿南手术加休养用的，当初做了一些小处理。
  卓秋一进去，就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像是进了一家小诊所。
  拐个弯，进了一扇门，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背对着他弯腰在工作的男人。
  此时，哑叔正在给阿南挂针。
  熟练地把针头扎进阿南手背上的静脉血管，起身稍微调整了一下药流速度，然后回头。
  看到卓秋以后，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卓秋有些局促，看到此人以后，心里稍稍生出一丝异样，但一闪而逝。
  转而又看向躺在床上那个穿着黑色睡衣的人。
  神情激动起来，“阿南……”
  卓秋唤道。
  床上的人抿唇一笑，脸色依旧很苍白，没什么血色，轻声叫了一声：“哥。”
  卓秋也笑了。
  这小子，以前逼着他叫哥，就是不叫，让他叫一声，像是要了命似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已经是第二次这样叫自己了，还叫得那样自然。
  卓秋听得心里直痒痒。
  凑上前去，弯身蹲在床边。
  一只大手顺势伸过去，碰了一下阿南的脸，“瘦了。”
  瘦了很多。
  卓秋不知道这些天阿南经历了怎样的折磨，能把一个人磨得脱了相，那必定是极大的痛苦吧。
  马从良在一旁看到此景，知道这哥俩有很多话要说，于是悄悄带上了门，退了出去。
  “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阿南被卓秋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眼神稍稍闪躲了一下，低敛了眼眸。
  “你身体里的炸弹……”
  “取出来了。”
  “那些神经毒药……”
  “已经注射了永久性解药，以后再不会发作。”
  卓秋一笑，“那就好，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阿南诧异：“你不怪我故意隐瞒你这些？也不问我是怎么得救的？”
  卓秋拢了拢阿南额前的碎发，释然道：“你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那些问题，都不如你的身体重要。
  卓秋只要知道阿南现在没事了，以后也会没事，就足够了。
  可卓秋不问，阿南这会儿反倒是心里憋得慌了，无奈地看了卓秋一眼，接着不等对方反应，就一股脑全说了。
  期间，卓秋只会说一个字。
  “嗯。”
  “……”
  “行。”
  “……”
  “好。”
  “……”
  “噢。”
  阿南一点都没有揭露一件大事的快感，实在是这听众的反应太无趣了。
  好歹也该发表点什么看法才对吧？
  阿南觉得卓秋这次过来变了好多，是不是被他这次失踪的事情给刺激到了？
  如此一想，阿南又觉得很自责。
  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卓秋笑骂了句“傻小子”，然后接着道：“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要真想赔罪，那就给我赶紧好起来。”
  “……”
  “你看你现在的模样，把你带回海城，你那群孤儿院的弟弟们都不会认得你了。”
  阿南心想：有那么夸张吗？
  接着就听卓秋沙哑着声音道：“阿南，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