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娘亲以你作为炉鼎练功已有多年，可惜你天生的上好天赋，如今沦为平庸。若然如此继续，你必命不久矣。这，你可是当真愿意？你可是当真不知？”
  “……前辈此言何意？”
  “明人不说暗话，你只需要跟我说，你希望死的人说你自己还是你娘？”
  “……前辈，此话，何解？”
  “回答我。”
  “……”
  “难得我心情好，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前辈……”
  “嗯？”
  “晚辈若然求活，前辈有何教我？”
  “哈哈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小姑娘，你可要认真听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天机者（六）
  “此处有阵法掩护，只需注意出入，想来不会轻易被邪魔道中人发现。”
  荀天弃提供给陈丹阳和罗浮暂住的房子，位于血州边境线附近靠近冥河分支下游的一处空地。此地荒芜，人迹罕至，若非有人带路，难以想象居然藏着一栋三层的楼房。这房子的确属于荀天弃，阵法的布置也和他有关，不过这一切的灵感来自离恨。
  此前关于青冥剑的问题，梁宫口中说着考虑考虑，最后琢磨几天，还是将离恨的存在告诉荀天弃——当然，他没有站在血螭尊者的角度，而是以局外人的身份简单地介绍了一遍离恨这个“能够在冥土长住的正玄道散修”。
  因为荀天弃还是“权限不足”，他无法通过勾连诸天空间问出前两任拥有者是谁。就算是拿着明确的姓名和事迹去询问，同样得不到答案。不过目前看来，魔帝的神秘师父、魔帝本人，再加上曾经拥有青冥剑的离恨，此三人与诸天空间有关联的可能性最大。
  事实上，对于诸天空间前两任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荀天弃仅仅只是好奇，并无一定要刨根问底的冲动。他想找到答案，也只是为了了解诸天空间的来历，毕竟他现在的一身修为境界，皆有赖于此。而且，相比起诸天一脉的前辈，他更好奇的是“梁前辈”的来历。
  梁宫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自己的身份来历，无论提及何人何事，“梁前辈”永远是以超然物外的角度叙述那一切。即便是说起一些除了当事人之外的人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也依旧能以旁观者的态度说出。
  有时候荀天弃会莫名地浮现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莫非“梁前辈”曾经是个酷爱“偷窥”别人的事情的人？莫非所谓的“梁”，是“梁上君子”的“梁”？每每想到梁宫可能穿着一身黑衣，满脸正经地藏在某个地方“听墙角”，荀天弃就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应该如此胡思乱想。
  ——嗯，虽然这样的梁前辈很可爱。
  可惜，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猜想必定不会成立。
  梁宫提起离恨，荀天弃敏感地察觉到前者有所保留，并且所说的话未必皆为“真”——事后他仔细想想，觉得这份察觉大部分来自“天机”的预警。
  关于离恨此人，梁宫只提及四点。第一，离恨为修士所熟知时，他已经是天梯十重；第二，离恨并未透露青冥剑是从哪里得到的；第三，跟玄宗闹得不愉快的离恨来到了阴面世界，在冥土和魔域都有他的“窟”，数量不少于“三”；第四，离恨是一名天机者。
  如同离恨这种把整个大宗门得罪狠了却还能过得十分滋润的家伙，绝对是有一两门可以拿得出手的绝活。
  首先，离恨的修为境界傲视群雄，这是他得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其次，本身就是天机者的离恨，即便被人用天机推演的方法寻找其行踪，自己同样有办法可以扰乱甚至误导对方。最后，离恨也是一位阵法大师，任何中立场乃至客场他都有办法将其变为主场。
  事实也是如此。在血螭尊者的记忆中，离恨居住的地方阵法一套接一套，没有他的引路，绝对找不到地方，进入阵法之中，若不按照规矩来，一不小心就会被坑死。
  血螭能够在勾心斗角的邪魔道攀登到顶峰，除了他本人颇有手段，来自离恨的阵法上的友情支援一样是个关键。惹了什么麻烦或者见事不对，直接丢个阵法藏起来，躲在乌龟壳里就能安心修炼、思考破局之法。
  虽然认识离恨这么个阵法大家，但是血螭的阵法修习只能算是粗通，真要他自己做到离恨那种程度，差的不只是对阵法的造诣还有天机者的独特本领。不过梁宫既然能够拿出阵法教导荀天弃，那么就证明他是懂这个的。而血螭不擅长的事情，不代表萧无爻不会。
  萧无爻当真称得上是一座移动的藏书阁，此人似乎除了生孩子以外样样精通，梁宫至今少有碰上连属于“萧无爻”的记忆亦没有记载的事情——之所以这么独自挑出来，正是因为梁宫在浏览过萧无爻的记忆后发现，组成自己的“资料库”的，很可能不止血螭和萧无爻。
  萧无爻和血螭中间分明有一段时间空白，然而他的“资料库”却是涵括了从上古到最近一千年，无有遗漏，明显内藏乾坤。有萧无爻此事在前，梁宫猜测估计日后他还会经历之前争夺本我的危险。
  闲话不提，梁宫当初告知荀天弃离恨之事，前者其实已经将离恨的阵法推算出来，差的只是天机者的手段。等他教会荀天弃，后者又肯花心思创新，虽然还比不上离恨的，但起码有了过得去的成品。
  离恨的“窟”可是基本都是建在人迹罕至乃至无人区内，荀天弃也跟着如此。有魔帝妃明箜留下的财产，放出一两套房子类的法宝完全不算个事。只是没想到才刚弄好的地盘，这么快就有客人入住。
  “给道友添麻烦了。”
  跟荀天弃有交情的只有陈丹阳，加上罗浮的状态实在不咋地，因而交谈的事宜只能全权由陈丹阳，罗浮全程保持沉默。
  荀天弃看了一眼罗浮：“魔域以浊气为主，玄修难以久留。虽然我在此步下‘聚气阵’，然而只能保证日常生存。毕竟此为魔域，在下不敢做的太过。”
  “聚气阵”顾名思义就是吸纳天地元气的阵法，详细可分为吸收清气或吸收浊气的，而荀天弃布置在这里的只会是用来吸引清气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