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常。”邓展点点头。
  很多城隍庙现在都不摆判官、无常这些东西，只有一个城隍大人。而且穿的服装，也是很华贵的那种，看起来反倒像个财神。
  这样一来，一般人不知道城隍是干什么的，也就很正常了。
  这里的城隍庙既然平时是旅游的景点之一，所以自然而然的，那些鬼怪的东西也就没有摆出来。毕竟是怕吓到人。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进去看看。”邓展朝里面看了看，然后就交代蔡莺莺。
  “嗯。”
  这里的气氛还是挺怪异的，蔡莺莺点点头，就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
  而邓展就大步走了进去，这庙是有门的，门也被关上了。在门旁不远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小房子，里面亮着灯，大概那里面就是住着守庙的人。
  连着大门的那一条，是一道矮墙。
  邓展从外面轻轻一跳，就落到了里面的地上，然后大大方方地就进入了庙里的大殿。
  这大殿里，果然也只有一个城隍雕塑。
  很高大，手里拿着一个白玉圭，穿着金黄色的缎子。衣服上居然还绣着龙纹。
  邓展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
  城隍只是阴司当中小到不能再小的官了，手中的白玉圭能有那么大？
  而且袍子上敢用龙纹，这是僭越了吧？
  古代连一品大员，都不敢用龙纹的吧？
  “见过城隍。”邓展心中虽觉好笑，但表面上还是给足了礼貌。
  双手作揖，微微躬身。
  面前的雕像在烛光当中，凝立不动。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邓展身上的阴阳册忽然突突跳动了两下。
  接着，那城隍雕像仿佛眨动了两下眼睛。
  一个声音也响了起来：“你是谁？”
  “晚辈是内地明阳市新晋的武判官，拜见城隍。”邓展报上身份。尽管他这个身份只是城隍周文通钦点的，还没有得到公证，但是这边的城隍未必知道。
  因为阴阳册就是很好的证明，邓展身上有阴阳册，这就足矣证明他的身份了。
  “你来做什么？”城隍开口。的的确确是雕塑的嘴巴动了，那眼睛也眨动了好几下。
  “想向城隍大人打听一个人。”邓展拿出一张纸条，这纸条上面写着蔡莺莺母亲的生辰八字，姓名、籍贯，死亡日期等等。
  将这纸条拿到红烛火上点燃，当场焚化。
  然后那城隍便轻轻点头：“此人，倒是的确在这里，不过，你想做什么？”
  “回禀城隍大人，此人女儿千里迢迢从内地赶回来，未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所以此番晚辈来找城隍大人，就是想请城隍大人行个方便，能否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仅此即可，别无他求。”邓展说道。
  “你既是武判官，就该知道，阳人有阳间的规矩，阴人有阴间的规矩。人死了就该按阴司的法律来，她女儿未能见到她最后一面，那是缘分使然。既然没这个缘分，你何必强求？更为阳人来求我，是想让我徇私？”城隍严厉地说道。
  看起来，这城隍恐怕没那么好说话。
  “只见一面即可，别无他求。此后，定当厚谢城隍大人。”邓展道。
  “不行，本城隍可不能因为你而坏了规矩。”城隍断然拒绝。
  邓展蹩着眉头，却没想到这个城隍油盐不进，这么难以交流。
  以他这态度，恐怕相求他是不太能了。
  但他也亲口承认，蔡莺莺的母亲的确就在他这城隍司里。
  可他要是不同意，那蔡莺莺想见母亲最后一面是根本没可能的。
  “还请城隍大人通融一二。”邓展再请。
  “你既是武判官，就该知道阴司的法度，本官按规矩办事，难道有错？”
  “没错。”
  “既然没错，就不必再说，你走吧。”城隍淡淡地开口。
  这句话刚说完，突然之间这大殿里，就出现了很多“人”。
  有黑白无常，还有牛头马面，更有文武判官，分两列站好，十分庄严肃穆。
  邓展见这架势，城隍是要强行下逐客令了。
  既然如此，那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走了。
  要不然，他也没可能跟他们打一架。
  对方人这么多，要打也打不过。
  却就在他萌生退意，想转身的时候，那城隍忽然皱着眉头再次开口：“等等，你也是阳人？”
  邓展再次作揖：“没错。”
  “历来文武判官，皆为阴鬼，或为阴司钦点，或为城隍钦点。皆选生前有功德之人，可你明明是阳人，却为何能当这武判官？”城隍狐疑地问。
  邓展一笑：“但阴司的法度也没规定，文武判官一定就要是死人吧？宋代时，包拯不也是当过判官？日判阳，夜判阴？”
  “倒也是。”城隍沉默了一下，认同了。
  北宋时期，有包拯包青天，传闻就白天断阳间案子，夜间断阴间的案子。
  此外，还有唐代，有一个叫钟馗的人。他曾经就做过酆都城里的大判官。
  那个判官可不是城隍司这小判官，人家大判官是阎王麾下的判官。
  如果按官职算，你城隍司的小城隍，顶多是九品。
  而人家阎王麾下的判官，至少可以算做四品官。比你城隍都大了去了。
  人家也是活人，连这么大的阴司官职都做得，何况邓展只是当一个城隍司的小判官？
  “而且还是一个修道者？”城隍再次开口，他可以看到邓展的头顶上亮着金色的火光，别人看不出来。但他执掌城隍大位，还是可以看得到的。
  “没错。”
  “如此说来，倒也算是年轻有为了。”
  “过奖。”
  “且慢。”
  “城隍大人，还有何指教？”
  “你不是想求我么？其实，这件事情，我也不是不能通融。”
  “哦？这么说来，城隍大人肯成全？”
  “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毕竟这是违规操作，我为什么要帮你？给我一个理由。”城隍看着他，正说着，一个虚影从城隍雕塑上站了起来。
  那个虚影穿着大红袍，那一身的装束，跟邓展在明阳市所见过的那个假城隍的装束一模一样。
  想来，这才该是城隍真正的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