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此时简直想张嘴骂脏话。
  这特么是地震吗？这是怪兽出世吧！
  没见过余震能达到这种强度的。
  一般出现裂纹, 或许不可能完全笔直，但总体上裂开的方向不会变吧？
  这地方就是不。
  跟撵着人跑似的，谁也想不到下一刻脚下会不会就是一空了。
  地面不仅裂开的宽度不窄, 就连深度都至少有一米多, 一眼看去都是黑色。
  如果此时在高空，看着就像是有一滴墨水被画在了纸上，让人一口气吹了出去，将黑色的线条瞬间蔓延成枝丫状遍布纸张。
  黑线就是裂纹, 纸张就是地面。
  昏睡的小女孩还被绳子固定在路昭胸前，让她能够腾出手来。
  见后边的女生扶着老人行动不便, 干脆自己将老太太背了起来, 转头对那女生说道：
  “跑起来, 别停下！”
  那女孩子此时也吓得满脸苍白, 可叫她丢下老人家不管, 良心上怎么也过不去。这么踉踉跄跄地跑了一段, 真是又急又惧，还以为自己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没想到却遇到了路昭。
  看着前面跑动的背影，她眼泪汪汪地咬了咬嘴唇，伸手狠狠地抹了抹眼角，跟着追了上去。
  不只是她们这边, 其他地方也被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人群倏地一下闪避开来。
  谁也没想到，这一波余震竟然会这么夸张, 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还有以往的认知。
  这会儿还能怎么办？
  只能逃命。
  市中心……
  如果说路昭所在的建筑物稀疏的地区是高等难度, 那么房屋密集的市中心此时简直就像是地狱级的关卡。
  往日里繁华的大楼, 现在像是被巨人当做玩具一个个折断了, 凄凄惨惨地坍塌在一起，有的是几座楼向着同一个方向瘫倒，有的是几座楼朝着中间一起倒下，在半空突然卡在了一起，正好最中间留出了一小片完好的空地……
  看上去仿佛是被玩腻了的小孩子毛手毛脚直接推乱了的积木群。
  原本的沥青马路上，全是水泥块、玻璃片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的地方还能看见一些升起的黑烟。
  被埋在废墟里的人有的已经陷入昏迷，有的强撑着精神想方设法发出求救信号。
  而楼上的人群此时情况也不大好。
  那些斜着倒下来到一半的办公大楼，房间里的办公桌等重物随着地心引力冲破玻璃砸落下去。
  窗户成了破破烂烂的边框带着尖锐的玻璃渣。
  屋子里的人也被重力所限，顺着地板就要往那边滑去。
  猝不及防之下，不少人被玻璃划伤了身体，然后迅速跌落，摔得七荤八素还算幸运，有的甚至都来不及叫疼就没了命。
  还有的要紧牙关，不顾伤口使劲扒拉住了窗户变化，玻璃扎进肉里也不敢放手。
  有的则是抓住了房间里一些固定的装置，勉强稳住了滑落的身体……
  如中心广场和花园等比较空旷的地带，已经挤了不少幸存者。
  一顶顶简易帐篷被搭了起来，更多的直接坐在小板凳或者地上，眼里都是面对天灾的惶然和对生的渴望。
  市中心稍微好点儿的，大概就是专业营救措施实施得比较及时了。
  有专门负责的人送来了毯子和热水，安抚着大家的情绪，还有救援队紧急集合，前往废墟寻找存货的幸存者进行救助。
  本来眼看着情况稍微好转，已经有打算调集人手去周边地区帮忙了，谁知第一波余震到来。
  天摇地动之间，还残存的建筑再一次晃动起来。
  那些原本因为卡在一起没有彻底坍塌的，这一回算是彻底倒了下去，跟地上的废墟变成一体。
  在楼里苦苦坚持的人没了奈何，尖叫着被掩埋在砖土之中。
  哭喊声再一次响起。
  可这会儿谁也没时间去安慰他们了。
  可怕的地裂同样出现在这里。
  路昭那边好歹地方宽敞一些，也不用担心头顶会砸下什么花盆或是砖头，只要专注于脚下别踩进裂缝里就好。
  城市中心就没这么乐观了。
  楼层太高，在第一波地震中，完全倒下的，形成的废墟不小，让地面凹凸不平，甚至成为了一座座“小山丘”，很难自如行动。
  没有完全倒下的，就更糟糕了，这会儿说不定就来个意外的“天外大礼包”。
  水电虽然停了，可城市中心的电路水管都更密集。
  地震加余震，破坏了各种线路管道。
  电力没有了，不用担心触电。
  可水管中却还有不少残余，爆出来又是一层阻碍。
  更不适的却是被破坏了的地下水道，各种污渍爆发，那种难言的臭味，瞬间就能扩散到附近好几条街道。
  还好今日的天气不像前一天那样热，否则这味道一被烘烤，可能会更可怕。
  原本停留在城市中心，没来得及撤走的那些亡者主播，此时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早知道会有地震，他们就该找个乡下待着，怎么也比现在的危险程度低吧？
  至于他们其实是没钱也没时间才没离开的，而且前一天还在庆幸可以趁乱去超市大卖场等地抢桶装水的情况，这会儿却没有再提。
  比起其他人，这些直播间的来客还是有优势的。
  他们有的本身身体素质就不错，又经历了前面两个世界的磨炼，遇到危机的反应会比正常人更加优秀；
  有的和路昭一样，同样收获了一部分忠实的观众，得到了一两样效果神奇的“礼物”，在灾难勉强更有存活能力；
  哪怕没有这些，再不济，他们也比别人知道的多一点，明白每一天都会有灾难到来，至少不管是心理还是来自系统的空间，都让他们在准备上比其他人更充分。
  这样一来，剩下的主播里竟也有几个活得还算不错，虽说狼狈了点儿，至少暂时没有出现生命危险。
  最惨的，无疑就是被困在警局的那几位了。
  高温天气中，已经有几个被灼热的天气弄晕，又极度缺水，到后半段时间，完全陷入了深度昏厥，等到第二天，彻底没有醒过来了。
  仅剩的那一个运气还算不错。
  房屋坍塌的时候，他挣扎着爬到了牢房的角落里，幸运地活了下来。
  哪怕第二波余震到来，也没让他丢了命。
  可是，一道裂纹正好出现在他这边，让他小半个身子和两天腿都掉了进去，还被石头卡住了，想要□□都做不到。
  偏偏这人求生意志还挺强，想要晕过去都不行，痛得满头都是虚汗。
  这边还没有救援队搜索过来，地裂的情况又很严重。
  他待的还是一层，完全被掩埋在了最下方。
  小小的一点儿空间里，连空气都是珍贵的。
  他算了算空间里仅剩的一点儿饮用水，忍着腿部的疼痛，青白着脸计算着今天结束的时间。
  绝望却一点一点蔓延上了心头。
  大概是他也知道，哪怕能够坚持活过地震结束，他这样行动不自由，腿上也受了伤，埋在这里无人知晓，恐怕是活不过下一场灾难了……
  余震断断续续持续了十多分钟才结束。
  此时，地面已经布满了各种或大或小的裂纹，看着就像是被送进烤箱里烤到脆皮的食物，稍微用点儿力气，就能直接踩碎掉了。
  路昭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走了几步适应了一下，才猛地一下坐到了地上，根本没精力去在意什么形象不形象的问题了。
  昏睡的小女孩被她抱在怀里，之前背着的老太太则放到了一边。
  哪怕她力气比同龄的女生大，也习惯了负重锻炼，可这样背着一个抱着一个跑了这么长时间，时时刻刻游走在危险边缘，也真的是累极了。
  这会儿她的双腿和胳膊都在打颤，额前的汗水早已经将额发打湿，完全贴在了额头上。
  昨晚洗的澡和头算是白费了……
  跟在她后面跑的那个女生看着比路昭只大了一两岁的模样，甚至学生气更足，一看就还没正式踏入社会。
  这会儿也是面上通红，显然是剧烈运动之后热的，连说话时都是断断续续，累得无法一口气说完一整句：
  “那个……刚刚……谢……谢谢你啊……呼……”
  被放在了一边的老太太却是几人中状态比较好的，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有点发白，但总体没受什么伤：
  “小姑娘，谢谢你！背了我一路，这可……唉，是我老婆子没用，竟然连累了你们。”
  那个女生本来想不连累，但想想后来完全是路昭背着人在跑，她只用空着手跟着跑都这么累，何况是带着一老一小的另一个同伴呢？
  由她积极说出这话，未免有些慨他人之慷。
  于是，年轻的女人只看了看老太太，到了嘴边的话也吞了回去。
  路昭当然也不会说什么嫌弃的话，真要嫌弃，刚才也不会帮忙了，本来以为那个女生会帮忙回答的，谁知对方竟保持了沉默。
  她朝那女生看了一眼，就对上了对方满带感激的眼神，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
  身体是累极了，可心里却有些暖意。
  路昭笑了笑，对老太太说道：
  “不用谢，尊老爱幼可是传统美德，老人家经验多，之后说不定我们还需要您的帮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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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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