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
  报完名的柏泠心里一块石头踏踏实实落了地，伸了个懒腰，哼着歌儿下楼，去品尝私厨的特色菜了。
  虽然完成任务的概率偏大，但是柏泠还是每天都抽着空练习系统知识库里的绘画技巧，c大的宿舍狭小有些不方便，她也只能每天回苏家，也幸好大一的课程不多。
  苏家私厨手艺过于好，大餐甜点下午茶，没几天她就感觉自己又长了一点肉。
  柏泠这边的小日子过得充实又滋润，但苏皎皎那边却是寝食不安，烦躁的很。
  她每天都能看见柏泠，但是柏泠和前几天，乃至以前都不一样，没有艳羡讨好也没有冷眼讥诮。
  就好像是完完全全把她当做了一个不重要的人，一个陌生人。
  苏皎皎每天都在发愁，如果柏泠不来找她，她要怎么问她要配色去和付芷柔交代？
  但她没有找柏泠。
  毕竟这种等同于先低头的举措，她还从来没做过，反正还有一周的时间，生日宴前柏泠肯定还会再来求她，到时候再用邀请函名额去交换配色方案好了。
  然而都到生日宴前两天，付芷柔上门找她喝下午茶了，她还没有等到柏泠的求和。
  “你姐姐最近在忙什么呢，还缠着你吗？”
  苏皎皎被耳边的问话拉回了神，她对着身边的付芷柔笑笑：“缠倒是没缠着了，天天搬着画架在花房比划，好像在准备一个什么绘画比赛。”
  付芷柔先行一步走过苏家前厅，好像比自己家还要自在：“应该是什么不入流的小画廊办的吧，交几万就能拿奖那种。”
  “可别是被骗了，虽然对我们来说算不上几个钱，但...”
  适时地止住未尽的话语，付芷柔等了好一会，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转头一看——苏皎皎落下了好几步，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啊...”
  苏皎皎反应过来，却没有像以前那般抨击柏泠花自家的钱，只是看着指尖没舍得卸下的颜色，心虚地应付着：“应该不会吧...”
  付芷柔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又调整了过来，巧笑着挽上苏皎皎的胳膊：“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花房喝茶吧，顺便带我看看你家新买的兰草。”
  “哦，好，我原来也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各怀各的心思，都往花房去了。
  苏家的花房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周围摆着各式各样的花草，无论什么季节都有盛开的花，淡淡花香加上适宜的温度与光线，就成了柏泠最后选定的画室。
  付芷柔和苏皎皎走进来的时候，柏泠正在调色。
  她用的正是任务奖励的画笔，虽然证明是普通的笔，但用料也是最顶级的，正常购买一套也要上万元。
  这个世界和她原来的世界有些许不同，至少系统说的这个裘德·特就只存在于这个世界，柏泠没听说过，用起来也没有负担，该怎么用怎么用。
  她想作一幅风景画，也是她记忆里最为深刻的一个画面：躺在病床上两年，每每从窗口望见的，横穿医院的那条小河与柳，还有桥上行人。
  她前几天在作铅笔稿，今天才开始试色。
  花房里有专门摆设供人使用的小桌靠椅，但因为花草占去了大多位置，两边靠的距离就不免近了起来。
  苏皎皎先坐在了侧面，给付芷柔留下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柏泠的画纸——
  她房间的窗口斜对着花房的玻璃顶，这几天她都偷偷拿着望远镜看柏泠打稿，不得不说柏泠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次让付芷柔也看看，说不定就愿意用那个配色了，也不用她再想办法了。
  只可惜付芷柔并不能领会苏皎皎的苦心，她看了两眼柏泠，对那不亚于自己的美貌只觉得碍眼。
  品了一会茶，点心也吃了半碟，付芷柔发现苏皎皎的话越来越少，仔细一看，苏皎皎眼睛都快黏在柏泠那儿了。
  她心里很不舒服，甚至还有一点慌张。
  c市除了最强的宋家是豪门巨头，再就是付家，苏家势力相比较而言都要低一些，付芷柔作为付家独女，其实完全没有必要主动讨好有众多兄弟姐妹的苏皎皎。
  她主动结交苏皎皎，其实就是因为柏泠。
  毕竟...柏泠无意间掌握了她最大的秘密。
  一旦柏泠想起来了，再找到渠道宣扬出去，别说她和宋家的婚约，连她现在的名声地位都不一定能保住。
  让苏皎皎厌恶柏泠，她不仅可以轻易断绝柏泠进入豪门圈的渠道，随时掌控她的动向，还可以经常看到她卑贱可笑的样子，享受她对自己艳羡嫉妒的眼神，听见旁人对她的嘲讽讥笑。
  一举三得。
  只是，上次微信里苏皎皎好像表现出了一些缓和的态度，让她有些疑惑，还在生日宴前抽时间过来试探。
  现在看来，好像是出了点问题。
  只要她在的场合就只会围着她转的苏皎皎居然都会对她心不在焉了。
  付芷柔清清嗓子：“皎皎在看什么，这么专心？”
  苏皎皎还是专心盯着柏泠：“那个笔...好像是裘德笔...”
  付芷柔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那个限量一千套的？你不是有五套吗，我还给你带了一套单号的。”
  苏皎皎去年疯狂迷上水彩画，并且只喜欢裘德·特的作品，还开始请了好几个专门的绘画老师。
  裘德笔发行的时候苏皎皎发动了不少朋友帮忙抢，只是艺术圈多得是不缺钱的人，裘德·特影响力太大，全球限量一千套，苏皎皎自己只抢到三套，还都是编号三位数以上的。
  付芷柔一个国外追求者送了她一套编号006的，她转手当作生日礼物送给了苏皎皎，后来还借这个人情让苏皎皎帮了不少忙。
  “对，”苏皎皎语气有些犹疑，“那个笔尾编号...好像也是单号的...”
  付芷柔知道苏皎皎对裘德·特的崇拜，以为自己找到了苏皎皎态度变化的原因，已经放松下来，她轻执茶盏，掩住嘴角一丝轻蔑：“这么远，是不是看错了？把前面的9看成0了？9开头虽然贵了点，多花点钱还是能买到的。”
  “应该不会，我看了好一会儿了。”
  付芷柔咽下茶水，声音放大了一些：“单号的都是有价无市，据我所知1到9号都被拿去收藏了，没有人出价卖的。”
  “如果有，我早就买来送你了。”当然，前提是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只相隔了三四米的柏泠正好把另一边的笔架挪了过来，更小一型号的裘德笔尾端正正对着她们。
  除了镂雕描金的签名，就是格外显眼的编号——
  000。
  “不可能！”
  伴随着茶盏重重磕在瓷盘上的声音，一道有些尖利的女声在花房内骤起，划破原本表面和谐的氛围。
  苏皎皎微张着嘴，原本的惊叹被吓了回去，愣愣地看着付芷柔。
  付芷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般地理了理裙摆，随后抬起头，又是一副端庄优雅的豪门千金模板，语气轻柔温婉，好像刚刚叫喊的人并不是她：“所有人都知道0号被裘德大师留着自用，还作出了《河边》。”
  “你看，她的笔还像新的一样，肯定是假的。”
  付芷柔越说越顺口：“普通套的价格对她来说也远远买不起，不过是拿个仿品，想沾沾灵气，祈祷在野鸡比赛里不用排倒数。”
  苏皎皎没吭声。
  裘德笔除了大师的冠名，还有最顶尖制笔匠人的精心打造，所以很难仿制。有能力仿制的都是有名有姓的制笔师，也不会做这种事情。
  根本没有仿品。
  但要是说柏泠手里的是真品，也太难以置信了。
  “她不会是看你要进修绘画，所以才...”
  耳边传来轻声话语，苏皎皎抬眼，对上付芷柔关切的目光。
  “以前也没见她喜欢绘画啊...还挑的也是水彩...用和你一样的笔...”
  “没学几天就要参加什么比赛，万一拿了奖，不就衬得你...”
  每一句都是未尽之语，让人引发无限联想。
  还不待她深思，一道清亮的声音插入，打断了二人的窃窃私语。
  “苏皎皎。”柏泠把涮洗后的笔收在一起，对着二人的方向推了推，“真品，想要吗？”
  “想要就送你。”
  对面的苏皎皎瞬间把付芷柔的话抛在了脑后，满眼惊喜，又有一点不敢相信。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柏泠对付芷柔昂昂下巴，“和她断绝关系，不再来往。”
  “简称友尽。”
  说完，她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欣赏二人脸上变化多端，如调色盘一般的景象。
  作者有话要说：　　当面就敢说坏话，当我柏姐听不见？
  ☆、03
  花房里阳光明媚，花香四溢，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死一般的静寂。
  付芷柔定了定心，抢在苏皎皎之前开了口：“你说真品就是真品？”
  “即便是真品，用一支笔就想破坏我和皎皎的姐妹情谊，你也太天真了！”
  “皎皎才不是那种人！”付芷柔说完推了推苏皎皎的手臂，用饱含信任的目光盯着她：“对吧？”
  苏皎皎尴尬地笑了笑。
  这话让她怎么接？说她确实有一丝心动吗！
  苏皎皎避开注视，假装在看花：“嗯...是...”
  “皎皎？！”付芷柔惊得喊出声。
  “啊？不是不是，”苏皎皎也慌了神，“我是想说对、对来着！”
  柏泠看戏看得开心，又加了把火：“不是一支笔哦，全套各型号一共八支呢。”
  付芷柔真想把桌上的点心全拿去堵住柏泠的嘴。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苏皎皎藏得不算好的犹豫！
  不过是苏家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有继承权的女儿，自己给了她几分面子就真以为可以爬上天了！
  果然是近墨者黑，和柏泠那个乡下福利院长大，没爹教没娘养的人天天呆在一起，能是什么有眼界的东西！
  付芷柔起身：“后天就是生日宴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苏皎皎瞥了一眼柏泠，咬了咬下唇，急匆匆跟了上去：“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