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晚早晨八点就去公司了，洛时锦生怕她不戴头盔就骑电动车出门，亲眼监督着她叫了出租车到楼下，才把暖宝宝塞到她手里，放她出门。
  在收到她平安到达信息后洛时锦先去写了稿子发给编辑，然后忙碌着更换床单被套，将旧的放进洗衣机。洗衣机刚刚启动，她放在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两下。
  是庄周的信息。
  自从加了庄周的微信后不久，每次到“倾听”的日子他都会提前发信息，问她下午有没有时间上线。她起初会觉得有点尴尬，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庄周：嗨锦锦，今天周二了，下午有时间上线吗？”
  洛时锦仔细想了想，青岁说过下午下班之前回来，但因为前两天照顾书晚，稿子耽误了不少，她今天要抓紧时间赶稿……
  “锦锦：可以上线两小时，但后面时间还有别的事，抱歉。”
  “庄周：好吧。”
  收起手机后洛时锦继续收拾卫生，打扫抽屉的时候看到一摞文学合同，突然想起她与“倾听”网站的签约时间似乎快到了。
  第一次和网站接触的时候她只签了一年，但随后认为每周两次的线上语音聊天很有必要，到期后续签了三年。现在四年过去，她因为庄周的陪伴而充实了许多。可既然她现在有了朋友，也因为朋友而越来越敞开心扉，那这个线上聊天，应该也不需要了吧。
  只是如果庄周少了她这样的包年客户，不知道会不会对他的业绩有所影响。
  洛时锦一直带着这种纠结等到下午两点，接受了庄周发来的语音邀请，紧接着庄周那标志性的轻快声音从音箱里传了出来。
  “嗨锦锦，最近过的过吗？”
  她照例玩着拼图，点头：“嗯，最近过的很好。”
  “是吗？我突然很想知道你最近发生了什么好事，方便告诉我吗？”
  “嗯……我和朋友们一起吃烧烤，还给我哥哥和我闺蜜过生日，我喜欢的小孩子最近又开始喜欢我找我玩了……大约就是这些，或许听起来很平常，但对我来说真的是好事。”
  洛时锦的语气很欢快，虽然因为秦书晚生病十分担心，但当今早她神清气爽的换着衣服，和她看着儿童剧吃早饭的时候，洛时锦瞬间觉得自己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去了。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坚信这一点。
  音箱里的庄周沉默片刻，然后才降低了语调说：“听得出来，你很高兴。”
  “是啊，我很高兴。”她弯着眉眼说，“而且我最近养了很多花花草草，看到它们每天都在努力生长，就觉得更加高兴。”
  “是……养在阳台吗？”
  洛时锦心下好笑的说：“当然啊，阳台才有阳光不是吗。”
  庄周再次沉默片刻，似乎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得也对，阳台才有阳光，花才能长得好。”
  “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得心应手了。”洛时锦说，“对了，我最近和朋友一起看了一场儿童剧，是最新的，很有意思，我想再看一次。你现在方便的话，不如我们一起看吧，我把链接发给你。”
  说话间她已经把链接发到对话框，然后点开：“我这边开始了。”
  庄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刚说出的字就被儿童剧的开场盖住，只得顿了顿，说了个“好”。
  这场儿童剧一共一百分钟，两人同步看，时不时聊几句。等到结尾的时候洛时锦也拼好拼图，满意的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后，关掉了儿童剧。
  “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她问。
  庄周应声：“嗯是很不错，不过下次可别让我跟你一起看儿童剧了，这些小孩子可爱的过分，我看的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那你就结婚生子啊，既然喜欢的话。”洛时锦坐在电脑前看看时间，她得抓紧时间赶稿了，不然今天不能按时交稿。
  “其实……”
  “庄周，有件事我想跟你说。”洛时锦忽然打断他。
  庄周再一次沉默，“嗯”了声：“时间到了啊，那你去忙吧，我会自己打发时间的。”
  “不是这件事。”洛时锦慢慢说着，同时在心里想着该怎么说这件事，“我和……你们网站，签了三年的合同，应该快要到期了。”
  庄周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是，你第一次签了一年，第二次签了三年。按照合同，应该是后天到期。”
  洛时锦舔舔嘴唇：“说实话，我以前找到你们网站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我把自己封闭起来，却又深知我不能完全与世隔绝。刚好我又看到了你们的广告，所以就顺着链接找到网站，约了你做我的倾听者。”
  “我记得，你一开始来我们网站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但试聊之后还是决定签合同，然后我们就一直聊到了现在。”
  “我很感激你们网站，尤其很感激你。你是我这几年来最好的倾听者，我可以跟你说很多话，你会教我很多事，让我不至于被这个世界所淘汰。也因为有你，所以我才没有失去语言交流能力，努力活下来，才能得到现在的美好。”
  “锦锦你等等。”庄周已经意识到她要说什么，立刻打断她着急的说，“我们网站临时要开会，不能跟你聊了，等下次再继续说吧，我要下线了。”
  “等一下我马上就说完！”
  但庄周并没有等她说完就快速下线，语音聊天也挂断了。
  洛时锦看着已经断掉的聊天，深深的叹了口气。
  几年来和庄周的聊天已经成为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现如今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有闺蜜有朋友，有可以聊天吃饭的人。如果一直依赖于网络，那对现实的朋友不公平。
  而且说到底她也只是庄周客户中的其中一个，就算没有她，他也有其他客户。
  虽然逻辑看来没有问题，但洛时锦一想到刚刚庄周那失望的语气，还是觉得对不起他。
  四年的大客户就这么解约了，对他来说是个坏事。更何况聊了这么久，他们也真的把彼此当成了朋友。
  关掉网站，洛时锦起身去客厅花半小时时间做运动，做完后再次坐回去写稿的时候，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算了，明天再想吧。
  ……
  夏塘风今天没去上班。
  昨天被宋明远拖回家的路上他就反客为主，把车直接开向了柳禾医院。他找到那位严医生，拿出夏氏国际的威名强压她，她才无可奈何说出事实，的确是申晓桐夫妻俩的主意。
  明明是早期自然流产，申晓桐却让她改说意外。但严医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愿撒这么大的谎，就只说还没出结果。
  听到真相后夏塘风直接打电话让宋明远带人来，把申晓桐的东西全部扔出医院，连带着鬼哭狼嚎要上吊的申晓桐和扬言要报警的老公，一起扔了出去。
  做完这些事之后他赶走宋明远，自己买了几瓶二锅头回家，关掉手机后喝了一整夜。
  然后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下午一点。他眯缝着眼睛开机，看到宋明远和人事总监打来无数电话，微信里全是未读信息。
  而其中宋明远接连发了好几次的信息是，秦书晚今天早晨突然来公司，办了离职手续。人事不知道怎么办，找到他，他让人事先拖着，然后来问夏塘风的意见。
  夏塘风几乎是看到信息的第一时间，猛地跳起床抄起一件外套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