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作者:泪川      更新:2023-04-13 16:29      字数:3978
  只不过到了地下车库,她才发现她想多了,麻烦还没走呢。
  她停得好好的车,前挡风玻璃和侧面车窗上,用白色的可擦笔明目张胆地涂上了两个醒目的大字。
  ——贱人。
  沈溪气炸了肺。
  这车就这么公然在公司停车场停了一上午?这不是公开侮辱她吗?她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
  左右四顾,程若云果然在用不着她费劲好找的地方——她身后不远处的白墙边上插着兜,吹着口哨。
  “你给我擦干净!”沈溪气得大声嚷嚷,因为又羞又气,声音都快劈开了,“弄坏了你赔!”
  程若云晃晃悠悠的,假装没听清。沈溪急得直跺脚:“听没听到啊,你聋啦?”
  “听到了,当然听到了。”程若云从脚边拿起早就准备妥当了的便携式洗车器的压力喷头,“我洗啊,我没说不给你洗。”
  他打开洗车器开关,将喷头对准沈溪的脸,毫不留情地把水喷了上去。
  沈溪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一身,惊声尖叫。她连忙伸手阻挡却已经来不及,脸上的妆立刻就掉没了。
  “我看最应该洗的不是车,是你,心脏,嘴也脏!”程若云丝毫不慌稳如泰山,三下两下就把她喷得像个手忙脚乱的落汤鸡,“我现在就帮你好好洗洗。”
  第53章 调查
  “哪儿来的?”晚饭时间, 钟楚寰一面往桌上摆盘,一面盯着白纨素。
  她穿着套新家居服,正蜷在椅子上,摆弄那台新平板电脑。玩了一天, 她已经学会了用它记笔记。
  这姑娘倒还是挺好学, 不知道为什么不考研究生,也许是家里缺钱吧。
  他已经大体摸清楚了白纨素喜欢什么口味:她喜欢甜的,喜欢吃白肉, 偶尔也会依赖重口味。
  她对晚饭没有太大概念,看来读书时为了省钱,晚上经常凑合。
  “……姐夫给买的。”白纨素虽然不想暴露姐姐的事,但觉得这还是应该说实话。程若云给她买了东西,总不能没有名字。
  “姐夫?”钟楚寰默默笑了,程若云吗?
  听王帆说,白纨素是那个程若云带大的,程若云就好比她的兄长。不知道程若云是不是已经了解到他们正在交往, 如果知道,多半会背后查他。
  不过程若云知道就知道了, 他并不构成任何威胁。倒是一定会气不忿, 他们刑侦大队和重案组一直较着劲呢,比谁破案多,比谁破案快。他的妹妹被自己撬走了,某种意义上会有江山没丢,先折了将帅的感觉, 气势上就矮了一头。
  程哥的颜面不能丢,肯定会比一比谁对他妹妹更好,没想到这手笔还挺大的。
  “你姐夫是谁啊。”
  白纨素偷瞟着在厨房慢悠悠做菜的钟楚寰。
  狡猾。我姐夫是谁,你还不知道?你不说实话,就别想钓我先说实话。
  “我姐夫,”她故弄玄虚,“我姐夫是警察,可厉害了。”
  钟楚寰这回真笑了:“是吗?”
  身后又传来她恼的声音:“怎么,你不信?看不起我?”
  她社会姐对别人发出最多的挑衅式质疑,大概就是“看不起我”。
  他转过身,靠在餐桌边上,低下头瞧着她:“没看不起你。你还没告诉我你姐姐是谁呢。”
  白纨素的目光正好落在他的腰际,那道平整笔直略有弯曲的衬衫前襟上。
  这件衬衫很贴身。白纨素对在学校初次见面时他的黑色西装和衬衫记忆犹新,那种深色使得皮肤更白,身材更修长。然而自从见过程若云打印的那张照片之后,她又禁不住摩想他穿制服的样子。
  令她后背发凉,却又心中燥热。如果她真是横行街头不够规矩的不良少女,会不会两腿一软,乖乖被他捕获,心里还莫名痛快?
  好像已经被他捕获了。
  他在腰带上方系了条围裙,将那围度束得更紧。
  衬衫里面的部分她当然摸过,光洁紧实,手放在上面变得滚烫。只不过出于少女的羞涩,她虽然没玩够,也没敢主动碰太多次,那样显得很不矜持。
  白纨素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方寸之地,不知不觉竟伸出了手。
  刚摸了几下,眼神顺着他的衣襟抬上去,见钟楚寰正盯着她,看着她摸。心中所想被他发现了。
  白纨素脸一热眉头一紧,小嘴一歪:敢使色相套我的话。
  她张嘴就来:“我姐?是个旷古绝今的大美女。”
  “看出来了。”
  她脸色骤然变了:“你怎么看出来的,你见过我姐?”
  “当然没见过你姐姐,”钟楚寰蹲下身子,自下而上看着她,“但是我见过你。”
  干嘛啊,突然表白,还说得这么正经。
  白纨素红透了脸,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我饿了。”
  她装出一副“怪没劲的”的样子,跑到沙发上去躺下了。
  钟楚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浑身无力地躺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眼睛亮晶晶还红着脸,偶尔偷看,假寐的样子也掩不住春心荡漾。
  这姑娘还跟老式磁带一样,分a面和b面。在一起之前不是挺会撩的吗?一副个中老手的样子。恋爱之后夸一句都能害羞,思东想西。
  她也知道这样横行霸道不好,长此以往怎么跟乔雅那种成熟知性的女人相比啊?但在喜欢的人面前就是忍不住不讲道理。
  他把做好的菜端上桌时,她还躺在沙发上呢。冷不防来了一句:“你说,我哪儿漂亮。”
  钟楚寰把食物摆好,给白纨素拿了个汤碗,她坐到餐桌前先盛了一碗汤。
  拉开椅子坐下了,才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漂亮的地方?腿,腰,脖子……”
  白纨素喷了汤,目瞪口呆之际勺子掉进了汤碗里。
  卧室里才会说的话怎么能在饭桌上说,还是说他们男人夸女孩子都这么实际。她还满以为会夸“哪儿都漂亮”、“眼睛鼻子头发”或者“心灵美”什么的……
  “还有,还要听吗?”
  “不不,不用了。”白纨素捡起汤勺,匆忙埋头喝汤。可能上次她求赞美,他夸的那句“性感”是真心实话。
  “明天我要出门见个朋友,你一个人在家行吗?”他一边盛汤,一边试探着问白纨素。
  “又是那个展扬?”白纨素嗅觉灵敏。看她脸色诡异之中带着不快,仿佛勺子里盛的不是汤,是醋。
  “是啊……”其实不光是展扬,还有王帆。
  钟楚寰精神不在吃饭上,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正好,我明天也要回姐夫家一趟。”白纨素故意没好气地摆出“不用你陪”的脸色,把盘子里的肉一个劲往自己碗里挑,“姐夫开车来接我。”
  明天和程若云约好了一起行动,调查那座慈善学校,今晚得多吃点。更不能让他补充好了体力再来消耗她,耽误了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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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季风总是在夜间带来山雨。有时电闪雷鸣,而有时却是在天空隐隐咆哮几声之后,淅淅沥沥地落下,又于夜深人静之时悄然结束。
  雨后清晨,白纨素在满是玫瑰花味的晨露香气中醒来。房间里静悄悄,钟楚寰已经收拾好出门了,他起得可真够早。
  昨晚他没再折腾她,只是抱着睡了。毕竟连续剧烈运动了两天,看得出她累得很,女孩子身体娇嫩,得给她点时间恢复。
  白纨素偏偏手不老实,快睡着了还乱摸,他也忍了。
  好好休息了一晚,醒来时果然头脑明澈。白纨素起身跳下床,循着玫瑰花香进了浴室,浴室里正亮着灯,浴缸的控温模式打开着,放好了加过浴盐的水。
  她在里面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冲了淋浴又梳洗一番,把房间收拾干净下楼换衣服时,发现楼下餐桌上果然留了一份早点。
  “素素,准备好了吗?姐夫快到了。”程若云打来电话,白纨素连声应着,穿上t恤衫和短裙,背起单肩书包,三口两口把桌上的牛奶喝了,桃子揣兜里,叼上鸡蛋夹饼就跑。
  程若云的车就停在路边。上了车,白纨素就取出平板电脑,把早就设定好的导航软件打开。
  那所学校的位置很偏僻,在市区边缘的一座山里,只因毗邻景区,却也算不得人迹罕至,交通算是方便。
  在地图上,它的名字叫“善育苑”。
  从涂亦潇那里得到李晓依曾在这家学校打工的信息之后,白纨素特地查了魏璇与慈善学校的联系。很凑巧,这是魏璇唯一资助过的慈善学校,他曾以魏氏产业的名义,给这家学校捐过钱,她在善育苑网站的捐赠者信息里,查到了魏璇的名字。
  周六的清晨车辆不多。程若云的车很快驶入市区边缘的景区地界,眼看导航信息上的目标不远了,车子却只是围着山脚下打转,怎么都找不到路。
  程若云只得把车停在了景区的露天停车场里,两个人徒步上坡。
  通往坡上的大路被一道标着黄色“危险”牌子、漆着红白条油漆的铁栅栏封闭,透过栅栏望去,道路泥泞,两侧都是林区。
  这栅栏上挂着雨珠,已有些锈迹,看样子使用了一些年头了。
  白纨素被这栅栏挡在坡下,却分明在栅栏另一侧看到了两道清晰的车辙印。她抬头看看程若云,程若云也正在看她,两人眼神交汇,顿时明白彼此所思所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程若云伸出手用力拽了拽,铁栅栏门露出一条缝隙。
  “走。”
  两人从缝隙中穿过,程若云又把铁栅栏合上。
  看来这栅栏的存在只是为了防止普通游客与车辆随意进入,这片林区可能都属于这座“善育苑”。
  山里空气新鲜而潮湿,不时传来阵阵鸟鸣,森林景致虽重复却优美,令人心旷神怡。除了这路有些泥水,白纨素边走边举目四顾,意外觉得置身于这山林间,心情格外舒爽惬意。
  这里深处闹市边缘,很难被人找到。姐姐当初为什么会来这所慈善学校?是为了散心偶然发现,还是另有隐情。
  拐过一道弯路,前方隐隐出现了一片开阔地,以及一座掩映于青山之中的老式建筑。
  这是片位于半山的开阔地,三层的灰色建筑背靠青山,楼下不大不小的一座院落,砌着平整的水泥地面。
  这楼房有些年头了,走廊在外侧,正面的房间看起来像是学校的教室,走廊的栏杆外面罩着一层漆黑的铁网。
  而正对这栋三层楼的是一排平房,背靠山坡深林。建筑群落就这样被山林环绕。
  院落前面铁门敞开,正对铁门的是漆成酒红色的两层小楼。白纨素注意到了门柱上挂着的简单黑白匾额:“善育苑育智慈善学校”。
  她犹豫着看了看程若云,程若云没有立即进入。而是站在门外,机警地观察着学校里的情况。
  空山新雨,没有阳光。森林笼罩之下的这处院落有些阴冷。
  除了门口不远处的一只竹凳上坐着个正在打毛衣的老妇之外,整座院落空无一人。老旧的房屋上的斑驳变得格外醒目,一层浓密粘稠的凉雾裹在身周,伴随着偶尔传来的不知名的鸟鸣声,让白纨素打了两个寒噤。
  这学校周围虽然景致不错,但那个封着黑黢黢铁网、并看不清里面的老旧校舍,怎么看都觉得阴森森的。
  这老妇旁若无人,只是一针一针,机械地打着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