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小厨娘 第30节
作者:雪橘      更新:2023-03-04 08:57      字数:5454
  “阿柠姐,我明白,你放心,我欠你的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的,我现在就给你打个欠条。”大力说道。
  “不用了,我相信你。”洛文柠摇摇头说道,能自己主动上门兑现卖身承诺的人,是不会不还钱的。
  看着面前尊重并信任自己的洛文柠,大力心中很感动,跟着爷爷流浪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正眼看过他们,去做工也是经常被欺负克扣,还有道观里的人,虽然都是流民,但还是有人欺负弱小。
  “好,我现在就去找工,挣了钱尽快还给你。”大力是行动派,说干就要去干。拎着包袱就往外走。
  “诶,等等,你去找什么工?还是那些做苦力搬东西的工?”洛文柠见她转身要走,忙喊住了她。
  “嗯,我也不会做别的,只能干干力气活,只是力气活赚钱少,阿柠姐,我可能短时间还不上你的钱。”大力点点头说道。
  “钱不着急还,我是想,如果你愿意的话,要不要来我的铺子帮忙?”洛文柠说道,她这些天发现客人越来越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正想去雇个跑堂呢,她现在觉得大力便很合适。
  “我愿意。”大力听了洛文柠的话,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你问都不问问清楚要做什么,工钱多少,你就答应啦。”洛文柠扶额汗道,这孩子太爽快了吧。
  “阿柠姐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本来我就是阿柠姐的人,是你心肠好,放我自由的。”大力开口说道。
  这番话让洛文柠心里暖暖的,这孩子是知恩图报的。
  “那好,我现在借用何记小食肆卖早点,这几天生意不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了,所以呢想找个跑堂的,这份工比搬货轻松,也不用受别人的气被人欺负,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做。而且咱们说好了,你到我店里帮我,我会按市场的价格付给你工钱,咱们虽然是姐妹,但亲姐妹明算账,你放心。”洛文柠说道。
  “嗯,好,我听阿柠姐的。”大力重重地点头,不管洛文柠说什么,她都信,她对洛文柠现在是无条件信任了。
  “对了,你既然收拾好东西过来了,就别回去道观了,那里人多又杂,还有个刘大娘,不定她打着什么歪主意要害你呢,我家虽然不大,但空余房间还是有的,如果你不嫌弃,可以住在我这里,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洛文柠说道。
  大力又被感动了一次,这么多年她都没有一个家,现在突然就有家了,大力不禁流下眼泪。
  洛文柠吓了一跳,忙说道:“没事没事,你不愿意过来住也没关系的,别哭啊。”
  “不是,我是开心,我有家了,我愿意住过来。”大力抹着眼泪笑道。
  洛文柠不由地鼻子一酸,揽过大力瘦弱的肩膀拍着说道:“对,你有家了,家里还有娘还有个弟弟,一会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大力用力点头,笑着把眼泪擦干。
  洛文柠带着大力先去见了齐氏,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齐氏坐在床上,拉着大力的手费力地说道:“好……好……孩子,住……住下,一……起。”
  齐氏善良,洛文柠知道她一定不会反对的,虽然自己家中也不宽裕,因为以前齐氏身体好的时候,也经常接济穷苦的人。
  元安见到大力,一点都不怕生,甜甜地叫道:“大力姐姐。”
  大力被元安萌到了,听到元安叫自己,一把就把他抱起来,举过头顶转了个圈圈,元安开心地尖叫起来,大力见元安高兴,又把他举了几次,直到洛文柠怕大力累着,开口让元安别玩了。
  元安被放下来后,满脸兴奋地对着洛文柠说道:“姐姐,以前爹爹也喜欢这样跟元安玩,像是要飞起来一样呢。”
  洛文柠看着元安的小脸,不由怜爱地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这样举过头顶的玩法,也现在只有大力能做到了。
  “元安,以后大力姐姐负责陪你这样玩,你想玩多久都行。”大力对失去父亲的元安能感同身受,她印象中没有父亲的印象,她有记忆开始,就只有爷爷一个人陪着自己。
  “真的吗?”元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问道。
  “嗯,大力姐姐以后就住在这里,只要你想玩了随时来找我。”大力蹲下身子刮了刮元安的小鼻子说道。
  “哦耶,好哦,姐姐,大力姐姐跟我们住一间屋子不?”元安拉着洛文柠的衣角问道。
  “大力姐姐住我们旁边那间。”洛文柠答道,家里还有两间空房间,一间是杂物间,另一间是准备以后给元安住的,洛文柠打算先让大力住元安那间屋子,等以后再说。
  “嗯……我能不能跟大力姐姐住一间哪?”元安想了想,歪着小脑袋问道。
  “为啥呀?你跟姐姐我住的好好的,为啥要跟大力姐姐住?”洛文柠知道元安喜欢大力,有意逗逗小屁孩。
  “因为,我可以随时找大力姐姐玩呀,大力姐姐会举元安,姐姐举不起来!”元安眨巴着大眼睛陈述着事实。
  确实,自己的力气不够支撑把元安举起来,但虽然这是事实,也不妨碍亲姐姐吃个醋,洛文柠露出生气的表情,轻轻地拧着元安的耳朵说道。“哼,你这小娃娃,有了新姐姐就不要亲姐姐啦!”
  “哎哟哎哟,不是的不是,我要姐姐的,姐姐,我还是跟你住,不跟大力姐姐住了。”元安以为洛文柠真的生气了,赶紧补救。
  “这还差不多,就你这晚上睡觉左踢又翻跟打仗似的劲,要是让你跟大力姐姐睡啊,我怕你大力姐姐明天就立马离开了。”洛文柠放下手,又捏了一下元安的鼻子,这小孩子的皮肤真的好,捏上去手感松软有弹性,真不想撒手。
  “那不要了,不要了,大力姐姐别走。”元安被洛文柠的话吓得一把抱住大力的腿说道。
  洛文柠和大力被孩子的真性情逗得哈哈大笑,在孩子眼中一切都是单纯的,看到的听到的都以为是真的。
  大力蹲下身子轻声安抚道:“不走,大力姐姐不走了,就算你阿柠姐姐要赶我走,我都不走!我在这个家赖定了。”
  不知道为何,洛文柠看着眼前的一幕,居然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洛文柠将大力安顿下来,又烧热水给大力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的衣裳翻了几套出来,让大力穿上。
  大力比洛文柠稍矮,身形倒是差不多,穿上洛文柠衣裳正好,而且这样一打扮大力不再像是假小子,清秀英气的面容露了出来。
  为了迎接大力的到来,洛文柠打算做几道小菜庆祝一下,问过大力的口味,她说不挑食,什么都吃,洛文柠想了想,第一时间便决定做一道腌笃鲜,这是早春最适合做的菜,因为春笋已经出来了。
  春笋不用买,也没人卖,因为郊外山上到处都是,谁想吃了就去挖几颗,而因为有人去挖掉一部分笋,竹林也会长得很好,否则太密了就都长不好了。
  一听要去挖春笋,大力立马背起了篓子拿起了锄头,跟着洛文柠便向南郊的南林山走去。
  虽然现在天气还不暖和,但毕竟是春天了,南林山上黄色的迎春花,露出了小小的花骨朵,海棠树上也是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花苞,竹林中更是随处可见从地上冒出来的尖尖头。
  “这块竹林不错,就在这里挖吧,挖一篓子就够了。”洛文柠指着一片竹林说道。
  “好嘞。”大力放下背篓,挥起锄头开挖。
  大力不仅力气大,这种挖笋需要巧劲的活,她一样信手拈来,不一会,一篓子春笋便已经挖好了。
  “够了够了,挖多了也吃不了,留着给别人挖吧。”洛文柠看着满满一篓子的春笋,阻止了还想挥锄继续的大力。
  这一篓子春笋可以吃几天了,洛文柠将今天要做腌笃鲜的春笋捡出来,腌笃鲜里面洛文柠最爱那一口笋的鲜美,所以她多挑了一些,不仅可以做腌笃鲜,还可以做个油焖笋。
  腌笃鲜好吃,食材也多,但做起来却不难,因着时节的限制,也只有春天这段时间才能吃到最正宗的腌笃鲜。
  洛文柠将买来的新鲜的排骨清洗干净,再切了一块咸肉,年前做腊肉香肠的时候,洛文柠也用五花肉腌了一块咸肉,这次正好用上,将咸肉切成厚片备用,再将市集买的豆腐皮切条打结做成百叶结。
  新鲜出土的春笋,老的那截已经被洛文柠砍掉,剩下的全是嫩的笋尾,扒了大概十几根左右,估摸着够吃了才停下。
  腌笃鲜虽然做起来不复杂,但需要炖的时间长,小火慢慢熬煮,将鲜美完全熬出来,这才好吃,所以在前世洛文柠从不在酒店里吃这道菜,因为酒店里的味道总是差一点,可能是火候不够的缘故,想吃了自己在家慢慢煮,味道才最正宗。
  排骨洗过之后焯一下水,然后洛文柠拿了一个大砂锅,将排骨、咸肉放进去加满水,再加入葱姜和一点水酒去腥味,接下来便可以大火烧开以后转小火慢慢炖了。
  腌笃鲜能算是个大菜,又有肉又有汤还有洛文柠最爱的笋,再做两个小炒就差不多了,油焖笋算一个,再炒个韭菜鸡蛋,蒸个腊鸡就差不多了,三个大人一个小孩,菜够了。
  有了大力在厨房的帮忙,洛文柠感觉到轻松很多,最令洛文柠头疼的烧火,大力主动承揽了下来,其他洗切的工作洛文柠一个人就能搞定,不过大力在烧火的间隙,总会帮着一起做,两人边做边聊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大力,你的力气一直都这么大的吗?”洛文柠摘着韭菜,跟大力闲聊。
  “嗯,从小就大,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天生的吧。”大力点头答道。
  “你们以前在哪里生活?”洛文柠问道。
  “在洵河边上,北面是北真,西面是西丹,我们生活的镇子就在三国交界的地方,那个地方连年的战火,所以从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带着我离开了那里,到处流浪。”大力回忆道,很早以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她唯一记得的就是流浪。
  “那你和爷爷什么时候来的临济镇?”洛文柠问道。
  “大约是一年前吧,爷爷说带我去京都,那里繁华热闹没有战事,也许能混口饭吃,然后我们就先来到了临济镇,有好心人看我们睡大街,告诉我们东郊道观收留流民,我们这才有个落脚之处。”大力用烧火棍掏了掏火说道。
  “后来有去京都吗?”洛文柠问道。
  “没有,我们住到东郊道观时,爷爷身体已经不好了,不能再折腾了,所以我们就住了下来,我就在镇上找些苦力活干,也能挣点钱,至少是饿不着肚子,而且小武哥也会经常自己或者派人过来送粮食接济我们。”大力摇摇头答道。
  “那在你有困难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去找凌武帮忙,而要卖自己呢?”洛文柠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小武哥在哪,况且爷爷经常跟我说,小武哥帮助我们,要记得恩情,而不是想着一直依靠他,凡事还得靠自己。”大力答道。
  “喔,我以为你跟凌武很熟。”洛文柠恍然。
  “算熟也不算熟,小武哥不定时地给道观送粮食,我来之前就送了,但我们一直不知道他是谁,住在哪里,他也不告诉我们。”
  “原来如此,大力,你除了爷爷就没了其他亲人吗?”
  大力正在烧另一个蒸腊鸡的灶火,火光印红了她的脸,她抬起头说道:“没有了,我是个孤儿,被爷爷在边境上捡回来的,是爷爷从小拉扯我长大的,爷爷是我唯一的亲人。”
  洛文柠见大力脸上的神情很落寞,便笑着说道:“没事,你现在多了三个亲人,有娘有姐姐还有弟弟。”
  “嗯。”大力点点头,情绪恢复了正常。
  暖洋洋的厨房飘着腌笃鲜炖出来的香味,洛文柠已经备好了其他菜,刚把笋和百叶结下到腌笃鲜里面一起炖,只等着腌笃鲜快做好了,再做其他两个炒菜。
  砂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洛文柠一揭开锅盖,香气扑面而来,汤汁已经熬煮得浓郁奶白,再熬一会就可以出锅了。
  洛文柠开始准备油焖笋和韭菜炒鸡蛋,油焖笋的做法简单,味道却是鲜美,将笋切成均匀的块状,这道菜要多费一些油,起油锅等油热以后,将切好的笋块放入锅中翻炒,只需加盐和酱油,再稍微加些糖提鲜,便再不用别的调料和配料了。
  锅中的笋块在翻炒下已成酱红色,洛文柠将锅盖盖住,焖煮几分钟,然后撒上少许葱花便可以出锅了。
  接下来是韭菜炒鸡蛋,韭菜是院子里直接摘下来的,春天的韭菜最是好吃,又嫩又香一点都不臭,而且做起来也非常简单。
  先将院子里老母鸡下的蛋煎炒好盛出,然后再将切成段的韭菜放入油锅中快速翻炒,再把鸡蛋加进去,一起翻炒几下,加入盐便可以出锅了。
  大力帮着把菜端到堂屋桌上,再将齐氏一把抱起到桌旁的凳子上坐下,齐氏惊得连声说道:“我……可以……自……己走。”
  “大力,你不用抱我娘,只要扶着她走就行,她右边的身子还是可以动的。”洛文柠一边准备碗筷一边笑道。
  “力……大!”已经坐在凳子上的齐氏一脸震惊,指着大力说道。
  “是啊,娘,大力力气大,所以名字就叫大力!”洛文柠解释道。
  大力在一旁嘿嘿笑着,齐氏也露出笑容,竖起大拇指对着大力点了点。
  “吃饭咯。”元安老早就闻到饭菜的香味,已经早早坐在了桌子旁边。
  自从齐氏能下地后,洛文柠就把饭菜摆在了堂屋的桌上,这样齐氏每天都能下床活动活动,大夫说了多活动对身体有好处。
  “小馋猫!”洛文柠刮了刮元安的小鼻子笑道。
  元安已经被桌上的菜所吸引,只是皱了皱被刮的鼻子,眼神却没有挪开半分。
  四人坐了下来,洛文柠先给每人盛了一碗腌笃鲜,大力是第一次吃洛文柠做的菜,当洛文柠把盛好的汤端到她面前时,扑鼻的香味让她的嗅觉苏醒了。
  长期以来大力跟着爷爷一路流浪,食物大多以裹腹为主,哪里有吃美食的机会,每天只要能吃饱就已经很好了。
  但现在,大力的眼前摆着一碗肉汤,闻着香味她的眼眶又有些泛红,可惜爷爷吃不到了。
  洛文柠敏感地察觉到大力的异样,她笑着说道:“快喝汤吃肉,不然就凉了。”
  大力听话地端起碗喝了一口汤,鲜美的味道布满了口腔,第一口给她的感觉就是好喝,忍不住喝了第二口,这才慢慢地品出食物的不同味道,腌肉的咸鲜、鲜肉的鲜香再加上时令春笋特有的鲜美,怪不得叫腌笃鲜,真的是一锅鲜,大力忍不住将碗中的汤全部喝光。
  喝完汤,碗中还有满满一碗的肉和笋,大力把它们一块一块地慢慢消灭。
  等把这一大碗腌笃鲜消灭,大力的筷子伸向了韭菜炒鸡蛋,嗯,太嫩了,韭菜入口嚼两下就化了,而且还散发着清香味,配着香喷喷的鸡蛋,简直就是绝配。
  “太好吃了。”大力抽空说了一句。
  洛文柠给大力夹了一个腊鸡腿说道:“这是我年前做的,今天第一次吃,你尝尝。”
  大力拿起腊鸡咬了一口,满嘴流油,腊过的香味跟新鲜的不一样,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味道更加醇厚,而且腌的咸度刚刚好,并没有盖过本身的鲜味,一切都是那么恰如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