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杜飞去河里玩，怎么不叫我们一起啊？”
  “黄老师，杜飞什么时候能回来继续上学呢？”
  孩子们年纪小，有的根本不懂溺水身亡是指何意，只当他是偷偷去玩了，他会回来。
  黄老师眼圈发红，痛心道：“他不会再回来了。”
  熊星星皱紧眉头。
  她转过身来，盯着杜飞那张书桌，桌面上前几天他刚画下的黑熊图案还摆在那儿，可人却不复。
  杜飞爸爸深吸口气，压抑住内心的难过，来到儿子桌前收拾东西。
  熊星星跟在他身后，缓步靠近。
  “叔叔，杜飞干嘛去了呀，为什么不回来了呢？”
  “叔叔，你们是不是也打算出国？”
  孩子们好奇，拉着杜飞爸爸问东问西。
  他心情很糟糕，又不想在小孩面前发脾气，怕吓到他们，只能勉强地笑笑。
  熊星星站在他身边，视线定格在桌面上那黑乎乎的熊脸上。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
  她将杜飞爸爸放在桌上的拼音课本翻开，从里面取出了那天塞进去的信封。
  定睛一看，她呼吸都跟着漏了半拍。
  杜飞爸爸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收拾好后就离开了，同学们虽然好奇，却也没当回事，只有黄老师一整节课情绪都在崩溃边缘。
  她早就说了。
  让孩子爸爸提高警惕，孩子万一被拐卖了，拖延时间只会耽误救治，可他又是说孩子离家出走的，又说自己忙工作没时间，结果就……
  杜飞去河边玩耍，固然疏忽，但身为家长，他们也难逃责任。
  黄老师知道，恐怕这辈子杜飞家长都要活在这份自责中了。
  “星星。”
  下课后，章泽昊拍了拍她的肩膀，放低声音问她，“杜飞是不是死了啊？”
  熊星星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家邻居阿姨家的小孩，之前也是溺水身亡，早上溺水晚上捞起来的，大人都说他是死了，还办了葬礼。”
  章泽昊盯着杜飞空空如也的课桌，语气难掩哀伤，“我现在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我宁愿杜飞回来跟我俩吵架，也不想这样。”
  熊星星阖了阖眸子，她又何尝不是呢？
  杜飞也就六岁。
  她从课桌里翻出信封，盯着上面早被杜飞撕成两半的邮戳。
  制作成信封邀请函的海报么？
  还挺特别的。
  尤其是这个邮戳，是只黑色的熊。
  跟杜飞课桌上画的那只黑乎乎的，一模一样。
  下午放学，熊星星没回家，而是拐道去了苏荷酒吧。
  她想看看，这家酒吧后，是怎样的别有洞天。
  “小孩不许进啊。”
  保安拦住熊星星，疾言厉色。
  熊星星皱了下眉头，随后把邀请函取出来，在两人面前晃了下。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让开，“直接去二楼。”
  熊星星先是去到一层。
  这里有个巨大的舞池，中间还有喷泉，现在时间才不到六点钟，还不到酒吧营业高峰，只有寥寥几对男女在其中摇晃着身体。
  她一个小孩出现在这里，有人觉得好笑。
  熊星星没当回事，径自上了二楼。
  她发现进入到里面，需要密码，有个脚踩着高跟鞋的女人上来，看到她手里捏着的邀请函，勾唇一笑。
  “给我。”
  女人把邀请函上的邮戳往那密码门上一靠，“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熊星星跟着女人进去，只看到一个巨大的擂台，区别于台下的寥寥数人，这里人满为患。
  扑面而来的冷气。
  熊星星跟在女人身后进去，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davi，这小姑娘挺漂亮的啊。”
  女人凑到一个男人身边，轻笑了声，随后，对方朝着熊星星走来。
  熊星星正好奇那擂台上有什么，却因为个头太矮，根本没来得及看清。
  忽然，她听到有人好像叫自己。
  正好有个男人激动地冲到她面前，喝多了酒，开始耍酒疯，她抓着男人胳膊，从他侧身歪头看来人的脸。
  竟是那洋鬼子之一。
  她的脸藏在阴暗面，对方没认出她，心下一沉，熊星星捏着书包赶紧往外跑。
  那酒疯子抱住那洋人，不肯让他走。
  却被他一把狠狠推开。
  “抓住那小东西！”洋人厉吼。
  紧跟着，其他好几位金发男人都朝着熊星星过来，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拔腿狂奔。
  “拦住她！”
  熊星星如脱弦的箭似的，跑出酒吧。
  夜色渐浓，那些人穷追不舍，她差点就要横穿马路时，一辆白色布加迪威龙，堪堪停在她的面前。
  “星星，上车！”
  熊星星美眸一眯，“章华……章叔叔？”
  来不及多说，熊星星纵身一跃，跳上了车，刚好那群人追出来，车子绝尘而去。
  过了好几个转角，章华达把车子停在路边，才问她，“你一个小孩，去酒吧做什么？”
  他在附近谈事，正打算回去。
  若不是刚才他认出了她将她载走，被酒吧里的人留下可就危险了。
  “而且你还得罪了那些人。”
  熊星星撇了撇嘴，“我只是收到他们的传单，进去看看热闹。”
  “他们也给你发了传单？”章华达微怔。
  什么意思？
  熊星星不解地看向他，“章叔叔知道那个传单？”
  “这家酒吧对外标榜是高档酒吧，只接待名流，但从去年开始生意不景气，什么活动都接，年底办了个擂台大赛，倒是热度不错。”
  “他们让参赛者比赛各种游戏，来人不分性别年纪，男女老少，并且每晚胜出者都能获奖，她们承诺可以满足这人一个愿望，但奖励似乎很残酷……”
  说到这里，章华达才笑看着她，“不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从没进去过，你一个小孩，应该听不懂吧？”
  不，她能听懂。
  那邀请函上的内容，明显就很有引导性。
  像杜飞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又跟家里发生争执，还被断了经济来源，万一真的选择去酒吧打擂台，想证明自己，也不一定。
  熊星星抿唇，觉得此事诡异。
  “章叔叔，你能送我去席氏吗？”她扭头看向他。
  熊星星到席九泽办公室时，秘书给她端上来一份甜品跟牛奶，告诉她席九泽还没结束会议，让她再等等。
  熊星星干脆问秘书借了一台电脑，想办法攻入警方系统，查到了杜飞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