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作者:
左耳听禅 更新:2023-04-07 17:26 字数:4145
魏氏嗤了一声,道:“无凭无据的,他怎么可能信?他现在心里就只剩茗芳苑里那个宝贝女儿了,我若现在跑去跟他说这些,他不仅不会信,还会把我骂一顿!”
曹妈妈能理解她心中担忧,但对于她让自己去找的那个人,实在是不解。
魏氏不与她多说,她也不敢多问,只得应声去了。
………………
四月初三,窗外下着小雨。
苏锦颐的夫君过两日就会带着孩子抵达京城,她心中很是欢喜,还特地买了些小孩子喜欢的零嘴和玩具回来,想着孩子们到了之后可以拿来哄他们,免得他们因为对这里不熟悉而哭闹。
桌上摆着一对精致的长命锁,是茗芳苑的下人方才冒雨送来的,说是县主听说两个外甥要来,专程准备的。
一旁伺候的丫鬟看着那镶着宝石的两把金锁,说说笑笑地恭维着苏锦纹,苏锦纹也很是高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但这笑意没多久就随着苏锦纹的到来消失了,转变为惊愕和愤怒。
苏锦纹不知为何来到了她的院子,不等下人通传便闯进了屋,劈手就给了苏锦颐一巴掌。
他们姐妹俩虽也偶尔吵架,但谁都没对彼此动过手,苏锦颐登时便被打蒙了。
待听明白对方的来意,知道她为什么发脾气后,她的火气也瞬间便蹿了上来,不甘示弱地与她扭打在一起。
两位姑奶奶互相撕扯着,谁也不让谁。下人拉不开,只得急急忙忙去叫了魏氏,等魏氏来了才将两人分开。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疯了吗?”
魏氏看着两个都披头散发各自受了伤的女儿,怒声问道。
苏锦纹鬓发凌乱,也不梳理,开口便道:“娘你先前跟我说,大姐如今只是县主,还未与楚将军成亲,所以暂时只能把妹夫调过来,让我再等等,等她与楚将军成亲了,便能想办法把我夫君也调来京城了。”
“我虽不高兴,却也忍下了,日日看着三妹进进出出买这买那,欢欢喜喜地等着她夫君孩子过来。”
“可我今日方知,原来那都是骗我的!大姐根本不会帮我夫君周旋,只有三妹一家能回京城!”
原来她一直眼红苏锦颐的丈夫孩子能来京城一事,对魏氏的那番说辞也怀有疑虑,便偷偷让人去找了茗芳苑的秀莹。
秀莹并不是每日都会出来,她的人又进不去,只能一直等着,等到今日才总算把秀莹堵住了。
苏锦纹不顾下雨,亲自去找秀莹问她为何大姐会帮忙把三妹的夫君调来京城,她的夫君又要等到何时才能过过来?
秀莹起初不肯说,后来被她威胁恐吓一番,才说苏锦瑶根本不会帮她。
“娘你当初分给我和三妹的那些东西里有不少秦氏留给大姐的遗物,大姐为此心里一直不痛快,记恨着我们。前些日子三妹去把东西还了,大姐因此才肯帮她的!”
苏锦颐根本就没听说过此事,但她从这番话大概也能明白其中意思。
大姐先前一直对她和二姐心存芥蒂,但对她的印象比对二姐要好一些。加上这次她归还了那些旧物,所以大姐放下从前的事,愿意拉她一把了。
但这又如何?她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因此就白白挨打?
她擦着脸上的伤痕,道:“我先前明明劝过你了,让你把大姐的东西还给她。你自己不肯还,难道还不让我还吗?”
苏锦纹立刻尖声道:“你那时又没说你会还给她!我们两人都拿了她的东西,你背着我偷偷还了,还从她那换到好处,把你家男人调来了京城,这不就是踩在我身上往上爬吗?你我亲姐妹,你竟也做得出这种事来!”
苏锦颐冷笑,嘴角伤口被牵扯到有些疼痛,但面上神色却丝毫不改。
“我劝过你了,你不肯还,我还了你就说我是背着你偷偷行事?真是笑话!那些东西是还给大姐的,又不是还给你,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还不还都是我自己的事,凭什么要告诉你?”
其实她确实是有心瞒着苏锦纹,因为知道苏锦纹听说之后必然会不高兴,甚至故意毁掉那些东西不让她还。
但她当时确实没想到大姐会因此放下心中芥蒂,愿意主动拉她一把。
这对她而言是意外之喜,并非刻意瞒着二姐想独吞好处。
何况她明明也劝过她,哪怕是把还留下手里的那些还给大姐也好,起码让大姐知道她有这个诚心。
是二姐自己不肯把到手的好处还回来,不肯跟大姐服软,这才让大姐越来越讨厌她,说出永远不会帮她这种话。
现在倒好,她倒把这些全都怪到她头上?
姐妹俩谁也不肯相让,把在书房看书的苏常安也惊动了,匆匆赶来得知事情原委后自是劈头盖脸把苏锦纹骂了一通。
第68章 犬吠 没什么,就是碰见一条狗
魏氏之前便猜测苏锦瑶有意挑拨他们一家人的关系, 此刻更是笃定如此了,焦头烂额的把几人各自劝回去后瘫坐在了椅子上。
曹妈妈又是倒茶又是顺气,抚着她的脊背道:“夫人消消气, 身子是您自己的, 气坏了可不好。”
魏氏扶额,头疼道:“我也不想生气, 可你看那苏锦瑶,看看那贱人!把这好端端的家弄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那秀莹!我不过是怕打草惊蛇, 就留了她些日子, 没立刻把她调回来。这倒好, 我自己放出去的狗, 到反咬我一口!”
自她察觉苏锦瑶的用意后,便明白秀莹也有问题。
但秀莹身在茗芳苑, 她若把她调回来了,难保苏锦瑶不察觉什么。
魏氏不想惊动她,让她知道自己在找从前住在元清观的那个道姑, 便没想办法调回秀莹。
可家里若再这么乱下去实在是不成样子,苏常安与他们母子几个的关系也只会越来越差, 她着实是等不及了。
“还要多久才能把人带回来?不是说已经找着了吗?”
她不耐地皱眉问身旁的曹妈妈。
曹妈妈道:“夫人且安心, 奴婢再让人去催一催, 让他们路上快些。”
魏氏点头, 只得暂且忍耐下来, 又等了约莫七八日, 才总算把自己要找人的人等来。
………………
小满过后, 雨水渐多。
这日楚毅休沐,淅淅沥沥下了几日的小雨总算停了,他便与苏锦瑶一起去了归元山, 既是散心也是过去看看去年种下的那些枇杷树。
那些树有专门的农户照看,长的很好,只是结果还要几年。
他跟苏锦瑶四处转了转,陪她用过午膳,等她睡了便出了趟门,去山上给她折花。
如今这时候花开正好,山间野花虽不敌花房养出来的那些精致,却也别有一番野趣,小姐说过喜欢。
他把那些自己认不认识的都摘了一些,放到花篮里,最后还不忘去小姐以前爱去的那个悬崖边。
那里有一种白色的野花,四季常开,他第一次与小姐在这里亲近的时候,小姐曾抓在手里。
自那以后只要他出来采花,都会摘一些这种花回去。
这些花小,只能用来做点缀,但即便如此他也很喜欢。
眼看着花篮放满了,他拎着一篮子花往回走,路上却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隐在山林间。
那是一个瘦弱的妇人,身上穿着不合身的打着补丁的衣裳,眼睛小而窄,偷偷打量别人的时候便透着一股贼眉鼠眼的感觉。
归元山上的农户大多富足,且见惯了楚毅与苏锦瑶过来,有时还会上前与他们打招呼,送些瓜果一类,鲜少有这种衣衫褴褛,看上去十分穷困的。
楚毅没见过这人,又见她偷偷打量自己,还时不时往道观的方向看,心生警觉,走过去问道:“你是哪里人?在这做什么?”
对方没想到他会主动过来问话,吓了一跳,忙道:“没,没什么,我就是……就是回来看看。”
“回来?”
“是,”那妇人指着远处掩在一片林木后的元清观道,“我以前是这里的女冠,在这住过很久的。”
说着又笑嘻嘻地看着楚毅,一脸讨好:“您就是楚将军吧?真是……一表人才,一表人才。”
楚毅皱眉,问:“这元清观不是早就空了,没有女冠了?而且你既是女冠,为何不穿道袍?”
他去年回来的时候,元清观里便已没有女冠了,倒是听秋兰说过以前有个老观主,但那观主也在三年前过世了,只留给大小姐一条看家护院的狗。
妇人见他不信,道:“我真是这里的女冠,不信将军去山下问问,很多人都认识我的。只是……”
她说着又看了看道观的方向,撇了撇嘴:“只是住在观中的那位不好相处,把我赶出去了。”
楚毅握着篮子的手一紧,眸光微凛。
那妇人只以为他是惊讶自己认识道观中的苏锦瑶,没放在心上,上前半步故作神秘地小声道:“我见将军对里头那位极好,似是真把她放在心上的。不过我跟你说啊,那女人……”
她摇了摇头,啧啧两声,面露嫌恶:“脏得很!”
藤编的花篮发出几声轻响,险些被楚毅捏烂。
他面色阴沉,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眼前妇人。
妇人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因为知道了“真相”而生气,继续道:“以前那位被家里赶出来,住在这里,深山老林的啊,以为别人不知道,就整日跟人私会,还都是不一样的人!光我见过的就有七八个!”
“我本来是不爱管这些事的,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但有次正巧碰到了,我不小心叫错了人家的名字,把一个李公子叫成了刘公子。那李公子听了就知道刘公子的事了啊,把那女人骂了一顿就走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就因为这个,那女人就仗着身边人多把我赶出去了,不许我再回来。”
“说起来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这样的人现在竟做了县主。”
她又是啧啧摇头,道:“谁以后若娶了她可真是倒霉了呦,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脏女人,生下来的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将军你可千万睁大眼看清楚啊,别被这女人骗了!”
她本以为自己说完这番话,楚毅定会半信半疑地再问些详细的事。
等她半真半假的说完,他八成就会信了。
谁知对方只是沉着脸,冷冷地问了一句:“谁让你来的?”
妇人一愣,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恰好回来看看,见将军你与那女人在一起,怕你被她骗了,这才……”
话没说完,一只手用力掐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双目登时圆睁,瞬间便喘不过气来。
楚毅的手越收越紧,将人整个从地上提了起来。
眼看着这人面色发青,再这么下去就要死了,他这才克制着松开手,把人打晕拎回了道观前院。
跟来的随侍见他一手拎着花篮,一手提着个妇人回来,都吓了一跳,上前询问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了刺客,伸手要把人从他手里接过去。
楚毅把花篮交给元庆,让他帮忙好好收着,又道:“取我的文房四宝来。”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愣住了。
楚毅不喜欢舞文弄墨,这里也不是书房,他所说的文房四宝自然不是笔墨纸砚,而是他以前独创的一套刑具。
这套刑具早年间常用,后来随着楚煊势力稳固,用的次数也就渐渐少了。去年攻占梁京之后,更是再未拿出来过。
此时听他说要对这个妇人用这套刑具,他们都有些吃惊,不知道这人做了什么,竟让将军动用此刑。
但楚毅今日是陪着苏锦瑶上山散心的,又怎会带这种东西过来?现在自然是拿不到,只能回京去取。
元庆亲自跑了一趟,知他着急,回程还换了匹马。饶是如此,也在晚膳后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