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个给我
作者:易克      更新:2023-04-06 06:27      字数:9774
  第1318章留一个给我
  “断无这可能!”我说。
  “可能性极大哦……照老弟如此的提拔速度,我给老弟汇报工作的时候是指日可待的!”苏定国说。
  “老哥如此看重我,我倒是很惶恐了!”我说。
  我和苏定国又调侃了一阵子,然后苏定国说:“老弟,如正题吧……你今天来找我,一定是有事的!”
  我呵呵笑了:“苏主任,这眼看就要到七一了啊……”
  “是啊,很快就要到七一了!”苏定国说:“怎么?你打算给建党节送上一份厚礼?”
  我说:“呵呵,我哪里有什么厚礼呢……我这不是想到七一前夕我们集团不是要发展新党员吗?不是想到老哥你是咱们经营支部的书记嘛。”
  “老弟此言……你不是已经是预备党员了?还不到转正期呢!”苏定国似乎一时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
  我说:“我不是说我的事情……我是说,你看,我们公司有两个副总经理,我和曹腾都是党员,这云朵呢,刚考入体制内身份不久,还在党外徘徊呢……这云朵呢,工作为人也一向不错……同时呢,也很追求进步。”
  “哦……果然你今天来是有事,你是为你的副总来争取当票了!”苏定国说:“你的意思是想在这次发展云朵入党?”
  “是的!”我说:“不知老兄有何想法!”
  苏定国沉吟了一下,说:“这事……我考虑下……云朵确实是一名很不错的同志,我在发行公司干过好几年,对她也是了解的,最近她也递交了入党申请书,就在我这里……这次七一前,集团是要发展一批党员的,市直机关党委给了我们集团八个名额,集团分给我们经营系统两个……我正在考虑如何分配这两个名额呢。”
  我马上说:“那你留一个给我,我只要一个,行不行?”
  苏定国看着我:“老弟,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们经营系统部门多,人员多,申请入党的人也不少,我这里光入党申请书就厚厚一沓,这事……恐怕我也自己做不了主啊……”
  我说:“老哥,你少给我玩民主托词那一套,我知道的很明白,发展新党员,你支部书记的意见基本就能定夺,集团党委基本是不干涉的……往年都是这样的,今年也不会例外……
  “我其实这也是从工作来考虑,我们公司党员不少,这副总经理要不是党员,怎么管理下面的人,怎么叫那些党员职工口服心服?再说了,云朵这人你也是了解的,她与世无争,乐于助人,对工作认真负责,人品人格没得说……
  “我看你就给个痛快话吧,别婆婆妈妈的……咱哥俩,谁和谁啊?再说了,你又是发行公司出来的老经理,还是云朵的老首长,这人情面子可都是你的。”
  苏定国呵呵笑起来,显得有些无奈地说:“你这个老弟啊……做事就是急脾气……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行——我把云朵报上去——”
  “哈哈,到底是发行公司出来的老领导,对发行公司就是有感情!”我咧嘴笑着:“苏主任,等这事办好了,我回头一定请你一顿,好好感谢感谢你!”
  苏定国说:“哎——易总,我可把话说到点头,我只负责报上去,至于上面批准不批准,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这个我明白,你只要把云朵报上去就行了!”我说。
  “看来,只要我报上去,你老弟就很有把握喽!”苏定国说。
  我明白苏定国这话的意思,他知道我肯定还会在上面做工作,他知道我能给孙东凯说上话。
  我说:“把握我是不敢说的,但只要你报上去,那几率就很大了。”
  苏定国说:“老弟,说实话,好几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来找我了,都是给自己的部下要入党名额的,我都没给肯定的答复呢。”
  我说:“那我这面子够大的了,谢谢老哥了!”
  苏定国说:“要说面子大,我看不是你老对面子大,是我老哥面子大啊!”
  “此话怎讲呢?”我说。
  “老弟能亲自来找我为部下争取入党名额,老弟能先走我这一关,我这不是很有面子吗?”苏定国似笑非笑地说。
  苏定国这话的意思显然是说依照他所了解的我和孙东凯的关系,我没有越级通过孙东凯直接给他下指示从上往下压,而是先走他这一步,是给了他面子。
  我笑笑说:“苏主任,我这人办事,从来不喜欢拿尚方宝剑压人,我从来是按照程序办事,我从不越级,云朵入党的事,你是咱们支部的书记,我当然就先找你了……这其实不是你面子大,还是老哥给我面子!”
  苏定国哈哈笑起来:“老弟这话说的实在,我爱听!”
  我说:“我和苏主任你老哥说话,向来是交心的,向来是说心里话的。”
  苏定国说:“嗯,我和老弟你一直就是说心里话的,我一直就把你当自己的好兄弟看待的!”
  我和苏定国互相诚恳地装半天逼。
  然后就闲扯其他的事情。
  “对了,易总,我听说你们公司有一名职工是季书记的亲戚?”苏定国突然说。
  我的心里一愣,不知苏定国说这话是何意。
  我说:“季书记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在公司哪个部门?”
  “听说是在车队开车的!”苏定国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车队?”我又说了一句。
  “是啊,车队驾驶员!”苏定国点点头。
  “车队驾驶员多了,我没听说有季书记的亲戚啊!”我说。
  “哦……这么说,不是通过你安排进来的了!”苏定国说:“听说来的时间不长!”
  我说:“车队驾驶员招聘,我一般不大管的,都是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开车技术是第一位的,责任心也必须强,前段时间倒是招聘了一名驾驶员,不过那时候好像季书记还没到集团来呢。”
  苏定国笑起来:“呵呵……”
  我说:“苏主任问这个是何意呢?”
  苏定国说:“没什么意思,就是随便问问啊……”
  我说:“公司的员工有不少是集团领导或者同事的亲朋好友,多了,给我开车的驾驶员还是曹丽曹总的亲戚呢……她亲自给我推荐的,曹腾还是曹丽的堂弟呢……
  “季书记的亲戚在公司里开个发行车,也没什么吧,而且还是在季书记来集团工作之前就进来的……而且,那驾驶员来集团开车,也不是季书记打的招呼,我们公司直接自己招聘的。”
  “是啊,是啊,这当然是很正常的,我没说不正常啊!”苏定国笑着。
  “就是季书记来集团工作之后安排个亲戚来开车,也不是多大的事,又不是带编制的正式人员,不过就是临时工而已!”我说。
  “那倒是。不过,按照季书记铁面无私的性格和脾气,他也未必会安排啊……”苏定国说:“季书记来集团担任纪委书记后,可是在集团内部刮起了一阵犀利的廉政风暴,各项措施陆续出台,落实地又那么严格。”
  我突然冷笑了一声:“是啊,差点把我也办进去,我差点就被双开滚蛋了!”
  苏定国说:“你还在记着那次哈尔滨被抓的事?”
  我说:“换了你你能忘记吗?想想那次我就恼火窝心,那么多党委成员讲情,孙书记亲自讲情,季书记愣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啊,愣是要置我于死地……唉,我好歹算是有福之人,大难不死,侥幸逃过一劫。”
  苏定国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这倒也是,季书记确实是太严苛了一些……不看僧面看佛面吧,可是他连孙书记的面子也没给……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我不知道苏定国此时心里是怎么打算的,看着他说:“哎——苏主任,这话我发发牢骚可以,你可不能这样说哦……”
  苏定国微微一愣:“为什么?”
  我说:“别忘记你还有个身份,你可是集团纪委成员哦……”、
  集团党办经管办人力资源部的负责人都是纪委成员。
  苏定国又是一愣,接着又笑:“好吧,既然易总这么说,那我就不评论此事了!咱们做下属的,可不能在背后议论领导!”
  我说:“我刚才的牢骚,只对你老哥发的,别人我可是从来没说过的哦……”
  苏定国微笑着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我呵呵笑起来:“看,苏主任,咱哥俩越说越近乎了!”
  苏定国说:“咱们本来就很近乎!”
  我们都笑起来,笑得是那么亲热和诚挚。
  边笑,我边又琢磨苏定国突然提起此事的用意……
  云朵入党的事搞定苏定国之后,我接着去找了孙东凯,说了我的想法,孙东凯爽快地答应了,说等苏定国报上来之后他给予批准就是。
  第一次正儿八经求孙东凯办事,没想到他这么给我面子。
  老子面子确实不小。
  这个人情,我似乎是要领的。
  但,却又不大想领。
  这天,接到金三角李顺革命军发来的一个消息,方爱国转给我的。
  消息内容大致是大本营革命军即将在金三角发起一场代号“猎鼠”的重要行动,让我密切注意伍德的动向。
  第1319章猎鼠行动
  看完这则消息,我有些困惑,远在金三角搞猎鼠行动,为何要我注意伍德的动向?如果单纯只是想干掉阿来,不必要搞如此规模的行动啊!
  难道,这行动是针对伍德的?难道,这行动是和阿来去金三角有关?
  虽然我想不明白,但隐隐感觉,似乎,一场大战又要来临。
  我立刻就吩咐方爱国,让他们四人利用出租车司机身份的掩护,时刻关注着伍德极其手下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汇报。
  然后我和四哥谈起此事,说出了我的困惑和猜疑,四哥也感到有些不解,沉思了半天。
  “阿来去了金三角时间不长,李顺接着就在策划要搞猎鼠行动,而且又让我们这边密切关注着伍德的动向……这三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密切的联系?”我说。
  四哥继续沉思着,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不说话。
  “我觉得不会是李顺准备要干掉阿来,干掉一个人,不需要采取专门的猎鼠行动,他还不值得李顺这么大动干戈!”我又说。
  四哥点点头,同意我的分析。
  “那倒是又是怎么回事呢?”我皱起眉头:“似乎这猎鼠行动十分重要,李顺没有给我们透漏任何风声。”
  四哥扔掉烟头,说:“虽然我们目前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有一点是十分值得推敲的!”
  “哪一点?”我看着四哥。
  四哥说:“那就是此次猎鼠行动,必定和伍德有着巨大重要切身的利益关系,一定和伍德有关的……阿来刚去金三角不久,此次行动就浮出水面,这不是偶然的,其中定有联系。”
  我点点头:”嗯……”
  四哥接着说:“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分析,那么,阿来去金三角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冲李顺去的,似乎他是要办别的事情……但他并不知道,他刚一离开星海,行踪就被我们发觉了……他一到昆明,就被李顺的人盯上了。”
  我说:”嗯……”
  四哥接着说:“沿着这个思路分析下下去,既然这猎鼠行动和伍德有关,既然阿来去金三角不是冲李顺去的,那么,伍德就一定和金三角有着某种我们目前不得而知的联系,这种联系到底是什么性质,不好说……而李顺这次之所以要采取猎鼠行动,似乎是他借助这次跟踪阿来探知了伍德和金三角的某种联系,他此次的行动就是针对这个来的。”
  四哥的思维很慎密,我不由又点点头。
  “当然,这只是我们自以为是的分析,事情到底怎么样,或许要等猎鼠行动结束才会知道!”四哥说。
  “李顺既然让我密切关注这边伍德的一举一动,那么,或许,从这边也许能觉察到伍德的一些什么信息。”我说。
  四哥说:“也许吧……不过,你要告诉他们四个,监视行动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被伍德的人觉察,一旦被觉察,他们四个就暴露了,说不定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而且,甚至,还会坏了李顺在金三角的猎鼠行动,会前功尽弃!”
  我听四哥说的对,接着又摸起电话打给方爱国,特地又叮嘱了他几句。
  当天下午,秋桐打电话告诉我,提交党委讨论的两个活动方案通过了,下一步就是准备实施的事情了。
  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此时,李顺的猎鼠心动牵动着我的心,我甚至对工作都有些不大上心了。
  “我在办公室,你不在公司是吧?”秋桐说。
  “嗯,我在外面的。”我说。
  “你抽空来一趟吧,我把方案给你……”秋桐说。
  “好,我这就去!”我说。
  我接着回了公司,去了秋桐办公室。
  秋桐把现场会的方案给了我。
  “这个方案你负责落实,中韩文化交流会的这个时间比较宽裕,我负责落实,咱俩分分工!”秋桐说。
  我点头答应着,接过方案。
  “怎么看你心神不定的?”秋桐说。
  我呵呵一笑:“没有啊,你过于敏感了吧。”
  秋桐看着我,微微一笑,没有做声。
  第二天上午在集团小会议室,孙东凯主持召开了集团相关部门负责人联席会,安排这两个活动的事宜,秋桐把活动方案分发给大家,就其中需要集团其他部门配合的事情做了解释说明,提了一些具体要求,孙东凯然后又做了一番指示,要求各相关部门要紧密配合好发行公司的活动,要服从秋桐的工作安排等等……
  开完会,我接着回到公司,召集云朵和曹腾,就现场会的具体落实进行分工,曹腾具体会务相关的材料以及现场事宜包括参观路线参观点的落实和安排,云朵负责后勤和会务接待安排,需要集团其他部门配合的,他们直接去沟通协调。
  虽然是省报协召开的现场会,我还真没当多大事,不就是个报业发行多元化经营嘛,不就是开开会讲讲话介绍介绍经验参观下现场的事嘛,小菜一碟。
  当然,这样的会议是要搞纪念品的,这个按照分工,由曹丽的党办负责采购,采购完交给我们,我们负责发放,我基本不用操心。
  一切都安排地有条不紊。
  曹腾和云朵领受任务走后,我也不想在办公室多呆了,妈的,一想到有个窃听器在我眼皮子底下随时关注着我,心里就别扭。
  我想去海边散散心,于是打车去了海边,到了老李曾经挥发寂寞和孤独的钓鱼台。
  海边很安静,海风轻轻吹过,空气十分清新。
  钓鱼台犹在,老李却不在,他正在高墙大远里艰难度日。
  老李不在,这里却坐着一老一小——老黎和夏雨。
  一老一小都安静地坐在那里,老黎手里还拿着一根钓鱼竿,他也要在这里钓鱼了。
  夏雨坐在老黎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无边的大海,神情似乎有些怅惘……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身边,没有说话。
  他们都没有回头,但似乎都知道我过来了。
  我于是坐在老黎另一侧,安静地看老黎钓鱼。
  夏雨扭头看了我一眼,接着站起来,走到我一侧坐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然后,大家继续不说话,老黎继续钓鱼,我和夏季都继续沉默地看着大海。
  似乎,大家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会儿,老黎收起鱼竿,说:“这边鱼不多,看来都被老李钓光了,我换个地方。”
  说着,老黎拿起小马扎,往一边走了大约30米,安营扎寨,继续钓鱼。
  我和夏雨坐在这里都没动。
  我看看夏雨:“夏雨,怎么好像不大开心呢?”
  “没有开心的事,怎么能开心起来呢?”夏雨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依旧看着大海。
  “生活的主流还是平淡,未必天天要有开心的事,其实,平淡就是幸福,平淡就是开心的。”我说。
  “我不喜欢平淡!”夏雨说:“我要我的生活充满色彩。”
  我无声地笑了下。
  “一个人,很孤独,真的孤独,站在万人中央,听遍尘世喧嚣,却发现那些拥抱与己无关,那些声音也与己无关,沾了一些别人的热闹,更衬得自己形单影只。”夏雨郁郁地说。
  “你可以不孤单的。”我说。
  “我愿意让自己孤单……我自找的,我不后悔!”夏雨说。
  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人为世俗所累,逃不过便安于天命。常常从梦里带着不知所谓的顿痛的遗憾醒来,不明白在感伤些什么。只是觉得好像又有什么东西丢了忘了还是碎了。”
  夏雨继续说:“我看见停歇着的天空,我听见没有节拍的风,我感觉身边的人匆匆,仿佛只有我心中还有梦,有没有唱不完的情歌,有没有不坠落的烟火……我和你似乎总是要擦肩而过,可是对你的深情还是那么多,即使,有一天,说再见不一定再遇见,说承诺不一定会实现。”
  我继续叹息着。
  夏雨转头看看我,看了一会儿,接着又转过头看着大海,沉默了一会儿,喃喃地说:“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还是那个我,偶尔做做梦,然后,开始日复一日的奔波,淹没在这喧嚣的城市里。我不会了解,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一个你,只有你能让人回味,也只有你会让我心醉。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会相信,有一种人可以百看不厌,有一种人一认识就觉得温馨……
  “时光也经常点点滴滴的斑驳我的记忆,就像一面透明的玻璃上有了越来越多的雾气,玻璃的一面是过去,另一面是未来,我站在过去望向未来,一切的一切隔着玻璃去看,似乎都很好,看不到希望。”
  夏雨开始沉淀她的思维了,我有些感慨,人生总有许多巧合,两条平行线也可能会有交汇的一天,人生总有许多意外,握在手里面的风筝也会突然断了线。或许,每一个不懂爱的人,都会遇到一个懂爱的人,然后经历一场撕心裂肺的爱情。不懂爱的人慢慢懂了,懂爱的人却不敢再爱。
  我不相信天长地久的爱情因为我不知道天长地久是多久;我不相信永远因为我无法计算永远的时间有多长;但是我真的相信世间有真爱当两颗相爱的心连在了一起,爱会与天地共存与生命同老,爱会让两个人牵手到白头,不离不弃,幸福终老。
  原来,这样的爱才是一辈子。只是,这样的爱似乎和我无关,只是,我只能将它当做一种奢望,只是,虽然我很想安慰夏雨却无法说出我内心的真实感受。
  夏雨看着我:”二爷……”
  我看着夏雨,没有说话。
  “哥……”夏雨又叫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第1320章伤害已经产生
  我的心也颤抖了一下,深深叹了口气。
  “你给我一个承诺,我就会哭……你给我一段爱情,我就真的会站在这里舍不得走。”夏雨说。
  我看着夏雨:“夏雨,对不起……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夏雨痴痴地看着我:“我不信你不能……你能的,只是你不愿意。”
  我低下头,我知道我的话伤害了夏雨。我知道生命是一场披荆斩棘的前行,所以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段伤,当伤害已经产生,似乎唯一能做的便是静候它弥合痊愈,似乎只要坚信伤痕累累的自己,一样可以幸福。
  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夏雨说:“你不知道,当一个人习惯了一份爱情,便不能轻易开始另一场爱情。当一个人要开始另一段新恋情的时候,旧的爱情习惯便成了羁绊,这羁绊很多时候是无法逾越的。”
  我抬起头看着夏雨:“我觉得,其实是可以逾越的……只要你内心足够强大。”
  “可惜,我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强大。”夏雨说:“你是我猜不到的不知所措,我是你想不到的无关痛痒,因为你,我认真过,改变过,悲伤过……曾经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再为过去而挣扎不要再为思念而牵挂不要再卑微自己,曾经无数次对自己说,你若不惜我亦不爱……可是,我无法战胜自己内心的真实,我无法逾越自己,我做不到……做不到。”
  夏雨的声音里充满了迷惘和悲凉。
  我说:“夏雨,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夏雨郁郁地说:“命运……命运……我知道我该信命……我知道人的宿命其实早就注定,我们无法去改变。就像某些人,前世早就注定今生,却也无法改变。与你相遇时,我就知道,我就预感,我们会经历一段不平凡的故事,只是我不能确定我们是否能将这段故事演绎完整,中途增添了哪些人,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也无法知道……我是平凡的人,却在经历不平凡的故事,我是平凡的人,却在演绎一段刻苦铭心的记忆……难道,这些真的只能是记忆?”
  夏雨的声音充满了苦恼和挣扎。
  我说:“夏雨,我们都是平凡的人,我们只能接受现实尊重现实。”
  夏雨又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说了一句:“只有梦境知道我渴望什么,也只有梦境任我贪婪的拥有。”
  随后,夏雨的声音就哽咽了。
  我不敢抬头看夏雨。
  夏雨接着就转身走到路边,那里停着一辆奔驰,她直接开车就走,扔下我和老黎自己走了。
  我看着夏雨离去,站起来,缓缓走到老黎身边,坐下。
  “这里鱼多吗?”我问老黎。
  “你把我闺女欺负走了?”老黎没有回答我的话,却反问了我一句。
  “我……我没有欺负她……我们就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她就走了。”我结结巴巴地说。
  老黎目视着海面,沉声说:“小克,你是我儿子,她是我女儿,她是你妹妹,你是她哥哥……我就只有一个女儿,你不许欺负她。”
  “嗯……”我忙点头答应着。
  “你们之间的事,我明白的,虽然我不说,但并不意味着我不懂。”老黎又说。
  “嗯……”我又应了一声。
  在老黎不和我调侃的时候,我有时候觉得老黎很有威严,那威严不是做出来的,而是不由自主就散发出来的一种气质和气势,这种气势让我心里不由就对他有一种敬畏和惧怕的感觉。
  “唉……”老黎叹了口气,似乎带着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对夏雨的疼怜。
  我心里不由就不安起来……
  老黎缓缓地说:“其实,我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结……每个人一生之中心里总会藏着一个人,也许这个人永远都不会知道,尽管如此,这个人始终都无法被谁所替代。而那个人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被提起,或者轻轻的一碰,就会隐隐作痛,甚至痛到骨子里。”
  老黎的话让我心里一动,我不由就想起了秋桐。
  “人生就是这样,人生舞台的帷幕随时都有可能拉开,关键是你愿意表演,还是选择躲避。”老黎又说:“人这一辈子,总会有个人在你的生命里穿梭却不留下痕迹,平淡而简约。你们或许相识好些年,但感情从来都是如水的安宁,不进不退。无论离开彼此多少次,当你再回到这个城的时候还是一见如故。从未感到疏远。这种奇怪的感情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它很浅,浅到不痛不痒;它又很深,深到回忆的时候会发现到处都有它的身影。”
  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难言的悲伤,还有巨大的怅惘……
  老黎看了我一眼:“你此时,是不是心里很迷茫?”
  我说:“老黎,你说,到底什么是迷茫?”
  老黎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个世上是没有语言的。人世间,非常的安静,非常的纯洁。有了语言,人与人之间有了沟通之后,烦恼、伤感、疑虑,反而接踵而来。不置可否,随着现下通讯的便捷,语言信息可以瞬间送抵千里之外,只要愿意,大可淋漓尽致地倾诉,关于不快、关于愤恼、关于跌宕。
  “原以为,生活中的很多困惑就因此可以雪霁冰消,很多痛苦也能够有迹可寻。可是,依然有那么多的哀愁,那么多的忧伤。为什么?是因为一些想得到而又不确切的冀望,是因为一些众说纷纭的荒乱里寻觅不到出路的恓惶,是因为一些触摸不到尽头的幽暗心情吧……于是就有了迷茫,这就是迷茫。”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小克,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迷茫?”老黎说。
  我一时没有说话,是啊,我为什么要迷茫?总觉得,再多的言语也无法企及自己思绪里的荒芜,再多的表情也见证不了自己内心的苍凉。于是,我自言自语,没有人会明白自己了,没有谁再可以信任了,甚至一度迷失了自己,模糊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身处何地欲往何方。
  那些因失落而凝结起来的心情,仿佛一首低宛的曲子,不停地吟唱落寂的忧伤。翩浮的惆怅,晃若细长的触角,肆无忌惮地钻入肌肤的毛孔,像藤蔓一样伸展,入心入肺地缠绕,让我窒息,让我疼痛,让我麻木。
  因为迷茫而混沌,因为混沌而徘徊,当痛苦全方位的降临,语言也变成了一种累赘。于是我沉默,我孤独,我落寞。我寂静地离开繁华,带走所有的痛,一个人疼。我小心翼翼地僵固着各种神情,生怕一不经意就会泄露了心底的秘密,渐渐的,将快乐和自己一并掉落得越来越远。似乎,我不是不想得到,而是看不到得到的契机。
  难道,这就是我迷茫的原因?
  我似乎不愿意在老黎面前说出这些,于是保持了沉默。
  看我不说话,老黎说:“不知道还是知道而不愿意说?我猜你是知道而不想说,既然不想说,那我告诉你,心中虚无,拿捏不定,消极颓废,就是迷茫的原因。”
  我怔怔地看着老黎。
  老黎不再看我,目视大海,缓缓地说:“因为迷茫,所以滞留。因为迷茫,所以错过。因为迷茫,所以失去。最后的最后,待到一种迷茫式的姿态嵌入一个人的生活的时候,究竟是他糟蹋了生活,还是生活蹂lin了他?不得而知,因为他在迷茫……
  “星移斗转,世事更替,命运却为何总在相似的轨迹中轮回?于是就有人开始无力的惶惑:是不是已经无法走出这片迷茫的沼泽了?那就任其沉沦吧。”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说:“我木有沉沦……我一直在努力做事的。”
  “我指的沉沦,显然不是你的做事。”老黎淡淡地说。
  我明白了,老黎是说的我的情感,不错,我在情感的世界里是在沉沦啊……
  “但是,很多时候,迷茫只是一种逃避的借口!你意识到了吗?答案,从来都不会不请自来。生活,也没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通过索求才得到的慰藉于自己而言是否已经变质为一种怜悯?如果是,那么对于已经存在的伤口根本就无济于事,反而雪上加霜。那么,你是愿意在借口里苟且,还是在匍匐中前进?”老黎又说。
  我沉思着。
  “有时候,迷茫作为一种心情的宣泄,是可以平衡我们的内心的,无可厚非。迷茫,很多时候也如同彩虹前面的乌云和暴雨、电影周围的黑暗一样,与美丽、精彩同在。总而言之,迷茫也是人的一种神态,一种喜怒哀乐的演绎与诠释,不可或缺。但是,如果将迷茫上升至逃避的介质,那就成了一种借口。借口,最终欺骗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