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去沙发上坐着吧，这才出了汗，不能洗，也不知道你咋当妈的，一点儿不会照顾孩子。”
  曹妈一边埋怨着一边从浴室里拿了一条干毛巾，追着宁宁去给她擦汗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曹妈好像就和宁宁好上了。
  要知道，她从来对宁宁都是不咸不淡的。
  宁宁出生的时候过来看了一次，之后办周岁来了一次，再然后每次她来，宁宁都是跟着她奶在乡下，又或者是在幼儿园。
  似乎曹妈是刻意避开见这个外孙女一般。
  说起来，这还是女儿两岁上幼儿园之后曹妈第一次和宁宁相处这么久。
  就算是过年，也就是打个照面就算了。
  根本没有单独相处，没想到自家闺女还有这本事？
  曹爱华有些惊讶，她想要问清楚女儿是不是给自家老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就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你啊，吃了嘴巴的亏！”
  曹爸看出来女儿的困惑，在一旁开口指点。
  这个小女儿的性格从小就是文文静静的，和两个大的不一样。
  一来是因为她小时候身体不好，总是在吃药，也老是待在医院里。
  不像是两个大的，从小就在乡间跑，跟野孩子差不多。
  她心里想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
  等懂事了，身体才算是好些了，能在家里休养了，可那个时候，她和父母也没那么亲密了。
  老妻又是个别扭的性子，风风火火的，从来都不知道说好听的话，这么一个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和她交流。
  两人都不主动，时间一久，这感情自然也就淡了。
  更不用说老妻那种完全粗神经的性子，孩子不说不要，她就以为没事儿，也不需要。
  什么心细如丝主动为你考虑，根本不存在的。
  一个等着主动关心，一个完全不知道你要什么，这哪里能通呢？
  他是知道小女儿的性子，从小就多给了关注，这才知道女儿的想法。
  大女儿和大儿子是从小就摸清楚了他们的性子，知道自己不开口，老妈就啥也想不到，便一直在他们两个老的面前叫苦叫难。
  他们一叫唤，老妻就觉得他们多苦。
  小女儿只知道报喜不报忧，老妻就觉得小女儿长得好工作好，女婿也有本事，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宁宁就不一样了，这个小姑娘不仅仅懂得察言观色，也懂得表达自己的情感，三两下就把完全不懂得表达自己感情的老妻给忽悠的心里跟装了蜜似的。
  哪里还能不疼爱她呢？
  说的简单点儿，他老妻就是那种喜欢别人甜言蜜语的，三两句下去，就会晕头转向了。
  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给人家。
  而小女儿恰恰就是那种和老妻一样的性子，完全不懂得说好听话。
  有苦自己咽，只懂得付出，不懂得回报的人。
  苏卫民正好和小女儿相反，嘴巴很会说。
  原以为是互补，没想到他没补上，反而和女儿过不到一块儿去。
  好在生了个女儿继承了他那张巧嘴，还继承了女儿踏实肯干的优点。
  不仅仅会说，还会做，老妻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了，还是能看出来真心的，自然也就疼爱宁宁了。
  “……”
  得，她没搞定的，她女儿搞定了。
  她确实什么都不喜欢说，都喜欢憋在心里。
  宁宁不一样，小时候就叽叽喳喳的像是一只鸟儿一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才变得沉默的呢？
  算了，她不记得，也不想去想。
  好在这辈子她不会变成那样子了。
  没想到她还有和女儿打配合的一天。
  原以为父母的到来会是一场风暴，却没想到，平静却安稳，这一夜，她躺在新买的大床上，盖着爸妈从老家带来的新棉花被，很快进入了梦乡。
  宁宁和外婆一块儿洗完澡，妈妈已经睡着了，她立马乖乖巧巧的爬上了自己的小床。
  “宁宁不和外婆一块儿睡吗？”
  曹妈有些舍不得这个软软萌萌的小外孙女了，想抱着宁宁睡觉，心里却又怕孩子嫌弃她。
  前头那几个死孩子都说她身上有味道。
  第22章 电灯泡
  “宁宁不做外公外婆的电灯泡，外公，快哄哄外婆，外婆是女孩子，外公作为男孩子要有绅士风度！”
  然而宁宁的回答却让曹爸曹妈都意外的不行。
  人到了老的时候，就会怕自己惹孩子们的嫌。
  想要亲近，却又怕添麻烦。
  只能做想法子帮他们做力所能及的事儿，却一点儿要求都不敢和孩子们提出来。
  偶尔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也会被小辈儿们的不耐烦以及嫌弃给憋回去。
  她以为宁宁这个小丫头机灵了一天，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露出真面目的，这样她就可以和老头子顺理成章的回老家。
  你看，是小丫头嫌弃她，可不是她不愿意留下的。
  她一点儿都不认为孩子是多么可爱的存在，养育了这么一大家子，都是讨债鬼。
  讨完了债还要利息，等他们没有任何价值可以榨取了，就会一脚踹开。
  哪里还会管他们这些老的是什么想法？
  可现在这小丫头是在做什么？
  帮她在自家男人面前争取吗？
  “哈哈哈……好，外公好好哄哄外婆！”
  不同于曹妈的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曹爸被宁宁的一句话给逗笑了。
  看着这个小版的小女儿，曹爸原本就心疼的不行，这小丫头还比小女儿更加聪敏，更加机灵，谁能不喜欢呢？
  如今还做起了他和老妻的和事佬，简直了！
  “哄什么哄！一大把年纪了还小呢？”
  曹妈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丢下这么一句就转身出去了。
  “交给外公了！”
  曹爸和宁宁击掌，关上门出去了。
  从宁宁上幼儿园开始就自己睡了，是曹爱华有意识培养孩子的独立性格，也是因为实在很无奈。
  没办法，她独自一人照顾女儿，原本就有很多地方是顾不上的。
  只有女儿自己尽早的独立起来，才可以更好的生活下去。
  所以现在宁宁一个人单独睡觉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一点，曹爱华事先就和曹爸交代过了。
  “哎，真令人操心呀……”
  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宁宁摇了摇头，外婆和幼儿园班上的小芳一样，傻乎乎的，她以后要更用心照顾外婆才是。
  关上灯，宁宁给自己盖好被子，也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有了父母的照顾，曹爱华肉眼可见的胖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色也和从前判若两人。
  实在是宁宁这个小机灵鬼儿把曹妈给哄得团团转，每次曹妈想要抱怨或者念叨的时候，都会被宁宁吸引掉注意力。
  不仅没有再缠着女儿说七说八，反而变得心疼女儿，也不再念着两个大的孩子了。
  再怎么样，这边都是两个小的要他们照顾，那边大女儿最小的孩子都已经上初中了，儿子的两个孩子也是一个初中一个参加工作，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了。
  何况他们那里可没有宁宁这个小开心果儿。
  也不知道咋地，曹妈感觉自己终于体会到了含饴弄孙的意义，也终于过上了从前羡慕别人的那种退休生活。
  虽然她一辈子都是一个农村妇女，并没有工作，也没有退休。
  可那些城里老太太们的退休生活不就是如此？
  她感觉自己和曹爱华单位的那些老太太也没什么区别么。
  曹爸每天变着法的给曹爱华炖好吃的，她心情好，吃的也好，休息也好，自然身体也好了。
  白天宁宁去幼儿园，曹爱华也一块儿出了门，她报了学习班。
  她的学历不算高，虽然有高中毕业证，可实际上她读到了高二就抵了曹爸的职位，除了在单位学习的算账以及有关棉花的知识，她是啥也不会。
  织毛衣也仅仅只是一个爱好而已。
  知道后世对于学历的看重，她自然是想要多学些东西。
  女儿都已经这么棒了，她当然也想要和女儿一起共同进步，为她和孩子们的小家而努力奋斗。
  市中心现在有夜校，当然也可以白天去上。
  曹爱华每天早上跟着单位送孩子们上学的班车上街，到了市西街小学下车，走十分钟到夜校，她报了两个班，一个计算机班，一个英语班，还加一个财会班。
  她在单位原本就是做会计算账的，只是没有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