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着一丝责任，赵公明回了一趟云霄家。
  进门就看到云霄护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少年，碧霄正在跟杨戬吵架，基本也就她们单方面在吵。
  灿灿看到杨戬，不由得愣了一下，小声道：“我见过他。”
  “哦？在哪？”赵公明有点意外。
  “在一次酒会上。”
  “你好。”杨戬似乎也留意到了灿灿，现场也就这么一个凡人了，他倒是礼貌问好。
  “你好，杨真君。”灿灿记得酒会上听徐雨薇说过，他在凡间的名字叫杨真君，结合身份，确实应该叫杨真君。
  赵公明酸溜溜地插了一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二郎真君杨戬，这位是我夫人金灿灿。”
  灿灿脸红了一下，忽然被介绍成夫人，好像进度快了点？
  杨戬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表示打过招呼了。
  赵公明看到生面孔小鲜肉，问云霄：“这是谁？”
  “我外甥。”杨戬倒是替她回答了。
  赵公明：“啥？”
  少年彬彬有礼，作揖问好：“见过玄坛真君，小生刘沉香。”
  赵公明恍然大悟：“三圣母和凡人生的儿子？久仰久仰……”
  一说久仰，杨戬就黑了脸。
  刘沉香这名字赵公明当然听过，当年，杨戬的妹妹三圣母杨婵恋上凡人刘彦昌，不惜违反天规生下了个仙凡混血的儿子，杨戬一时震怒，把三圣母抓了回去，关在华山底下，强行拆散一家三口。
  刘沉香少年可说是年少无畏，年纪轻轻挑战杨戬，劈山救母不在话下，好一段时间占据天庭热搜，神仙们闲来无事就关心（ba gua）劈山进度，弄得天上地下都知道，也弄得杨戬里外不是人。
  尽管刘沉香赫赫有名，可毕竟是仙凡混血，三圣母生他时，天庭还未开放仙凡恋爱条例，所以刘沉香不能入天庭户籍，导致他一直流落人间。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赵公明一头雾水。
  陈九公在封神时被杨戬所杀，对于杨戬有着本能地畏惧，赵公明一发问，陈九公就赶紧上前躲在师父背后：“杨……二郎神君说，师叔藏起了三圣母，害得他一直找不到人，他手上的发簪就是证据。”
  赵公明瞥了一眼：“那发簪不是吴良拿来用的吗？”
  “是，这发簪是杨婵炼的。”杨戬冷冰冰地回答，“我追溯到源头，却发现是云霄娘娘代理销售。”
  “我就是个代理商，还能知道制造商的下落？”云霄回怼。
  “不然你如何进货？”杨戬反问。
  “我可以有上线啊！”云霄翻了个白眼。
  “对，我们微商都有上线！”陈九公附和，说完，又躲在人群后方。
  杨戬沉下脸色：“你们……强词夺理！这种法器发簪，她还能量产不成？”
  “她穷，不量产怎么卖钱赚生活费？”碧霄反驳。
  杨戬：……
  双方吵到这里，赵公明想明白了，因为发簪是三圣母所炼，一开始杨戬还以为那发簪的主人就是三圣母，以为吴良是刘彦昌，进了牢房后，发现不是刘彦昌，他才松了一口气。
  说白了，其实还是担心自家妹妹的。
  刘沉香忽然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舅舅，求求你放过我们一家三口吧！”
  杨戬：……
  吃瓜群众：哇！
  “我们一家三口在人间生活得很好，求你不要再把我娘抓回去了，我爹也转世了七十多回，每一世都能被我娘找到，每一世都能嫁给他一次，周而复始，生生世世无限循环。”刘沉香哭道。
  云霄连忙给他擦泪水：“别哭了，好孩子，你舅舅就是个家暴男，驱逐妹夫，殴打外甥，囚禁亲妹，天底下就没有比他更坏的舅舅了。”
  杨戬：……
  所有人：……
  刘沉香接着说道：“舅舅，你把我娘囚禁在华山底下这么多年，她好不容易跑出来了，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在人间安居乐业，你还来拆散，你良心不会痛？现在连天庭都不管我们了，你还要把我娘抓回去吗？！”
  “她是神仙，她应该有神仙的觉悟。”杨戬冷着脸回答。
  “天庭不是不管，开放条例之前犯的天条，依然是代罪之身，只不过杨婵命好，囚禁华山这么多年算是抵消了罪过。”
  “但是，倘若你们继续袒护她任性妄为，我也救不了她！刘沉香，你可否想过，你们一家三口，是否担得起这个后果！”
  杨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终究文弱的刘沉香还是抵不过杨戬的神威，被他盯得心里直犯怵，连语气都弱了几分：“能……能有什么后果？我娘，我娘只不过是投胎为凡人，生生世世和我爹厮守而已！”
  “投胎为凡人？！”杨戬怔住了。
  “对！所以，你不可能找得到她，现在的她，与凡人无异！”刘沉香鼓起勇气道。
  “呵……”杨戬兀自笑了一声，甚是悲凉与讽刺，“好一个投胎为凡人，就为了个刘彦昌！”
  说着，他徒手把发簪捏成了粉末，狠狠地说道：“她若喜欢当凡人，那就让她生生世世当凡人吧！”
  发簪碎成粉末，化作一缕仙气飘散了，杨戬愤怒地拂袖而去。
  大家一阵安静，刘沉香赶紧擦擦泪水：“谢谢云霄姐姐。”
  云霄和蔼地把他扶起来：“不客气。”
  杨戬走后，四只小财神才松了一口气。
  陈九公：“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开打。”
  少司：“开打也得拼了，为了截教的面子也要拼了。”
  萧升：“二郎真君气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曹宝：“确实不好惹……”
  碧霄：“莫怕，当年我们姐妹三人把杨戬打得落花流水，他不是我们的对手。”
  灿灿见赵公明一脸凝重，不由得问：“怎么了？”
  “没什么。”赵公明安慰道，转而问云霄，“你老实说，到底知不知道三圣母的下落。”
  云霄愣了愣，嬉笑道：“我当然是知道，可我就看不惯杨戬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扪心自问，三圣母是他亲妹妹，他这样棒打鸳鸯，赶尽杀绝，有没有良心？”
  “三圣母跑了出来，投胎当凡人，这事没有经过天庭批准吧？私自投胎，天庭真追查起来，你们也免不了罪过。”赵公明严肃地呵斥。
  大伙一下子不敢吭声。
  云霄懵了一下：“大哥，你怎么了？突然帮杨戬说话。咱们不是敌对阵营么？”
  赵公明反驳：“你不也在帮杨婵说话？”
  碧霄摇头：“那不一样，我们就是想看阐教的人不痛快，看到杨戬不高兴，我们就很高兴。”
  “胡闹！”赵公明呵斥，忽然，他想起之前云霄说去跟什么小鲜肉约会，“你……你该不会之前说约会，就是跟刘沉香……”
  “我就是找个借口而已，不然你们好奇起疑咋办？”
  “所以，一直是你在掩护他们母子？”赵公明没好气的问。
  云霄一看大哥脸色不对，立刻换了个说法：“大哥，你看三圣母一家多可怜啊，她被杨戬囚禁了这么多年，一家三口就分开那么多年……”
  “那是因为杨戬在保护她。”赵公明看了一眼刘沉香，懵懂少年，即便在人间生活了千百年，还是没能明白舅舅的用心良苦，“有一句话我得纠正一下，比他更坏的舅舅还是有的。”
  杨戬自己就是个仙凡混血，他的母亲云华仙子也是恋上凡人，生下杨戬和杨婵后，云华仙子就被玉帝抓了回去关起来，因为心生绝望，云华仙子在狱中香消玉殒了。
  而杨戬和杨婵兄妹俩之所以能封神，都是靠着自身铿锵铁骨，靠着战功赫赫，在天庭上爬到现在的地位。
  一对比，刘沉香就像被杨婵保护得很好地温室花朵，赵公明见到他文质彬彬的模样，都快要怀疑劈山救母是不是杨戬故意让他放走杨婵的，不然，杨戬怎么可能打不过个黄毛小孩？
  把杨婵关起来，只不过是让她免于遭受天雷，说到底，这其实是在保护她。
  按灿灿说的，在凡人的酒会上遇见杨戬，杨戬估计一直在找杨婵，可谓用心良苦。
  而杨婵躲起来不见杨戬，私自投胎为人，想必也是不打算再跟杨戬有所牵扯，明摆着自己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说到底，都是别人的家事，云霄实在不该插手的。
  赵公明觉得，私下得说说她才行，热心肠是好，可以关怀，但不必干涉到别人的家事。
  “更坏的舅舅还有谁？你吗？以后我们三姐妹要是谁恋了个凡人，你要棒打鸳鸯？”碧霄年纪小，神经大条地反问。
  赵公明没好气地回答：“现在仙凡恋不违反天条，你们恋谁也不关我事，就是别插手别人的家事了。”
  刘沉香似乎也感应到了赵公明意有所指，礼貌地鞠躬：“谢谢云霄姐姐的庇护，我想，我该回家了，玄坛真君，打扰了。”
  “转告你娘，好自为之。”赵公明提醒道。
  “谢真君提醒，我们一家……愿意背负一切后果！”刘沉香坚定地回答。
  赵公明默默地目送他离开，忽然问云霄：“那发簪是你卖掉的？那你认识一个叫思凡的女仙吗？”
  云霄回想了一下：“哦，是有。”
  “她在哪里？”
  吴良已死，但神仙未必那么容易死掉，追究起来，思凡也算是害死阿慈的罪魁祸首，赵公明认为，她也得为阿慈的死负起责任，即便不是抵命，也得受到相应的制裁。
  “好像是几百年前就没了。”云霄想了想，云淡风轻地摊摊手。
  “没了？”
  “啊，听说是行了雷劫，没熬过去，当场仙身消散了。”云霄无奈地表示，“我也是听说的，她也就是个普通的仙侍，没什么知名度所以没谁记得，像这种道行不高的仙侍，当然扛不过天雷。我之所以记得她，是因为发簪的尾款还没付完。”
  赵公明噎了一下，心里对思凡的那点怨怼一下子消失了，他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
  那个禁止仙凡相恋的时代，疯魔起来的神仙又何止他一个？
  第54章 买个赵公明神像回家供 一只成熟的坐骑……
  回到家中, 赵公明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阳台，沉默了很久。
  灿灿颇有担忧，俯身询问：“公明, 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