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行？”
  萧牧之淡淡环视四周：“我们同时开始手术，马主任可以打开腹腔，切开子宫拿出孩子，放到临时人工羊水之中，等到处理好伤口再放回去。”
  这个提议简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打开肚子拿出来，做好手术放回去，听都没听说过。
  “伤口会感染，会在愈合过程中污染子宫的羊水，胎儿也会死。”
  “胎儿会在生长过程中产生胎粪，其实羊水本身也没有那么干净，只要人工羊水加一点抗生素，完全可以避免。”
  “还有四个月呢。”
  “不需要那么长时间，直接在子宫插管，七天更换一遍羊水，八个月可以做剖腹产手术，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保证她活下来，对吗？”
  “你是一个疯子，这是人，不是玩具。”
  马彩霞脸色都煞白，想想这个手术的难度以及后期护理难度，浑身都发毛。
  “疯狂一次又如何？”
  萧牧之带着强大的自信淡淡：“如果成功了，这将是您一辈子的骄傲，哪怕老了也能吹嘘，你做过这么神奇的手术。”
  张晶摇摇头，这么疯狂的主意，估计也只有萧牧之可以提出来吧？
  疯了，真的彻底疯了，失心疯，脑残，谁可能答应这么复杂根本没有一丝成功把握的手术？
  “为什么不给孩子一个生的机会？”
  萧牧之认真的看着马彩霞：“您可是送子娘娘啊。”
  “牧之，你真的有病。”
  马彩霞忽的站起身带着颤声“但是感染我了，我也病了，你愿意做，我陪着你。”
  张晶忽的身体一震，马主任疯了吧？
  “淄城医院有萧牧之，幸甚！”
  秦太生激动得站起身点点头：“心怀慈悲，好啊。”
  萧牧之平静的看着四周：“医生，治病救人，只要咱们不放弃，死神带不走任何一个人，我说的对吗？”
  整个会议室响起雷鸣一般的掌声，几乎这个高难度到了根本没有成功把握的手术，就这么敲定了。
  张晶有些茫然，医生不应该理智吗，不应该选择成功率更高的办法吗？
  廖怀忠点点头：“我全力支持，干吧。”
  看着迷茫的张晶，廖怀忠眼神也闪过一丝失望淡淡：“张晶，记住了，医学的每一次进步，都是在伴随巨大质疑中产生的奇迹，理智不是不好，太过理智的绝对不会是好医生。”
  “为什么？”
  “神农尝百草的时候，他没问过。”廖怀忠淡淡起身离去。
  “准备好，上手术吧。”
  萧牧之回头喊了一声，随即离去。
  此时她已经彻底迷茫了，那个才是对的，原本坚持的都是错的？
  站在手术室中，张晶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没了，特别陌生，以前的自信都统统消失掉了。
  她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站在哪里看着所有人忙忙碌碌，感觉格格不入。
  萧牧之依旧平静的指挥着：“麻醉成功，现在开始抽离异物，胡医生准备进行清创，补充肾上腺素，准备！”
  “一二三！”
  “异物抽离，联合手术开始，张晶，进行神经血管吻合！”
  “张晶！”
  “张晶？”
  此时张晶感觉手不断颤抖，冷汗直流，她已经陷入了一种空洞绝望的情绪中，根本无法自拔。
  “冷静下来。”萧牧之抬头冷厉的看着他：“抓紧时间。”
  张晶干哑嗓子有些茫然：“我该做什么？”
  “三助，给她一巴掌。”
  萧牧之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生命在你手中，珍惜吧。”
  三助毫不犹豫的挥手一巴掌打过，其实这是一些新医生的通病，突然癔症了。
  这一巴掌瞬间把她打醒了，她迅速集中精神进入手术之中。
  萧牧之看着她的双手，倒是有些惊讶。
  张晶的手天生适合做手术，手指动作灵活细腻，给人一种连绵柔美的感觉，竟然没有半分卡顿，一气呵成。
  “漂亮。”
  观察室之中的专家也情不自禁喝了一声彩，确实漂亮。
  她的速度几乎比沈钧茹还要快几分，而且稳定性几乎不输给龙孤萍，简直就是一个天才苗子。
  “吻合完成。”张晶带着强大的自信道，她有充足的信心，自己做的吻合绝对没有问题。
  “下一步，修补子宫的创伤，开始吧。”
  萧牧之并没有任何表情，直接下命令，张晶看了一眼伤口忽的迟疑了：“这个……”
  “我为手术结果负责，你只需要干好你的工作。”
  “可是这个伤口胎儿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为什么做无用功？”
  “要么继续手术，要么脱掉白大褂滚出淄城医院。”
  萧牧之声音冷厉至极带着严肃：”否则永远不要从事医生这一行！”
  这句话出口，整个手术室的气氛达到了冰点，张晶眼泪滑的涌出，半晌咬牙低头，开始缝合。
  “她还年轻。”
  马彩霞有些不满的嘟囔一句，萧牧之冷冷的回道：“她有精神洁癖，不容许自己失败，所以潜意识抵触自己认为做不到的东西，如果不客服这一点，永远只能是这样了。”
  萧牧之猜的一点没错。
  因为自幼父亲去世，受尽了白眼，所以张晶就发誓绝对出人头地，绝对不容许自己失败，所以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潜意识认为会失败的事情，根本不敢去动手。
  可是她浅薄的经验却成了他最大的阻碍。
  “从右边开始，对，小心一点。”
  萧牧之低声指挥，张晶应了一声，便开始从最右侧小心翼翼的进行缝合，他的手法非常娴熟，看得出基本功扎实。
  这些手法，就连在一侧的几个老专家都情不自禁的点点头，确实不错。
  一针，又是一针，周密细致，绝对没有问题。
  萧牧之轻轻呼了一口气，其实在他的眼中，张晶的手法运用的其实都有很多错误，包括停顿，错误不下于三十处，可是这已经是非常好了。
  最起码像模像样，在实习医生之中算是不错的了。
  张晶心中泛起一丝激动，其实这些手法自己在私下里不知道练习了多少遍，说实话，有的时候，就算是睡梦中她都会做同样的手术，闭着眼笃信自己都不会犯错。
  一个小时，伤口缝合之后，看上去极为完美。
  可是张晶还是不放心，自己再次检查了一遍，千万在这个场合不能闹出什么笑话，否则的话，丢人丢大了。
  仔细检查每一处缝合针脚，突然她的脸色骤然一变。
  坏了！
  “怎么？”看到张晶的眼神，萧牧之微微皱眉：“有什么问题？”
  张晶脸色露出惊恐，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伤口，手不断发抖，歪了一针，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绝对让这个有些追求完美的强迫症开始发狂。
  “没事，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