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为什么退出？”
  余文华一出华晶厂，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江浩笑了笑，待两人上了车，才惬意的往后一靠，“那个姓熊的太不靠谱了，让我对华晶的前景很失望，正好任副市长来电话……”
  余文华恍然，“明白了，择优选择。”
  江浩无奈的耸了耸肩，“两个烂桃，我自然挑卖相好一点的。”
  话音刚落，轿车内传来一阵会心的笑声。
  ……
  第二天，江浩应邀来到市委。
  “江董，坐。”
  任建军笑眯眯的对门口的秘书道，“江董是贵人，嘴刁，去把我那盒珍藏的龙井拿出来。”
  任建军越客气，江浩越警惕。
  他一坐下沙发，就试探性的开玩笑道：“任市长，我怎么嗅到一丝鸿门宴的味道。”
  任建军哈哈一笑，走到沙发旁，跟江浩并排坐，待秘书泡好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
  “江董，你是聪明人，我就不拐卖抹角了。”
  “本来嘛，909工程，是上层集中资金办大事，打算调集资金和精兵强将，攻克半导体这个短板，但是……”
  “但是遇到麻烦了……”江浩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轻飘飘的说道。
  来之前，他就觉得蹊跷。
  华虹背靠中海，按理说应该发展不错，但后世的记忆却提醒他，虽然华虹在21年跻身十大代工厂，但华虹这几年混的却不咋地。
  到了03年，还在做低端的二代身份证芯片。
  这个发展速度，堪比龟速。
  不过，相对于某些地方政府恨不得逮着投资商使劲撸羊毛，任建军这种坦诚相待，让江浩颇有好感。
  江浩轻轻抿了一口，“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华虹，是华虹集团跟nec合资，华虹占51％的股份，nec技术和设备入股占49％的股份，原本市政府很看好这个项目，但现在头有点疼……”
  任建军说着，忍不住点了一根红梅，狠狠的抽了两口，才用低沉又沙哑的语气说道：
  “我们太乐观了，也太低估半导体行业发展的速度了。”
  “短短两年前，64m的dram内存勉强还算主流产品，两年后的今天，就成了垃圾。”
  “现在我们很担心，今天的华晶，就是明天的华虹。”
  不知为什么，看到任建军愁眉不展的表情，江浩莫名的有点想笑。
  “那找nec啊？”江浩故意装傻。
  任建军又狠狠抽了两口，“没用！东瀛人比大理石还固执，坚持按照协议办事。”
  “协议？”江浩挑了挑眉。
  “嗯，华虹掌握控股权，但根据协议，工厂前5年的经营权归nec。”
  任建军吐个烟圈，满脸说不尽的脸忧郁。
  江浩一听，立马明白了。
  东瀛人的小算盘打的很精，为了避免日元升值，就提早对临近的唐国提供免息贷款，合资企业也以技术升级和质量管控要挟，掌握了经营权。
  现在，市政府也是骑虎难下。
  江浩一口抿完，放下茶杯，砸吧嘴道：“任市长，华虹连经营权都没有，那你叫我来的意思是？”
  任建军看着江浩：“华虹凝聚了我们心血，承载了国家集成电路产业的希望，我们不希望看到它夭折，这条路再艰辛，披荆斩棘我们也要走下去！江董，我觉得，既然你有意愿投身集成电路行业，不如来华虹一起闯一闯？”
  任建军表情很诚恳，目光炙热，让江浩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许多人嘴上抱怨官场黑暗，但总有那么一群人，会挺身而出，扛起民族重担，毅然负重前行。
  江浩心中肃然起敬。
  他收起笑容，正色道：
  “既然您这么坦诚，那我也不藏着掖着。”
  “我很乐意接受这个挑战。但在商言商，除非我拿到控股权和经营权，否则我宁愿新建一个工厂，也不会接手华虹这个烂摊子。”
  这个答案，没有让任建军意外，他点了点头，“华虹集团那边，市政府可以去协调，但东瀛人，未必会松口，经营权至少要等几年。”
  原本，任建军以为江浩会踌躇不决，没想到，江浩却嘴角勾起，一脸轻松的道：
  “没关系，东瀛人那边我来谈！”
  “哈！”
  任建军一下愣住了。
  东瀛人的固执和死板，可是出了名的，他想不通江浩哪来的自信。
  “行，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咱们去考察一下华虹，顺便见见东瀛的管理者代表。”
  “行。”
  江浩点头。
  随后，任建军按下免提键，通知秘书联系华虹厂，确定好时间后，两人相伴下楼，坐着公务车，来到了浦东张江高科区。
  ……
  会议室
  “江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一位长着四方脸的中年人站起来，用略带生硬的中文朝江浩点头。
  伸手轻轻一握。
  看着江浩的目光有点轻慢。
  华虹的副总经理孙爱国笑道：“伊藤先生，江董是中海著名的企业家，他对集成电路产业很感兴趣，今天来一是考察华虹厂，二来也是想谈谈合作的事。”
  伊藤次郎原本还脸上还带着东瀛人虚伪的礼貌笑容，但当听到“合作”两个字，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合作？”他警惕的看着江浩，“我不是太明白江桑的意思？”
  江浩微微一笑，开门见山：
  “我想收购华虹厂，麻烦伊藤先生跟你们总部汇报一下。”
  “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伊藤次郎就直接挥手拒绝。
  江浩愣了愣。
  这货说话也太武断了吧？
  我收购华虹是战略合作层面的事，你一个合资企业的管理者代表，有什么资格越俎代庖？
  江浩有点不满：“伊藤先生，行不行，恐怕要你们社长和董事会拍板吧？”
  伊藤次郎倨傲的扬起下巴：“抱歉！本人被nec总部授权，全权代表nec在唐国华虹厂的经营权管理，也包括股权合作的事。”
  “江桑，我现在就可以代表nec告诉你答案，nec是世界知名品牌，视承诺为生命，协议上写的清清楚楚，5年内股权和经营权禁止变更，这个提议到此为止。”
  伊藤这几句话带着咄咄逼人的语气，感觉就像是领导训斥下属的傲慢无礼，让所有人都心中不爽。
  江浩还没开口，任建军就不满的皱起眉头，“伊藤先生，协议中的确有这一条款，可后面也补充说除非双方同意……”
  不等说完，伊藤就面无表情道：“抱歉，那我现在就可以表明nec的态度，我们不同意。”
  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把江浩气笑了。
  区区一个管理者代表，真当自己是一根葱了，居然敢对中海市一个副市长颐指气使，谁给你的底气？
  nec吗？
  江浩说话也不客气了，冷笑一声：“伊藤次郎，你口口声声把nec挂在嘴上，nec很值得骄傲吗？”
  这句话说的很不客气。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伊藤次郎脸立马拉了下来，目光轻蔑的看着江浩：“江桑，我对你的事迹有所耳闻，知道你是唐国首富，也创立了一家不错的科技公司，但跟伟大的nec比，提鞋都不配！”
  提鞋都不配？
  这话就说的很过分了！连陪同的几位华虹唐人也一脸怒火。首富的企业都不配提鞋，岂不是说整个唐国企业都是垃圾？
  这憋屈谁能忍啊！
  任建军也懵了，就在他担心年轻气盛的江浩当场暴走时。
  江浩轻轻弹了弹衣角，面露不屑：
  “伟大？”
  “呵呵，等过一年，你就不会把nec挂在嘴上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伊藤次郎更是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孔。
  这句话，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