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作者:枕竹      更新:2023-03-23 00:38      字数:4642
  寻安望向村口的方向,看样子他们应该往神山去了。
  玉宝儿哦了一声,觉得奇妙,祭祀一般不都是白天吗?怎么他们反倒黑灯瞎火的时候去大晚上的看得清路吗?
  薄曛看了一眼玉宝儿,觉得这人也没他想象中的愚笨,至少思考的方向没错。
  她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寻安。
  这些浩浩荡荡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手中是拿着照明用的东西。
  去往神山的路多是密林,眼下月光浅淡,他们要如何在一片昏暗中看清脚下的路?
  更何况他们还抬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大红花轿。
  寻安撑着头思索着。
  银遥却觉得天色已晚,想调查什么也不方便,索性提议找一户人家借宿。
  等等。
  没走出两步,寻安就制止了银遥。
  干嘛?
  银遥抱着手,觉得自己和这些人气场不和,每次她一说个什么东西,总有人跳出来跟她唱反调。
  桐江村的村民有些古怪,最好不要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玉宝儿疑惑,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不等寻安将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说出,银遥就鄙夷了一声。
  你们还真胆小,借个宿能出什么事。你们不去我去。
  银遥心直口快,说完又有点后悔。
  本以为寻安他们会阻拦自己,结果她一直走出了近十米远,也没听见他们的声音。
  心高气傲的银遥极好面子,话都放出去了,这个时候要是调转头回去,岂不是颜面尽失。
  银遥为了自己的面子,脚步不停地离开,俏丽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空隙尽头。
  寻安皱着眉叫了她两遍,但银遥似乎铁了心要走,充耳不闻,很快就看不见了人。
  他算是仁至义尽了,银遥一心想要赶着去冒险,寻安想拦也拦不住。
  不管她了,我们去车上把睡袋和帐篷取出来,先在树林里将就一晚,等明天天亮了再进村看看情况。
  玉宝儿也不想在这里多呆,立马就答应了。
  薄曛走在最后面,有一缕暗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没入指尖。
  送走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危险的目光落在寻安身边那个粘人精,薄曛半眯着眼。
  这个家伙要不要也送走呢?
  接近巷口的位置,玉宝儿瞧见了刚才想捡却被解回一巴掌拍开手的那个纸串。
  对了,为什么刚才不让我去捡这个黄纸啊?
  因为那是给死人用的安魂符,且常用于女性死者,阴气很重,最好别碰。
  这也是让寻安奇怪的一个点。
  祭祀山神,怎么会用上安魂符?
  玉宝儿不明觉厉地点点头,虽然她不太能理解什么是安魂符,但是给死人用的倒的确是要少碰为妙。
  她用星星眼看着寻安,心里对他的崇拜感又加深了几分。
  离村口只有几步之遥,就在寻安要踏出桐江村的地界时,突然被身后的薄曛伸手拉住手腕,强行停下了步伐。
  一旁的玉宝儿没人拉,径直地就要走出去,结果像是撞在了玻璃上。
  嘭地一下撞得眼冒金星,玉宝儿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抬头看向面前空无一物的村口。
  怎么回事?怎么出不去了?
  第42章 山神(3) 吃完这顿饭,才好上路啊
  寻安被薄曛拉进怀里,鼻尖萦绕着清淡的木香。
  温热的触感让寻安有片刻的失神,等玉宝儿捂着头痛呼出声时才思绪拉回轨道,手腕一扭松开薄曛的手。
  他抬手触摸村口的屏障,如石头般坚固。
  有点意思。
  玉宝儿以为自己听错了,寻安的反应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应该是跟她一样慌乱不解吗?
  大佬果然就是大佬。
  我们现在怎么办啊?玉宝儿心慌慌。
  他们现在就三个人,自己派不上用场,那个叫解回的面具男看着人高马大的,基本跟个摆设似地,全靠寻安一个人carry全场。
  寻安回身望去,不知何时每家每户的灯都暗了,只剩门前的灯笼还在散发着幽幽的烛光。
  大门紧闭,窗帘像是要将空气也隔绝似地全部拉上。
  一瞬间,桐江村像是悄无人烟的无人村,仅留宛若鬼火的幽灯随风摇曳。
  去那里看看。
  玉宝儿顺着寻安手指的方向看去,整个桐江村唯一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位于桐江村的最后方,装修的风格都与其他的房屋不同,飞檐之下挂了一整排的大红灯笼。
  也是村中为数不多的高楼。
  可那里亮着灯,应该是有村民在吧不是说要避免和他们遇上吗?
  玉宝儿盯着那座楼房,看它就像是在深山老林里突然冒出来的精致楼宇,雕梁画栋,让人怀疑它是不是海市蜃楼或是妖精勾人的陷阱。
  它的房屋样貌与普通民房不同,像是庙宇祠堂的设计,很有可能是村里供奉山神的祠堂。
  寻安抬步向那边走去,薄曛毫无异议,紧随其后。
  眼下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玉宝儿语噎,扁扁嘴跟上。
  她怎么觉得解回对自己抱有很大的敌意呢?
  一路上无言地闷头赶路,寻安神识敏锐,自然是察觉到了黑暗中有人在悄悄注视着他们。
  躲在窗帘后,隐藏在黑暗中。
  用充满恶意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话说,那个银遥不会真的去村民家借宿了吧?都没看见她人了?
  玉宝儿向四周环视了一圈,除了他们三人,整个村子一点人气都没有。
  现在每家每户都灭着灯,也不知道银遥是不是进了村民家。
  约莫两三分钟后,特意加快了脚步的三人抵达了祠堂。
  前门大开,站在外面都能一窥祠堂内部的底细。
  正大门上挂写着山神祠三个赤金大字的木质匾额,门前柱一左一右刻着四字简言。
  神威浩荡,福泽桐江。
  入门后是一座威仪的山神铜像,面泛金光,长须飘飘,道袍披身,足有两米多高,双手合十,盘腿端坐在祠堂正中央的高台上。
  神像周围燃着两指粗,三指长的红烛,旁边是供奉的瓜果糕点。
  祠堂中央陈了一张铺着黄布的长桌,桌上整齐排列着先人的牌位,桌下是跪拜用的蒲团。
  寻安确定里面没人后踏进祠堂,想了想还是反手将祠堂大门给关上了。
  今晚先在这里将就一下。
  他抬眸注视着山神像,接着微微蹙眉。
  凡是受凡人供奉,铸造神像的神明,不管是铜像还是金像银像,神明都或多或少会在自己的神像中投下一缕灵力,算作是给信奉者的祝礼。
  假设神山真的有所谓的山神,那他的神像应该有灵力,即使最后灵力消散了,也会有存在过的痕迹。
  但寻安仔细端详了半天,也未在神像上找到有任何灵力残留过的迹象。
  那就说明山神要么陨落了,要么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报纸上的报道又说桐江村只要祭祀祈愿,就能灵验,莫非是村民信口开河之言而已?
  薄曛自然也看出了神像的端倪,伸手在寻安面前晃了晃,将他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不好看。
  寻安被打断了思路,又不好在外人面前开口训斥他,只好瞪了他一眼。
  桐江村的村民对山神真的崇敬到骨子里了,自己村的祠堂不建,花那么多钱去修神祠。
  玉宝儿上下打量着山神像,啧啧称奇。
  明明桐江村看上去也不怎么富裕的样子,却舍得花大价钱去修建祠堂。
  你靠着柱子休息一会吧,我们两个守夜。
  玉宝儿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就算醒着也干不了什么,就听话地跑去柱子下靠着闭目养神。
  寻安走到陈列牌位的台前,发现最中间的牌位比其他的牌位都要更新一些,像是才做好没多久的牌位。
  他走近一看,看见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常黛萱。
  这里好像不是陈放的桐江村先祖的牌位。
  按理来说祠堂多是供奉先祖长辈的灵牌,并且牌位的书写格式也极为讲究,写错了一个字都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但寻安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这里供奉的灵位都写着的是祀山神者后面跟上亡者姓名。
  薄曛拿起常黛萱的灵牌,翻看后面的诞辰与卒时。
  卒年十六岁。
  寻安看着牌位上的祀山神者,突然就知道为何桐江村能够祈愿成功了。
  这些逝者年龄全都不超过十六岁,而且卒年其实相差不了多久,只相隔了两三年不等。
  他抬眸看向山神像,扯出一抹冷笑。
  也不知桐江村民供奉的到底是神还是邪。
  薄曛闻言委屈巴巴,软下声音向寻安说:邪也不全然代表恶,我就不会这样\
  寻安瞧了一眼倚在柱子上酣然入梦的玉宝儿,回答薄曛:那是你应该做的。
  不然你还当什么神明。
  对,寻安说的都对。
  薄曛自夸失败,垂着个脑袋。
  祠堂里的线索也就只有牌位了,寻安在祠堂中来回踱步。
  你留下来看着她,我出去逛一圈。
  薄曛当即就想拒绝,被寻安横了一眼后连个不字都说不出口,只好应下。
  寻安直接闪身离开祠堂,独留薄曛像个被遗弃的大型犬,静静地杵在原地。
  唉,寻安哥哥呢?
  玉宝儿突然身子一颤,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发现寻安不见了。
  薄曛盯着大门的方向,理都不带理玉宝儿,完全充耳不闻。
  解回哥哥,你没事吧?
  玉宝儿总觉得现在的解回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极其危险的气场,不是生人勿进,而是万径人踪灭的恐怖。
  她默默地闭上了嘴,往边上又挪了挪屁股,
  祠堂的大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薄曛皱着眉。
  开门之人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
  银遥?
  玉宝儿惊讶地看着推门进来的人,正是不久前说要自己去村民家借宿的银遥。
  她看上去似乎很惊恐,脸上满是不知是被吓还是跑出来的汗。
  银遥喘着粗气,一进来就反手将门关上,靠着大门下滑蹲在地上。
  那,那些村民,村民
  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玉宝儿虽然对银遥印象不好,但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慌乱。
  村民怎么了?
  银遥嘴唇发颤,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虽然极力控制,但心里还是一阵一阵的后怕。
  那些村民想,想杀了我
  十分钟前,银遥瞥不下面子,独自一人去了村民家借宿。
  她到底还是有些害怕,不敢去离寻安他们很远的住宅借宿。
  银遥借宿的地方其实就与他们躲藏的平房相隔了一栋的距离而已,只是因为村民住宅灭有紧挨着在一起,所以看起来很远而已。
  笃笃。
  银遥扣响了大门,但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开门。
  难道睡着了?
  可明明屋内亮着灯啊?
  有人吗?我是来借宿的?开下门!
  银遥用力拍了拍门,大声地喊着,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回头张望了一下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又喊了几遍,正当她上火想要踹门的时候,门里传来了响动。
  大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隙,银遥刚想要开口,就对上了一双满是血丝的浑浊的眼睛。
  你是谁?
  对方就这么保持着一条缝隙观察着银遥,似乎有很重的戒备心。
  我,我是来借宿的。
  原本还在上火中的银遥被他的眼神一吓,顿时语气放软。
  门里的人又拉开了一点点缝隙,看向银遥身后,你一个人?
  银遥见或许有希望,心里松了一口气,本想说还有三个人的,但一想到他们几个人那副德行,又应下,就我一个人。
  屋内的人似乎在犹豫什么,半天还不开门。
  银遥站在门外有些急了,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不进去我找别家了!
  听到这话对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浅浅地笑了笑,发出令银遥不适的笑声,将门打开。
  进来吧。
  银遥因为他的笑容心下觉得不安,但看到屋内亮堂堂的,就放下了戒备。
  正对着大门的是一口井,倒映着月亮月光,被微风吹得波光粼粼。
  在往前是一个小厅,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木椅,应该是接待客人用的客厅。
  身后传来声响,银遥回头去看,屋主将门关上,还多加了一把锁。
  她没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防贼。
  但她再次回头去看,却发现原本没有其他人的客厅,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几个人,正用着阴恻恻的目光盯着她。
  村里难得来外人呢,我们会好好招待你的。
  一名穿着碎花布衣的中年妇女脸上带笑地说着,银遥看着却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大壮,带这个姑娘去里面那个没人住的房间。
  大壮就是给银遥开门的男子,嘿嘿地笑了两声后看了银遥一眼,随后向客厅边上的小门走去。
  姑娘一定还没吃饭吧,不嫌弃的话就凑合一下,家里还有一点鸡汤。
  中年妇女转头对身旁的一名年轻的女子说:芳芳,去厨房端一碗鸡汤送到姑娘房间去。
  银遥一言不发跟着大壮,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不知为什么,这家人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
  明明在笑着,说的也是热情好客的话,却偏偏让人无法从中感应到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