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藏天光 第152节
作者:求之不得      更新:2023-03-01 18:22      字数:2760
  他今晚也喝多了。
  眼下这个点儿,又是年关,不容易寻到代步的马车,但眼下范玉也顾及不了那么多,走了稍许,就在角落处吐。
  他酒量其实不好,也鲜有如此喝过酒。
  但今晚,盛情难却。
  他其实喝得不多,但同早前比,已经是极限,只是今晚的气氛很好,他少有这么同旁人一处过。
  范玉伸手扶住一侧,吐都有些难受。
  最后起身时,才见有人递手帕给他。
  范玉怔住,近乎下意识便酒醒了,曲边盈?
  他这幅模样……
  范玉有些无地自容。
  曲边盈轻声,“谁都有喝多的时候,你没看我爷爷,还有我那几个哥哥……”
  是特意寻了台阶给他下,范玉接过,“多谢。”
  曲边盈没出声。
  天空开始重新飘着小雪,片刻,范玉才好些了,“你不是……”
  他是想问她不是同盛文羽和陆鸣简回驿馆了吗。
  曲边盈一笔带过,“少逢心细,说你住得远,到驿馆后,就让我折回来寻你,让你用马车回去。”
  他看了看她,知晓不是盛文羽……
  “那你呢?”范玉有些酒意上头。
  曲边盈双手背在身后,笑道,“才说了,驿馆近,正好走回去,好久没在京中了,正好熟悉下京中的空气。”
  范玉看她。
  “走吧,上马车吧,明日集市见。”曲边盈莞尔。
  范玉其实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抑回喉间,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范玉酒意还在,仰首靠在马车一角,空望着马车顶,脑海中浑浑噩噩。
  范玉,你脑子在犯什么糊涂?
  是酒意上头吗?
  ……
  等到范玉上了马车,曲边盈还没走,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街角尽头,才冻得赶紧搓了搓手,又呵了呵气。
  她家中在南边,南边可没京中那么冷!
  京中真是好冷!
  曲边盈抖了抖。
  ——驿馆多没意思啊,三哥,曲姐姐,我们年关的去范大人府上一起吃火锅,喝酒,守岁!
  ——那就这么愉快得决定了,年关再吃一顿火锅,哈哈哈!范大人,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曲边盈冻得通红的脸笑了笑,也伸脚,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
  她好像,已经开始期盼过年了。
  第081章 落笔
  腊月二十九,立城边关驻军大营中已经开始准备明日年关包饺子,下饺子,吃饺子的工具,要有军中煮饺子的大锅,肉,饺子皮儿,擀面杖,桌子,酒,这才有军中过年关的样子。
  今年是严冬,早前边关人心惶惶。
  尤其是早前冬衣没到齐,却先送往北边的时候,立城驻军心中其实都是担心的。
  冬衣只是一部分的物资。
  若是朝中的策略是向北倾斜,那很可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所有军中相关的物资,军饷都会优先保障北关。
  这原本也无可厚非,北边的风险更大,但西戎同样虎视眈眈。
  而且,更有可能的是,西戎知晓燕韩的军需物资都在优先保住北边,那极有可能西边的物资不足。天气已经步入严寒,最怕西戎忽然在立城附近起了摩擦,不得不打。
  于是从九月开始,军中都在担心此事。边关驻军将士,打仗不怕,怕得是补给不足。
  后来听闻是沈将军在京中给刘将军来了书信,说朝中已经在准备立城边关物资,可能会迟上半月,但会陆续补齐,时间不会等太久。
  沈将军在京中盯着军需物资之事,反倒给当时的立城驻军吃了一枚定心丸。
  后来薛超出事,军中震惊。
  薛超是沈将军身边的近卫首领,军阶比不少将领还高。
  薛超的死,毫无征兆,但确系西戎所为,也给当时不明朗的局势再度染上了一层阴霾。
  这层阴霾,真正等到沈将军回了驻军中,才慢慢消去。
  沈将军是立城边关的实际主帅。
  驻军主帅不在,军心容易涣散。
  沈将军回了立城,军中物资也充盈了,边关也进入次级警戒状态,又启动了密集巡防,军心迅速稳定下来,也开启了一面巡防,一面筹备年关饺子的盛况。
  沈辞的归来,让立城边关忽然变了气势,就连立城的百姓心中也安定下来。
  “韩将军!”韩关在巡视年关准备,军中士兵纷纷问候。
  “准备得怎么样了?”韩关一面看,一面问,也不时伸手拍拍军中士兵的肩膀。
  “将军,都备着呢!”
  临近年关了,人人脸上都是喜色。
  这次郭子晓负责年关巡防,韩关负责军中年关事宜,各司其职,也井井有条。
  “诶,韩将军,怎么不见沈将军啊?”也有人问起。
  都听说沈将军回来,但也就是这一两日的事情,大多数都还没见到,沈辞平日治军严格,但也待军中亲厚,军中多念着他。
  往年腊月二十九,沈将军都是要亲自巡视年关准备的,今年却没见到?
  难免会有人问。
  韩关笑道,“都别去叫将军啊!将军昨晚同刘将军还有郭将军彻夜谈论边关形势,天都快亮了才睡,我们自己准备我们自己的,都别添乱,还有,谁都别去叫将军,这连着赶了好几日路,就是为了赶在年关前回来,都别吵着将军,让他多睡会儿!”
  “是!”周遭纷纷应声。
  韩关这才笑着去了下一处巡查。
  ……
  也不知可是韩关打了招呼的缘故,军中真的没人去官邸吵醒沈辞。
  沈辞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昨晚同刘将军,还有子晓一道彻夜在谈边关形势,还有未来可能的突发状态,以及应对措施。
  不怕严冬,就怕明知严冬还没有应对。
  今日还要巡查年关前的准备,韩关到子时差不多便撤了,剩下的几人一道在沙盘图前熬了通宵。
  近来他们将绝大多数的目光都放在了哈尔米亚身上,但西戎东边,真正和他们有摩擦的西戎东边的几个部落才真正是眼下的威胁。
  西戎东边的这些部落,才近乎是对他们知根知底的老对手。
  按照以往经验,年关前后的十余日都是最容易爆发危机的时候,因为年关是燕韩的年关,西戎人的风俗全然不同。
  于是一整晚的时间,讨论了尽可能多的可能性和应对方式,一旦西戎挑起摩擦,要如何第一时间应对?
  是真打,还是震慑。是驱逐出边境,还是要杀鸡儆猴。
  要怎么出兵,还是诱敌深入。
  这些,都需要提前达成一致。
  一整晚,几人都没合眼,一直到拂晓,才各自去睡。
  沈辞这一阵都在赶路,好容易回了官邸可以睡得踏实安稳了,这一路的疲乏似是都一同涌了上来,报复性得困乏,躺在床榻上,倒头就睡。
  他也一直睡得很好。
  直至梦到陈翎亲他。
  他当然乐意。
  但梦很奇怪,他只能躺着,陈翎趴在一侧亲他——但陈翎有些过于热情了,都不是亲他的脸,甚至有些像……舔他的脸。
  “阿翎,别这样……”他脸红,“你这样……”
  他吃不消,她这么一直舔他。
  还带着口水。
  他终于忍不住,“阿翎,你这样都有些像嗯嗯了。”
  忽然想到嗯嗯,他大脑仿佛反应过来什么一般。
  “嗯嗯”两个大字忽然出现在脑海,然后,面前舔他的陈翎形象破碎,他也睁眼,从梦中醒来,果真见是“嗯嗯”两只前脚趴在他床榻近侧。
  他一直有靠外睡的习惯,尤其是同陈翎一处后。
  陈翎喜欢靠内,他正好能从身后拥着她入睡。
  眼下,“嗯嗯”两只前爪趴在他床榻上,一直在舔他的脸,舔得可亲切认真忠厚老实了……
  沈辞奈何伸手,挡在眉心,全然不想去看它。
  方才,原来真的是“嗯嗯”在添他的脸,他竟然以为……
  沈辞自嘲一笑,他太想阿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