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
  航州一家颇有名气的粤菜馆中，孙全见到薛子涵以及那位请客的林副台长。
  有人说粤菜是八大菜系之首，特别是随着国家的经济发展，有钱人越来越多，而有钱人养生的观念逐渐盛行，开始奉行少盐少油的饮食之后，本来排名没那么高的粤菜，就被那些有钱人越捧越高。
  因为粤菜足够清淡，做法也够讲究，刀工足够精细，却又因为粤省临海的地理优势，而擅长做燕鲍翅，于是，粤菜越来越得有钱人的欢心。
  林副台长能把请客地点选在这里，孙全有点意外。
  上档次的粤菜可不便宜。
  当然，作为一名俗人，对方能请他吃不便宜的粤菜，他感受到了尊重，这是一种不错的感觉，蛮爽。
  林副台长有点瘦，清瘦的脸上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穿着西装，给人文质彬彬的感觉。
  孙全不知道他的瘦是注重养生的效果，还是消化系统不好，对营养的吸收效率不高？
  反正他不会怀疑林副台长的瘦，是跟他当年一样是因为经常吃不饱。
  话说，当年他在大学学烹饪的时候，有一个老师跟他们说过为什么有人随随便便吃就胖，而有些人却怎么都吃不胖。
  这大概是困扰很多人的一个疑问。
  而当年他的那位老师给出的答案就是每个人体质的问题。
  有些人天生消化系统就棒，对食物营养的吸收棒棒的，所以就给人一种喝凉水都长胖的感觉。
  从身体素质方面来讲，这种体质是好的。
  但从现代审美的角度来说，这种体质却令人很困扰。
  而另一种相反的体质，就是消化吸收效率不高的那种，可能吃进去一头牛，最后大部分都被分解排泄出去，只吸收到一只鸡的营养。
  孙全此时就怀疑林副台长是这种体质。
  大概率是肠胃不好。
  当然，这与他无关，他只是在看见林副台长的时候，脑子一时走神，回想起当年大学学到的一点小知识。
  林副台长对他挺客气，见面时，主动伸手跟他握手，笑容也恰到好处，令人舒服。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一间私密性不错的包厢。
  这包厢里的装修档次不低，看着素雅，却令人赏心悦目。
  三人落座后，每人点了两三道菜，等服务员为大家倒好茶，林副台长就摆摆手，把这名小腰蛮细，小脸蛮清纯的服务员赶出包厢。
  孙全看得心下略有感慨。
  这样的女孩，如果是在学生时代，那是能做他们班班花的啊！在这里却只能做一名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服务员。
  浪费！太浪费了。
  把那名服务员赶出去后，林副台长笑吟吟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来！小孙，现在酒菜还没上桌，咱们私下初次一起吃饭，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我代表台里感谢你为我们台带来的这档节目啊！感谢！”
  说着，他喝了一口，笑吟吟地放下茶杯。
  礼仪满分。
  孙全自然只能陪着演戏，“过奖了，林台长太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
  说着，他也喝了一口。
  薛子涵在一旁微笑看着，等他俩放下茶杯，她就起身拎起桌上的茶壶给他们续杯。
  接下来，林副台长就展示了他作为一名副台长，待人接物的话术。
  一副恰到好处的好奇表情，询问孙全是哪里人，等孙全说了地方，得知孙全是农村出身，林副台长马上就展开了话题。
  说起他家祖上也是农村的，小时候他还在乡下待过很多年呢！
  然后就跟孙全分享了他小时候在乡下的一些趣事，以及玩过的一些土玩具，比如弹弓、比如滚铁环、比如用泥巴做的土枪……等等。
  别说，他说的这些土玩具，孙全小时候也还都玩过。
  话题就此越展越开，两人初次见面，竟然因为这个话题，越聊越投机，仿佛一见如故。
  一直到服务员进来上菜上酒，孙全才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目前国内的同胞，祖上都是农民吧？就算有祖上不是农民的，也被赶到农村去改造过吧？
  所以……
  林副台长祖上是农民太正常了。
  心下有点失笑，但他却不得不佩服林副台长这找话题的本事，不经意间就和他孙某人找到一个能聊半天的共同话题。
  孙全感觉自己学到了。
  果然，能做上副台长的人，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
  酒菜上桌后，随着几杯酒下肚，席上的气氛就更融洽了。
  话题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林副台长拐到小说这个行业，跟着又拐到各自的家庭，重点聊到孙全的家庭，比如老婆孩子。
  聊到老婆孩子的时候，林副台长还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传授给孙全一些育儿的经验。
  当一顿饭吃到半个多小时以后，他终于将话题转到今天的正题。
  端起酒杯，林副台长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脸看向薛子涵，挑眉问她，“哎，对了，子涵，咱们台里的意思你跟小孙说过了吗？你应该说过了吧？嗯？”
  孙全笑笑，停下筷子，看着他俩的表演。
  薛子涵面露笑容，点头道：“嗯，已经说了。”
  说着，她转脸看向孙全，“阿全，我们台里有意想跟你再合作一档节目，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怎么样？你有想法了吗？”
  “对！小孙，你有关于新节目的想法了吗？”林副台长端着酒杯，转脸看向孙全，笑吟吟地问。
  孙全脸上有笑，心中却殊无笑意，只见他含笑端起酒杯示意，“来！林台长、姐，咱们再走一个！喝完这杯咱们再聊。”
  “好！”
  “行，来干杯！”
  林副台长和薛子涵都没有拒绝，三只酒杯彼此遥遥举了举，各自抿了一口，放下酒杯，拿筷子夹菜的时候，孙全笑着说：“林台长，再合作当然可以，说实话，关于新节目的创意，我也确实有想法了，但是……呵呵。”
  说话说一半，在哪里都是令人切齿的。
  但此时林副台长却只能配合着问：“哦？有什么问题吗小孙？有话你直管直说，不用藏着掖着，真的！直管说！”
  薛子涵一边夹菜一边有点好奇地看向孙全，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孙全也没让他们久等，夹了一片西芹放在嘴里嚼着，含笑说：“行，那我就直说了，林台长，继续合作可以，但合作的条件可不能像上次那样了，10秒钟的广告就把我打发了……呵呵，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么火的一档节目，我就拿到这么点好处，最近我每次回家，我媳妇都要把我数落一通，一直在催我赶紧滚回家去带孩子，不许我再在外面折腾了，呵……你们大概也知道，我媳妇把公司打理的还可以，完全养得起我。”
  林副台长：“……”
  薛子涵：“……”
  刚开始听孙全提条件，他俩表情还算正常。
  等孙全这番话说到最后，无论是林副台长，还是薛子涵，表情就都变得古怪起来。
  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那种表情。
  什么玩意？
  你一个大男人说自己被老婆养，还说得这么骄傲？
  吃软饭很光荣吗？
  当然，内心里他们其实也都知道孙全完全是在扯淡，这家伙需要吃软饭吗？
  他们一起合作《华夏好声音》这档节目的时间也不短了，现在整个蓝莓台上下，还有谁不知道策划出这档节目的孙某人，是写小说的？是什么白金大神？年入至少一两百万的那种？
  在现在这个年头，年入至少一两百万的人，需要吃软饭？
  你娶的是哪个巨富家的女儿吗？
  好笑之余，林副台长眉头也微微皱了皱，他明白孙全这是在谈利益问题了，而这小子在开出具体条件之前，都不要脸地提到吃软饭的借口了，看来胃口不小啊！
  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林副台长连连点头，“理解理解！我非常理解！真的，小孙，我真的非常理解你，也理解你爱人的不满，将心比心，如果我和一家电视台合作出《华夏好声音》这样一档好节目，我肯定也会不满自己拿到的酬劳不够多，这样！我林某人虽然在蓝莓台不算一言九鼎，说话没那么管用，但多少还是说得上话的，你说说你的条件吧！只要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我就算没权利给你当场答复，也一定帮你跟台里争取的，你说！”
  他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
  薛子涵缓缓将一颗糯米丸子放进嘴里，眼睛好奇地看着孙全。
  孙全看了看林副台长，又看了看她，“好，那我就说了，唔，我也不狮子大开口，就我们一开始谈的广告分成比例，再加上10秒钟的广告吧！就这两个条件，贵台要是能答应，咱们就再合作一档节目，如果不能……呵呵，那也没什么，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或许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薛子涵有点失笑。
  林副台长表情有点凝固。
  这还叫不狮子大开口？
  如果再做出一档和《华夏好声音》差不多收视率的节目，之前谈的那个广告费分成的比例，价值多少你心里没数吗？
  还有……那10秒钟的广告，你真不知道给你的那10秒钟广告现在价值多少吗？
  已经卖到一千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