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她自己要走的。”小宝垂下眼帘。
  “嗯？小宝的意思是？”
  “她自己走的，就别想再回来。”小宝说的很坚决，有着与年龄不想称的绝决。
  惠宝和玉婴都错愕了，这孩子的狠劲儿是哪里来的。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惠宝不死心又追问一句。
  “是奶奶说的。”小宝的头垂得更低了，快要拱到肚子上。
  “来，小宝，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惠宝扳着小宝的肩膀坐好。
  小宝的眼睛里汪着泪。
  “妈妈，别问我了，我不知道。”
  “不是妈妈在逼你，这件事真的很重要，你只要说出真正的想法就行。妈妈不是在让你做选择，你懂吗？只是要让你面对内心，不是别人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惠宝试图跟小宝讲清楚。
  可是小宝还是太小，他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惠宝心疼了，起身走到小宝身边，把他揽到怀里。
  “妈妈在，不怕。”
  计春风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转回来，见状有点为难，两个孩子也都懂事，没敢出声，悄悄回到座位上。
  现在这样已经不能再谈下去，小宝有些崩溃。
  惠宝带着他去洗了脸，这时菜已经上来了，都是小家伙自己点的，爱吃的东西。
  食物是很治愈的，很快三个孩子的脸上都现出满意的表情，小宝爱吃黑椒牛排，要的是大份的，他切了两块出来，用叉子递给玉关和玉聪。
  玉聪也舀了一勺奶油蘑菇汤喂给小宝。
  本来在西餐厅，是分餐制，可是三个孩子习惯了在一起分享，所以惠宝也没有阻止。三个大人安静地吃着东西，惠宝沉沉叹了一口气。
  玉婴看了看她，也感觉很无力。看来杨柳是不用过来了。
  玉聪喜欢吃苹果派，玉关都是自己多点一份，可着太聪吃。
  这次小宝也多叫了一份，他把上面焦糖色最好的一块，切给玉聪。
  “我真幸福，有两个哥哥爱我！”玉聪是个阳光的孩子，喜欢表达，又在国外住了一段时间，说话很直接。
  小宝和玉关听着很受用，小脸都红扑扑的。
  “宝哥也幸福，有两个妈妈爱你。”玉聪接着说。
  这句话在桌上像扔了一个炸雷，这么敏感的话题，刚刚大家都想绕过去的，现在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童言无忌给扔出来了。
  惠宝一时有点懵。
  “确实，小宝最幸福，有两个妈妈爱你。”玉婴把话接过去。
  “我不要，我只要一个妈妈。”小宝把叉子扔到桌上，任性地说。
  “小宝，你有两个妈妈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妈妈们的错，更不是爸爸的错。等你长大了才会懂，不是两个人走到一起就有幸运一起生活到老的。”玉婴走到小宝身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认真地说。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小宝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他还小，处理不了两个妈妈的平衡问题。
  他肯定在心里比较过很多次了，没办法放下对杨柳妈妈的怨恨，这是徐大嘴每天每时在他耳边灌输的，根深地固，杨柳妈妈自私地抛弃了他。
  惠宝妈妈对他的好，他是懂的，时间越久他越发现，惠宝的无私。所以他不想伤害惠宝妈妈。
  可是他又忍不住去想杨柳妈妈，这是对惠宝妈妈的背叛，他自己都在恨自己。
  他的狂躁，他无端的发脾气，都是因为心里的这些事在打架，打着打着转成一个死结，以一个孩子的能力是解不开的，只能让他说不出的痛苦。
  现在好像把他摆到一个手术台上，所以的病症都出来了。如果再不及时治疗，真是错失良机。
  玉婴看出来了，不能再等，今天不把事情说明白，以后更没有机会。
  “小宝，两个妈妈都是爱你的。这一点你要知道。其实有这些就足够了。你的惠宝妈妈阅历多，人也很理性，她给你的爱博大，又有厚度，你尊重她，也在爱着她，这就足够了。”
  玉婴的话，让小宝不知不觉点了点头，他都听进去了。
  “杨柳妈妈是个感性的人，她的生活很不幸，现在的她应该也成熟一些了。她能提出来回到你身边，陪伴你一段时间，应该是想弥补一些对你的亏欠，你给她一个机会，以后才不会有遗憾。刚妹妹说了，你有两个妈妈爱，是幸福的事，没什么好纠结的。”
  “真的吗？可以这样吗？”小宝豁然开朗，小眼睛都亮了。
  惠宝微笑着点了点头。
  “妈妈！”小宝又惊喜又害羞，扑进她的怀里。
  “谢谢你惠宝，谢谢你玉婴。”计春风一直默不作声坐在一边，抬起头时，眼睛已经湿润了。
  惠宝对他灿然一笑，这大概就是如沐春风的感觉吧。
  “小宝。”计春风向小宝招手。
  小宝慢吞吞走过去，父子两个之间，一直有点隔阂，主要原因还是杨柳。他们两个都处理不好这种关系。
  “小宝，不管我和你杨柳妈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都跟你没有关系，你记住，我们都爱你，这就足够了。”
  小宝用力地点点头。这对他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夜晚，他拿到了三重保障，一生都不缺爱了。
  玉婴喜欢这种氛围，她喜欢治愈别人，也被治愈着。
  这才是家的气氛。
  从西餐厅出来，三个孩子憋了半天，终于可以闹一下了，疯狂绕着大人转圈，笑闹着。
  三个大人像捉小鸡一样，好容易把三个兴奋的小家伙给逮到车里。
  “妈妈我爱你！”
  小宝突然欠起身，在惠宝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就害羞地躲到玉婴的身后。
  “妈妈我也爱你！”玉聪不甘落后，也回头亲惠宝。
  坐在副驾位的玉关，刚要碰安全带，被计春风一个眼神给定住了。
  他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向车外，一副我不在乎的样。
  “哥，我替你亲了。妈妈，我哥也爱你。”玉聪又狠狠在惠宝的脸上亲了一口，车里的人都笑了。
  “玉婴，我妈那里……”惠宝担心的是徐大嘴。
  “你放心，交给我。幼儿园都不打算让她去了。”玉婴早有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