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以德服人，没有以钱服人好使。”二娘推着自行车，哗啦哗啦进了院。
  上次她跑成了一单，听说在提成，现在天天往外跑，业绩还不错。
  玉婴在心里比较过，大娘跟二娘还不是一路人。大娘和大伯那是真有心机的，玩的也大，总想划个路子套路别人。
  二娘是小市民性子，爱小，喜欢占便宜，凡事抢尖儿卖快。有便宜不占，比杀了她还难受。但是她的三观还算正，多干活多拿钱这事，她是认的。
  就冲这个，玉婴也没想对付她。
  人性的弱点大家都有，就看着优点吧，再说玉茹那么好个女孩，每天来了就不闲着，把二娘那点烦人劲儿都给抵消了。
  孟巧莲要是在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玉茹啊，你过来坐儿，跟你妹妹玩吧，别干了。”
  “没事，三婶，我不累。”玉茹正在长个子，已经快一米七了，不到九十斤，黑瘦黑瘦的，一直被大娘诟病，说丑。
  可玉婴瞧着玉茹的骨相，只怕以后要比玉芬和玉芳美上十倍。
  孟巧莲是个爱操心的主儿，看着人家孩子瘦，就想主意。正好月容的老师回来了，打算带过去抓几副中药吃。
  二娘一听就不干了，“有骨头不愁肉，吃什么药！”
  “钱我出。”孟巧莲一句话，二娘没话说了，白吃的都可以有，哪怕是药。
  玉婴有自己的算计，陆逍遥前几天又生了一场病，弱得风一吹就倒了，刚能出来活动。她总想带着他去看看病。
  把陆逍遥骗出来到是不难，现在骆女士对他去宋家的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陆教授私下里透露，应该是陆逍遥的父亲打电话过来了，说玉婴这孩子不错，让她多照顾陆逍遥。
  有了圣旨，骆女士只能放手。
  小四跑了一趟腿，只说馒头不大舒服，陆逍遥就急匆匆跟着跑过来。
  玉婴一见红头胀脸的陆逍遥就急了，埋怨小四道，“你骗他干嘛！看他跑得一头汗！”
  “我不骗，他能跟我来吗！”小四委屈，也不敢辩解。
  “馒头什么事也没有，我要带你去个地方玩。”玉婴掏出手帕递给陆逍遥，让他把脑门上的汗擦了。
  这会儿已经是七月了，别的孩子都穿着背心大裤衩子到处跑。陆逍遥还穿着衬衣和长裤，瞧着就热。
  现在陆逍遥对玉婴的依赖也很重，并不问去哪，就乖乖等着。
  孟巧莲带着几个孩子出了门，那边月容早就帮着挂好号的，看病也方便。
  应门的还是上次的延寿，看到玉婴身边的陆逍遥，愣了一下。
  “你好。”玉婴笑嘻嘻打了个招呼，一低头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进去。
  她猜的没错，这院子到了夏天总算有了景致，花草培育的稀稀落落，可是都很有风骨。
  唐先生已经出了半天的诊，外面等候的人只有两个了。
  孟巧莲不急，让他们坐下。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陆逍遥突然有些不安，感觉自己要上当。
  玉婴调皮的一笑，竖起食指按到陆逍遥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陆逍遥只好噤声不语。
  孟巧莲瞧在眼里，无声的叹口气。
  在燕都时她算是领教了陆逍遥父亲的威风，那么个人家，怎么生这么弱个儿子，还让她女儿给欺负住了，真是一物降一物。
  到了他们进去，先给玉茹诊的脉，又看了舌头。
  “这孩子没事，窜个子呢，过个一年半年就好了。”唐先生的结论跟玉婴猜得不错。
  “还有这位，请先生看看。”玉婴一把抓住陆逍遥的胳膊就往脉枕上按。
  陆逍遥想挣扎，被她狠瞪一眼，就没敢再动。
  “唔。”唐先生看了陆逍遥一眼，把手指搭上去，当时就是一惊。
  这一惊只在眼底，只是玉婴一直盯着看，所以察觉了，别人倒是没什么。
  “也是脾胃虚弱，素日里太娇惯了。”唐先生这话说得没毛病，孟巧莲不由得点头。
  陆逍遥已经连忙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好像他的脉象是秘密，不能被别人堪破。
  玉婴想听的是下一句，急忙问，“先生，用吃什么药吗？”
  如果唐先生开药，说明问题还不大，可是如果唐先生不给开药，只怕问题就大了。
  “不用开药了，若是总觉得口干，可以用乌梅煮水来喝。”唐先生方都没开，玉婴的心都凉了。
  孟巧莲笑道，“乌梅到是现成的，谢谢先生了。”
  几人从唐先生处出来，玉婴对孟巧莲说要送陆逍遥回家。
  孟巧莲点了头，这陆逍遥太娇气了，被她带出这么远，万一走丢了可是麻烦事。
  玉婴一路不语，把陆逍遥送到正门，转身就走。
  她没有回家，沿着原路跑到唐先生门外，刚要抬手敲门，延寿把门打开了，安静的看着她。
  “先生说你会回来的。”
  玉婴从他的身边挤过去，蹬蹬跑进屋子里，进屋就大喊，全无礼貌。
  “先生！他无药可医吗？”
  “你能把他的家人带来吗？”唐先生放下手中的医书。
  “不能。”玉婴含泪摇头。
  听陆逍遥说过，骆女士不喜欢中医，陆教授估计也是作不了主，陆逍遥的父亲在燕都，离着那么远，对陆逍遥的事，也没什么发言权。
  唐先生不由得叹口气，“这事过于沉重了，你还是个孩子，你确定要听吗？”
  “要听！”玉婴重重一点头。
  “这孩子先天不足，家里为了保他，把能用的药都用上了，只怕从小到大就是用药堆起来的。且不说全身脏器都受了损，就是现在这个五脏六腹无君无臣，已经混乱了，怎么治？还能给他重塑一个肉身？”唐先生边说边摇头，大概他也很少见这么麻烦的病人。
  玉婴已经忍不住了，眼泪一双一对往下掉。
  “先生总有一个办法吧，不把他的病去根，只维持成这个样子，也是可以的。”
  唐先生抬起眼，目光落到玉婴的脸上，柔和的梳理着，“好孩子，他还有一个病症，比这些都要为难。他有心病。”
  “什么？”玉婴失声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