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沈云涛？”主任小心地走过去轻声问道。
  沈云涛正哼唱着“不消灭敌人不算英雄汉”呢，忽然听到有人问他，连忙转身一看，首先看到那两条大长腿，好像记着是昨天卖出去的牛仔裤？
  “哟，是你啊，你好你好，”沈云涛连忙站起来，向聂倩云打了个招呼，然后一看主任，抬起满是肥皂泡沫的手抓了下头发，笑呵呵地道，“梁姐，啊不，梁主任，你们怎么来了？”
  主任一看聂倩云还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家伙，连忙道：“你认识我啊？那太好了，那个，何萍说你在设计什么东西？”
  沈云涛哑然失笑，这小妮子现在很乐意给人炫耀呀。
  不过，那设计的确完成了只需要找来材料他就可以制作出样品了。
  “是啊，何萍说纺织厂现在有这个问题，恰好我看书的时候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么一个，”沈云涛不怕对方剽窃，他现在拿出来的只是初步产品，要知道，他脑海中记着的那可是经过二十多年的改进而完善的产品，于是道，“不过，我不是很懂这个行业，这样吧，我拿出来你们看一下，有生产必要的话，可以商量，啊，可以商量。”
  梁主任点点头，只要你有产品就好。
  沈云涛擦干净手，找了两个早上找东西扎的马扎让人家坐下，自己吹着口哨，心情愉快地进了屋，先倒了两杯开水，然后选择了第一张图纸那这下去递给梁主任，致歉道：“以前不懂事，家里钱都被我乱花了，待客也只有两杯开水，两位请见谅。”
  聂倩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同龄人，她见过太多遇到她会局促的人了，更遇到许多家境贫寒十分赧然的男人，可面前这个人，他坦然，十分自然地说自家的情况，压根没有羞耻，反而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叙述一个事实。
  好奇怪。
  梁主任不管那么多，拿来图纸一看头都大了。
  看不懂啊。
  “你怎么不设计的稍微容易看懂点？这都什么啊。”她把图纸递给了聂倩云。
  在她的眼睛里这图纸完全就是废物啊，你看人家洋人的东西，一个个摆在那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这图纸却拆分成好几部分。
  拆分开的能比得上人家整体的吗？
  “算了，你看一下，我得赶紧给厂长打电话，对了，你家有电话吗？”梁主任有些恼火。
  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这是个混蛋还敢相信？
  可她没想到的是，图纸聂倩云一看就懂了。
  她不由佩服地道：“你这个图纸，比工业化生产的说明书都清晰，这是真本事，咦，你这个设计……”
  梁主任没好气道：“花花绿绿的这都什么啊。”
  什么？
  “小姨，这可不是花花绿绿，这是真本事！”聂倩云当即抖着图纸说，就这东西拿出去，十万块钱买断都不干，这可是宝贝，“你看，这是外头的壳子，这是里头的连接线啊，这个是简单的电路图，这要是组合起来就是匹配机器的……你等下，这里不对劲，”她连忙仔细看了一下，失笑道，“沈云涛，你这个设计也太狡猾了，你是为了躲开外国人的专利对吧？！”
  沈云涛一笑。
  “也不对你这个不仅仅是躲开外国人的设计专利那么简单，这里头还有，嘶——你这是按照我们传统的老木工的技术制作的吧？”聂倩云伸手，“第二套设计呢？”
  “不是，你等等，这有用？”梁主任懵逼了，她怎么看这就是一套垃圾设计呢？
  沈云涛也有点吃惊，这年头这么年轻还懂机械设计的年轻女孩可不多啊。
  “你这套设计，怎么说呢，我不懂他们的标准，但这个只要装上，用一个闹钟就可以定好标准了，这个很厉害，不过这里面利用了一点外国人的设计专利，这个传动设备就有点眼熟。”聂倩云要求，“你把最后的设计拿给我看看。”
  沈云涛有些迟疑。
  梁主任怒道：“还愣着干什么？”
  “小姨！”聂倩云更生气，“对待技术人员客气点儿，人家不是你的手下！”
  “不是，有技术快点拿出来啊，再晚点我们得用几百万买外国人的设备！”梁主任十分信任她侄女的眼光这一下就乐了。
  沈云涛从犹豫变成了生气了。
  说话客气点都不会吗？
  “没有了，就这么一套设计。”沈云涛一甩手，“十万元，授权给你们使用。”
  什么？
  就这你就敢要十万？
  梁主任怒道：“你以为你是外国人呢？”
  “外国人也是他妈生的，有什么了不起。”沈云涛皱眉道，“行了，就这一套，你们爱用不用吧，对了，也别跟我谈大局，我的设计不会给你们白用。”
  “行行行知道了，你赶紧把第二套设计拿出来，我可以帮你申请专利，只要能规避外国人的设计专利完全能凭这套专利，一年之内让你成为身价几十万的富豪。”聂倩云急不可耐，她太想知道里面几个新设计的科学原理了。
  梁主任迟疑着，她在考虑要不要让何萍过来。
  “找谁都没用，说实话，人家凭这套设计，离开这找一个大点的厂子，专利卖掉的话，十万是真少了，还是这套不是很成熟的设计，你们的工人一年才多少钱，人家真要是不跟你玩儿，一辞职，到时候要求不得授权给你们工厂，你们就得用几百万去买外国人的产品了，”聂倩云略微犹豫，“而且，未必能比上人家的产品。”
  这么厉害啊？
  梁主任顿时不敢再想歪点子了。
  沈云涛眉毛一扬有些佩服这个小姑娘了。
  她这可不是帮着他要钱，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提醒他，你老婆还在工厂上班呢，真要是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
  你以为这就能威胁我了？
  沈云涛迟疑了一下，回去拿了第二套设计图。
  “我明白，你还有第三套设计。”聂倩云竖起大拇指。
  沈云涛一笑。
  三套？
  我这有第六套设计，真要是双方撕破脸了看谁手里的底牌多。
  聂倩云微微一愣，这下她目光微缩真有点对沈云涛刮目相看了。
  此人心性很深沉，可不仅仅是个传说中的混蛋加有点技术的年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