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花把冷面端上桌，“别吵吵了，赶紧过来吃饭。”
  叶蓁走进屋，几个孩子跟着跑着冲进屋。钱小花把冷面夹进碗里，一人分一大碗冷面。
  叶蓁吸溜一口面条，这里太热了，哪怕是用溪水做出来的冷面也是热的。这次做的冷面一点都不冷，不但不冷还有点烫舌头。
  几个孩子刚洗过澡，头发被剃得干干净净。一行小光头蹲在门口吃面，看起来像极了下山化缘的小和尚。
  叶蓁就着自家几个小光头吃完一碗面。
  长青岛昼夜温差大，白天几十度，到晚上很快下降到几度。
  叶蓁把大棉衣穿上，缩着脖子往外看，“太阳下山了。”
  几个小的打着哆嗦缩在门口，沈东摸了摸光头，“妈，我脑子疼。”
  叶蓁进屋找出几块布递给他们，沈东十分嫌弃，“好丑！”
  叶蓁问他，“你是想要暖和还是想要冷？”
  沈东不说话了，拿过布把光头包上。
  沈家人在长青岛的第一个晚上十分不美好，钱小花和沈老头因为担心粮食的事彻夜失眠，几个小的因为时差的关系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叶蓁和沈野则因为工作的事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沈野带上沈东去基地报道。从这里去基地要走一天，他们得有十天半个月不能回家。
  长青岛的白天很热，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关系，也可能是女人们太闲的关系，这里的人有一个十分奇葩的爱好——吵架。
  沈家人到达长青岛的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见识到长青人民的热情。
  叶蓁去溪边洗澡时遇到两个吵架的女人，两个女人吵架的原因很搞笑，仅仅因为一棵野草。
  没错，仅仅因为一棵野草。
  一个说：“你没道理，我亲眼看到你把我家门口的草踩折了。”
  一个说：“你胡说八道，我没踩你家的草。”
  两个女人叉着腰在小溪边吵架，其他女人凑过去围观，随着两个女人吵架升级，围观的女人开始加入吵架大战，很快，吵架的人数从两个人升级为二十来个人。
  二十来个人分为两个阵营，一方骂另外一方不爱惜花花草草，另外一方骂之前那方污蔑人。叶蓁被吵得脑仁疼，赶紧拎着洗干净的衣服回家。
  她以为躲回家就能得到清净，然而她想得太简单了，不到半个小时，前后左右的人家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开始吵架。
  这里住的都是家属，说是家属，其实就是女人们。她们在这里闲得很，平时只负责煮煮饭，种种菜，剩下的时间要么待在家里发呆，要么出门跟别人吵架。
  她们吵架不仅仅是吵架，吵架已经成为她们打发时间的消遣。
  叶蓁揉了揉鼻梁，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让女人们忙起来。
  叶蓁拿出布把头发裹好，想了想拿出一包晒干的海带往外走。她打算去找钱夫人，钱主任是这里最大的领导，换言之钱夫人就是大领导的夫人。
  “妈，我出去一趟。”
  钱小花正蹲在门口看着野草露出凶残的目光，“你去哪？”
  “我去找钱姐姐。”
  “我也去。”
  叶蓁关上门，跟钱小花并排着一起走。路上，俩人遇到好几拨吵架的人，一开始钱小花还说她们没事找事，走着走着，钱小花被吵架的女人们吸引，很快加入吵架的大队伍。
  “妈，妈！”
  钱小花朝叶蓁摆手，“我忙着呢，你自己去，不要喊我！”
  叶蓁退出人群，走几步时听到钱小花大喊：“踩你家的草怎么了？草长在地上就不能踩了？你这个人好没道理！你是哪里人？你家是西海边的吧？管得可真宽！”
  叶蓁加快脚步，不行，她必须赶紧想办法让她们忙起来！
  再这样下去，她要忍不住冲过去一起吵架了！
  到达钱夫人家，叶蓁直接走进去，“钱姐姐你在家吗？”
  钱夫人走出门，“小叶来了，来来来，快进屋坐。”
  钱夫人倒出一杯水递给叶蓁，叶蓁接过水杯喝一口水，“钱姐姐，咱们这里有供销社吗？供销社在哪里？我想去供销社买东西。”
  “小叶啊，你没跟你家沈野打听这里的情况？”
  “嗯？”
  钱夫人靠近叶蓁，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叶蓁，“这里没有供销社。”
  “没有？沈野没跟我说这个。”
  叶蓁震惊了，钱夫人看到叶蓁惊讶的样子，看向叶蓁的眼神更怜悯了，“他可能也不知道。我给你再说说这里的情况。”
  “咱们这里是新建的居民岛，岛上住的都是咱们基地的家属，目前咱们这里还没有供销社。不过长青镇那边有供销社，你要是需要购买东西可以去长青镇那边的供销社购买。”
  “您是说山下的长青镇？”
  从这里去长青镇不仅要穿过沙漠还要爬上，一来一回就要三个小时！
  钱夫人点头，“就是山下的长青镇。我跟老钱提过供销社的情况，他说咱们这里只有一百多户人家，且咱们不会在这里住一辈子，没必要在这里办供销社。”
  提起供销社只是想跟钱夫人接上话，深吸一口气，叶蓁想起自己来找钱夫人的目的，“钱姐姐，咱们这里的人好像很喜欢吵架？”
  钱夫人笑出声，“可不是！你刚来可能不太适应，没事，过几天你就习惯了。她们是闲的，咱们住在这里，既没有集市也没有打发时间的地方，只能吵架打发时间了。”
  情况跟叶蓁想的差不多，“钱姐姐，我这里有个提议，您听听行不行。”
  钱夫人来了兴趣，“你说。”
  叶蓁来的路上一直在想主意，临近钱家时忽然想到上辈子无意刷到的新闻，新闻上说某男子在沙漠里面养猪，结果不仅把猪养活了，还在养猪场种出野草，给沙漠添上绿化。
  “你觉得咱们建养猪场怎么样？”
  钱夫人太惊讶了，以至于没忍住笑出声，“弟妹，我没别的意思。你让我缓缓。”
  叶蓁保持微笑，“您觉得不行吗？”
  钱夫人拍了拍叶蓁的手，“不是不行，是绝对不行。咱们这里四周是沙漠，白天热死人，晚上冷死人，养鸡鸡发瘟，养猪猪不活。小叶啊，养猪的事你跟我说说可以，可别跟其他人说，不然他们会笑话你。”
  叶蓁还是觉得建养猪场是好主意，“钱姐姐，难道这里的人都不养猪？”
  “养啊，不过只有长青镇的人养猪，长青镇跟咱们这里不一样，长青镇一年有四季，咱们这里一年只有夏季。因为天气的关系，咱们这里养不活动物。”
  “对了，咱们家属之前开过家属会议，商量后决定在星期五也就是明天开展庆祝晚会。咱们从五湖四海过来，能聚在一起就是缘分。这次庆祝晚会主要是庆祝咱们搬来这里生活。”
  “到时候咱们会下山买几只羊办烤全羊大宴。”
  说到烤全羊，钱夫人话变多起来，“这里别的不多，小羊羔特别多。我告诉你，这里的小羊羔特别便宜，一斤羊肉的价格跟萝卜青菜的价格差不多。”
  “还有啊，这里的蔬菜特别贵，咱们一定要自己种菜，不然想吃也买不着。”
  叶蓁心里想着建养猪场的事，没仔细听钱夫人的话。她该如何说服这里的人跟她一起建造养猪场？
  也不是跟她一起建造养猪场，她还得去学校报道，没有时间参与养猪场的建设。
  跟钱夫人闲聊半天，叶蓁以要回家做午饭为借口离开钱家。
  回到家，钱小花还在外面吵架，几个孩子跟小朋友们出去沙漠那边玩游戏。
  叶蓁拿出两个萝卜削皮，边削皮边想事情。
  琢磨一天时间，叶蓁琢磨出一个不太靠谱的想法。
  太阳追赶晚霞躲进云层，燥热的空气潜入几股冷空气，气温迅速下降，一天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叶蓁被钱夫人喊去帮忙，钱夫人带领十几个女人下山买小羊羔，叶蓁留在基地跟剩下的女人们准备全羊大宴的食材。
  临近傍晚，在钱夫人的组织下，家属们围在火堆边开启烤全羊活动。
  叶蓁拿出从长河带来的果酒，给刚认识的姐姐们倒酒。
  这里的小羊羔肉质鲜嫩，加上人多抢肉吃的关系，叶蓁觉得这里的羊肉特别好吃。
  咬一口羊肉，抿一口酒，叶蓁忽然插话，“姐姐们，我这里有个十分有趣的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钱夫人带头吆喝，“嘿，有故事听当然要听，小叶你快讲。”
  叶蓁在众人的吆喝声中开始讲故事，“据说在民国期间有一位姓朱的人家，当家人名叫朱大刀。朱家人在镇上有一家猪肉铺，因为朱大刀杀猪手艺好，他家的猪肉铺远近闻名。”
  有人打岔，“小叶啊，远近闻名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人大声解释，“远近闻名就是附近的人都知道的意思，你别打岔，先让小叶说话。”
  打岔的人不服了，“我听不懂还不能打岔？”
  旁边的人加大音量，“人家小叶正在讲故事呢，你这一打岔，人家还说不说了？”
  来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吵架，叶蓁急忙打断，“两位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说话不清楚，我自罚一杯。”
  叶蓁端起酒杯喝一口酒，钱夫人帮叶蓁说话，“我看小叶就是想讨酒喝，不行，我也要自罚一杯。你们要不要？”
  “我也要！”
  “小叶家的酒甜甜的好喝，给我也来一杯。”
  “哎哟，你们别倒完了，给我留一口。”
  “没了，没了，你一边去。”
  还让不让人说故事了！
  叶蓁挤进人群中间，加大声音说话，“刚才说到猪肉铺远近闻名，有一天晚上，朱大刀忽然做梦，他在梦中看见一个白胡子老人。”
  吵架的人渐渐安静下来，抢救的人也不抢酒了，捏着酒杯听叶蓁说故事。
  “这位白胡子老人自称是灶神，他跟朱大刀说：大刀啊，你家的猪肉虽然好，但却不是最好，我这个有个法子能让猪肉变成神仙肉，你要不要？”
  “当然要！”
  钱夫人旁边的女同志拍着大腿抢话，“老神仙给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不要是傻子。”
  钱夫人捂住她的嘴巴，“小叶你继续。”
  叶蓁接着往下讲，“朱大刀当时想，神仙给的方子肯定是神仙方子，他急忙说要，并朝老神仙拜了拜。老神仙看他虔诚，答应把方子交给他。”
  “朱大刀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手上多出一张白纸，纸上写着字。”
  又有人急了，“什么字？”
  “小叶你快说啊，是什么字？”
  叶蓁顿时不急了，吊足众人胃口才说：“朱大刀虽然从小开始杀猪，但也认识几个字，他看向纸上的字，发现纸上写的是老神仙说的养猪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