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夏小婉直接坐公交车去老钱的诊所,这边离老钱的诊所稍微远一点。
  夏小婉直接在学校锻炼完后再去。
  出门的时候，就看到林立站在宿舍门口等她。
  看到她出来,林立赶紧迎上去,腼腆的说道：“反正都要去老钱那儿,咱们一起过去。”
  夏小婉点头，一路上询问了这些年林立的一些生活细节,发现林立平日的保养确实不错。应该是生了这病后，家里人也开始重视起来，才给林立制定了不少的健身和保养的东西。
  比如散步，这也是林立每天的必修课。
  每天散步一个小时，就算慢慢走，也能起到一点作用。
  食谱嘛，林立说，自那以后，他没吃过任何重油重辣重闲的食物，绝对养身。
  林立也算比较能聊得开的人，一路上，给夏小婉介绍了不少关于燕京的著名旅游景点或者燕京的人文。
  在林立眼里，夏小婉就是一个一门心思读书的乖乖学生，嗯，至少他查的资料是这样的，所以在路上，就忍不住多给夏小婉说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夏小婉是个很好的旁听者，偶尔点点头或者应一句，总的来说还是比较融洽的。
  到了老钱的诊所，跟前几次一样，诊所已经开门了，老钱跛着脚，拿着一个大扫帚仔细的扫着外面的地。
  看到夏小婉和林立一块儿来，停下来，扫帚拄着地，说道：“来啦。”
  夏小婉应道：“来了。我今天打算给林立开药方。”
  一听到夏小婉要亲自抄刀，老钱就嗯了一声，继续扫地。
  夏小婉直接带林立进诊所。
  再一次给林立把脉，虽然昨天有给林立把过脉，但每个人的脉搏，每天甚至没分钟都有不同。把脉虽然只是选了其中一个时间段的，但昨天把的脉，脉象跟今天，肯定有不同的，自然不能按照昨天的脉象开药。
  夏小婉看得很仔细，中医的望闻问切，任何一个，丝毫不敢怠惰。
  最后才写了一个方子。
  “这个方子，一副药吃一天，我先给你开三天的药方。吃完后再诊断看是否调整药量。”夏小婉说着，却埋头写药方。
  林立看着夏小婉身体端坐，垂首写字，白纸上的自己清秀有力，字迹清晰。带着女孩特有的温婉。
  “你的字真好看！”林立呢喃了一句，“现在这年头能写得一手好字的人不多。”
  夏小婉顿了一下，笑笑。
  林立继续说道：“我见过的那些女孩，写的字都没你的漂亮，男孩就更别说了。除非是为了修身养性，特意去练的。”
  “我是医生啊，当然得把字写得清晰点，不然患者怎么能认识我写了什么药。”夏小婉应道。
  林立有些震惊，字写得漂亮是为了让患者看得清楚！
  他记得他小时候的时候，电脑还没普遍用到医院，医院里的医生开的药方完全就是鬼画符，巴不得所有人都不认识。那时候他就在想，拿药的人能看懂嘛！
  到后来医院里电脑普及了，病人才能看懂药方上的字。
  “是啊，病人看不清药方上的药，怎么查这些药。”夏小婉抬起头，仔细的说道：“有些患者对药懂一点的，看到药方会知道咱们没有乱开药。不懂药的，就算把这方子拿到其他药店去抓药，其他药店的人也能认识方子，不至于抓错药，出事情。”
  一谈到跟医相关的，夏小婉就尤为认真。
  “我是大夫，当然要让患者把病治好。再则，咱们这一行也有规矩，就算在其他铺子抓药，那些伙计也只是按方抓药，不会偷师。”
  偷师……
  林立可不认为现在这个时代，抓药的药剂师能偷得了师的。
  不少药剂师，只是对药材了解，特别是中药。但真要开药方，或者学习的话，还早得很。
  “不过话又说回来，药方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就算被其他药铺的大夫学会了，也只会救更多的人。”这也是上一世她的爷爷说的。
  那个时代，学医也是师傅带徒弟，做师傅的，当然怕徒弟太出色，抢了自己的饭碗，所以除了很常规的教学之外，其他的，全靠徒弟自己领悟和专研。
  这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
  不是有句话叫，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么。
  既然已经有巨人在前了，何必要自己搭梯子攀爬。
  那个时代，大不列颠的医生，都有开设学堂的。
  所以爷爷才开了学堂，只要想学医的，交了学费，都一视同仁，倾尽所有，不管是自家人，还是卖身的学徒，还是教学费的学生，都能同堂上学。
  当年爷爷开了先河，甚至请了不少名医来学堂任教，当初也是花费了不少精力的。
  毕竟在那个年代，只有私塾的先生才会倾尽所有知识教学生。学生里出了当官里，私塾先生也会有脸面，能拿到更多的束脩。
  兴许是受爷爷的思想过重，夏小婉也一直认为做大夫的，也没有抢饭碗这么个说法。
  国中民众千千万，医者却少之又少。要真有本事，哪里会存在抢饭碗的事情。所以现在夏小婉看到现在的学校有开设医学院的，也颇为激动。
  “所以也就无所谓偷师与否！要是我能自己研究出一个新方子，然后被很多很多医者用了，我肯定睡觉的时候都能笑醒。”说道这里，夏小婉的情绪难得的有些激动。
  林立其实无法理解这种情绪，对于他来说，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太感兴趣的东西。
  就算自己会很多，那也是轻而易举的学会，也是必要学会的。跟兴趣和信念无关。
  所以，看到夏小婉这么认真的对学医和医术。甚至并不是为了找到一份好工作才学医。林立竟然有些羡慕嫉妒。
  “夏小婉，你怎么能对一件事情这么执着呢？”想着想着，林立就脱口而出，言语中尽是艳羡。
  夏小婉怔了怔，这还有为什么吗？
  她觉得她的一切都是为了学医，治病救人的。当然，这是在抛除亲人的因素。要遇到自己的仇人，或是有人对自己的亲人不利，不用自己的医药知识杀人都不错了，就别想让她去救人了。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夏小婉反问。
  林立颇有些唏嘘，虽然夏小婉跟她爸学的不是一个东西，但这一点倒是很像。夏教授在电子科技信息这一块，也极为认真。不愧是父女，
  看着夏小婉写好方子，又去药柜里抓药，林立就拖着下巴看着夏小婉忙碌的样子。夏小婉左手拿着小秤，对于药材的位置很熟稔，几乎从左到又，把需要的药拿了，连药方都没看一眼。
  嗯，药方现在正摆在他的面前呢。
  药里的药材不多，也就七种，分别是，生箭耆，人参，天冬，知母，柴胡，桔梗。后面标注了汤剂。另外还有一种药，升麻，后面标注了为末炼蜜作丸药。
  夏小婉抓了药，把三包药递给林立，说道：“蜜丸等我做好后，给你。”
  林立点头，“到时候给我打电话就行。”
  等林立走了，夏小婉才拿出电话，把林立的号码存了。以后送药还得经常联系，每次都输数字也挺麻烦的。
  等夏小婉这边收拾妥帖。老钱在地上泼了一盆清水，外头的也收拾干净了。
  看到夏小婉仍旧捧着书在看，只是没有按照他说的循序渐进的看书，凛声问道：“林立的药方开了？”
  “嗯！”夏小婉抬头，回答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他的病实在是拖得太久，挺麻烦的。”
  如果不是久病，只几服药就能痊愈。但林立实在是拖得太久太久，竟然有十年。只能用升麻做蜜丸，继续服用。
  嗯，其实是做蜜丸很麻烦。
  原本她是不打算周末回家的，今儿干脆直接回家给林立做几个月的蜜丸的了。
  “你开的是什么方子！”
  “升陷汤！”夏小婉想都不想就回答。
  老钱轻哼，果然只会照本宣科。要是用升陷汤有用，他早就把林立的病治好了。当初他也用过升陷汤，可惜效果并不好。
  他认识林立的时候，也是两年前，倘若再早几年，用升陷汤肯定有用。
  就算夏小婉看过《医学录》，记忆力过人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的照本宣科。等林立的病没治好，也该趁机会好好的教育一番夏小婉了。
  老钱把盆子和扫帚摆好，出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有一张纸，想着应该是林立没有带走药方，鬼使神差的把药方拿起来看。
  只看了一眼，老钱的脸色立马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医学衷中参西录里的一个病例：一人，年二十余。动则作喘，时或咳嗽。医治数年，病转增剧，皆以为劳疾不可治。其脉非微细，而指下若不觉其动。知其大气下陷，不能鼓脉外出，以成起伏之势也。投以升陷汤，加人参、天冬各三钱，连服数剂而愈。因其病久，俾于原方中减去升麻，为末炼蜜作丸药，徐服月余，以善其后。
  升陷汤原方：生箭 （六钱） 知母（三钱） 柴胡（一钱五分） 桔梗（一钱五分） 升麻（一钱）
  写林立这个例子的时候，九渣渣么有看到这个病例，当时在设置药方的时候，也么有用升麻为末炼蜜作丸药这么一点。这本书里的病例挺多的，九渣渣隔三差五的就会翻一下，还真被翻到有跟林立相似的病例。然后，今天这章果断改了药方。
  九渣渣毕竟不是学医的，所有的病例也只能往各个医书，或者其他中医师说出来的病例照搬。这一点，请菇凉们知悉。
  明天双更哦，双更(*^__^*)
  ☆、第34章
  “夏小婉，你这方子是怎么来的！”老钱急切切的叫道。
  嗯？
  夏小婉抬头，丝毫不在意老钱的态度。
  “你说升陷汤啊,当然是从书里来的。”夏小婉如实回答。
  老钱急得直跳脚，他当然知道是书的来的。但是,书里却没有写升麻炼蜜作丸,也没写变方。升陷汤的方子他也知道啊,《医学录》上写着呢。
  可《医学录》上却没出现过这个变方。
  “《医学录》里关于升陷汤的地方我看过。没见有这种变方。”老钱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个啊！”夏小婉说道：“升陷汤是治疗脉象沉迟微弱,但林立的脉象,可以说是非常细微了，我的手指几乎感觉不到脉搏。”
  她说道：“老钱,您之前给林立把脉的时候,因该已经感觉到了。按照林立现在的病况来看，是有人在给他调理身体的，我猜测是您。您倘若有看过《医学录》，应该用的就是升陷汤,但效果不好，又不知道该如何动方子。”
  夏小婉心里也是极为诧异，老钱竟然看过《医学录》，燕京市医院的邱老都没有看过。
  老钱的脸色一直都像是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只是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夏小婉。
  夏小婉继续说道：“如果更细致的描述林立的脉象，脉非微细，而指下若不觉其动，不能鼓脉外出，以成起伏之势。人参自古誉为‘百草之王’‘滋阴补生，扶正固本’的极品，但又是大补，原本我不敢用大剂量。但这段时间，我让他服用清蒸山药和浓米汤。浓米汤，本就可以媲美人参，只是用来治病的话，药性不够猛。但在用人参之前，用来调理身体，已经够了。”
  “再则，天冬，《名医别录》里有记载：去寒热，养肌肤，益气力。至于天冬，《本经》里有这么一说：主解百毒，辟温疾、障邪。嗯，其实大气下陷，自身的正气不足，有外邪侵体，就算平日里看起来不会有什么生病的症状，但外邪也可能已经潜入体内，变方中已经有人参和天冬扶正气，倘若直接在药方中继续用升麻的话，那就是浪费这味药的药性了。而用了主方后，病也好得差不多，就用服用升麻，正好可以祛除残留的外邪。升麻有毒，用蜜炼制作丸服用，效果会更好。”
  老钱细细的品味着夏小婉的话，发现夏小婉的话确实没有漏洞，且各种药材都分析得很好。特别是人参、天冬的加入，再到升麻取出原方另用做蜜丸。
  “妙，太妙了！”老钱忍不住赞出声来。
  这种变方，他竟然都没想到。
  曾经他也想过用人参和天冬这两味药，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些药，可以从原方中拿出来，做单药用。
  患者的病还没好之前，老钱也绝对不敢说这药方能完全治好林立的病。但至少，这药方比他开的，要高几个档次。